《误》Iruri言笑语

7、寐

　　“啪！”左脸一阵生疼让我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分辨不出瞳孔的明黄妖眼，没来得及收回的一只覆盖着黑色短毛的尖锐狐爪上还挂着血丝——我的血。
　　“别想这么容易死！”嘶哑的兽音仿佛从地狱传来的滚雷。
　　身体感觉的恢复也使剧痛立刻回到了我的身体，以红纱化成的数只禁锢我的狐爪又抠紧了几分，坚硬的爪子深深没入了我的皮肉，甚至可以听见到那粗硬的短毛摩擦到骨膜的声音。一只爪已经刺进了我的喉咙使我连呻吟都无法发出，呼吸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我却开始拼命挣扎——不能死，灰不能一个人。
　　因为我不管不顾的挣扎，那些爪豁开了我的皮肉，眼角余光可以看见自己手臂肌肉的切面，丝丝缕缕的肉和皮肤、血流如柱。
　　“放弃吧，我不允许，你连死都做不到。”它再次扬起利爪：“即使心脏被吃掉都死不了，要不要试试。”话音未落，那只爪就化为一道黑光向我袭来。
　　“铮！”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在一声仿若铁器相撞的巨响后那道席卷而来的劲风消失了。费力地抬眼，视线里是熟悉的背影。
　　“……”灰！我依然无法发声，却在心里把他的名字呼喊了好几遍。
　　“银木灰你不要命了吗！”是漆黛野兽一样的低吼。
　　“抱歉，这事我非要阻止不可。”十分意外的，灰的声音竟然也变成了粗哑的兽哮。
　　“铮！”这次我看见了，相撞的不是什么铁器，而是一黑一白两只锋利的狐爪！
　　“嗷呜——”漆黛化成的黑色狐妖长嚎一声，挥起漆黑的长爪向银木灰袭去，却在得手的前一秒被灰大力挥开狠狠摔在地上。灰的嘴角也出现了森白的犬牙，眼角显现出狷狂上挑的天青色纹路，手掌变成了白色的狐爪，将再次袭来的黑色妖物扑到在地。
　　我看着眼前两只半人半兽的畸形生物进行着尖牙利爪的野兽式肉搏整个脑子都停止了运作。灰露出犬牙的样子让我快要疯掉。
　　“！！！！”啊————！！！我无声地尖叫起来。

　　“快醒醒啊！”
　　身体突然严重的震颤起来，我猛的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干呕，一只手伸过来拍着我的后背。好不容易缓过劲，眼里朦朦胧胧的一片，那手又绕过来轻柔的盖住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它离开，我看见了银木灰深灰色的眼睛。
　　“还好么？”他拉着我的手皱着眉看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四下打量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我看着灰，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和嘴巴，凉凉的软软的，光滑的皮肤，没有毛发也没有尖牙。
　　“有没有哪里还难受的？”灰很担心的样子，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脸颊上。看着他的表情我下意识的就摇了头：
　　“我怎么了？”
　　“你两天两夜没睡照顾我，今天早上晕倒了。应该是低血糖。”灰把床头的一杯水放在我手里让我边喝边听，我喝了一口发现是甜的。
　　“本来以为只是短暂的昏迷就把你放到床上，结果没多久你就开始梦呓，又挣扎又尖叫，而且还叫不醒，结果就只好用那种暴力的方法把你摇醒了，能醒过来就太好了。”灰笑眯眯的蹲在床边把我一只空着的手放在脸上蹭：“做了什么样的噩梦说说吧，说了就散掉了。”
　　“……梦见了狐狸妖怪要挖我的心……又是毛又是尖牙，特别恶心……狐狸这种东西真是恐怖，千万不要让我碰见。”我隐瞒了重要的部分，银木灰长着白毛的脸孔现在想起都会让我不由自主的发抖想吐。
　　“……没事了，不过是些畜生而已，不怕。”灰站起来抱了抱我把我按回去躺着：“再睡一会吧，我去收拾一下。”
　　我正要反抗，他又把我按住：“听话，你现在是病人，偶尔也让我呵护你一下吧。”
　　听他这么说了我只好又躺回去，灰满意地摸摸我的头发然后走了出去。我看了眼床头，那里有张我们的合影。灰笑眯眯的脸浮在我心里，和那张妖魅一样的狐狸脸完全无法重合——果然只是一个梦。我放了心事，很快的睡去了。
　　这一下是真的睡着了，没有梦境。全身的细胞都似乎停止了运作去专心沉睡。
　　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灰不在房间里。从没拉严的窗帘透过一丝丝的阳光。明媚美好的天气。我习惯性地仰头去找床头上的照片，却没有习惯性地看见照片里茸茸的灰发——相框不见了？！
　　我以为它掉在地上了，下床去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灰。”我唤着他的名字走出卧室，回应我的却是空荡荡房屋。深灰色的沙发平平整整的坐在客厅，暗红色的木地板上躺着两个软软的大垫子，一个蓝蓝的海豚一个灰灰的老鼠，被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染出了几块方形的金色。多好的家，为什么灰不在呢。
　　我拿出手机，不用查通讯录就快速的按下那串号码。
　　“英俊潇洒的灰帅哥，你的啰嗦女朋友召唤你呢。”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我吓了一跳看向手里的手机，愣了一会才注意到发声地是在别的地方。
　　顺着声音来到书房，橡木的书桌上一个白色的手机屏幕正亮。我注意到那其实是我的声音。我呆呆的看着那支和我相同款式的手机孤零零的躺在桌上直到我的手机自动挂断。
　　那是我买的，和我的手机一起学着当下小情侣买的一黑一白的“情侣手机”。白的送给灰，他从来没有让它离过身。那段铃声是他在试手机的时候故意录了来逗我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了我的声音？
　　我抬头，书架上挂着一串卡片，都是我和灰一起玩的时候拍的照片做的。我要看看它们，安慰一下我现在凌乱的情绪。
　　……
　　……
　　………………
　　灰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