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还相信爱情》懒懒陛下

3、钱清明，再见

　　忙，忙，忙，从答应接下御园项目的案子开始，江西月就知道懒觉和假期已经和她say goodbey了。她和莎莎、孟青三个人从早忙到晚，下工地，了解工程进度，翻阅施工图纸，核对楼盘数据，再根据楼盘情况设计平面形象和logo，寻找适合的model，制作推广方案，每天起早贪黑，忙得天翻地覆。期间，程凡卿和她联络过几次，两个人都平平淡淡，既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加深了解。
　　这天，江西月像平常一样端了杯咖啡，站在窗前边看风景，边等着莎莎和孟青的设计稿。
　　电脑上滴滴的声音传来，□□系统提示有人通过号码查找加她为好友。工作中大家多用MSN和邮箱，加江西月□□人的倒不多。她点击确认！
　　一个叫清风明月的头像在跳动，聊天记录里面竟然有过往的一些聊天痕迹。只是这个人，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或许是她平时聊得来的网友。
　　她点开对话框，开始打字。
　　卡卡是头猪：你好，哪位？
　　清风明月：是江西月吗？
　　卡卡是头猪：是啊！：）
　　看来是认识的人，她打出一个笑脸。
　　对方半天没有回应。
　　……
　　卡卡是头猪：还在吗？
　　清风明月：在的。
　　卡卡是头猪：找我有什么事吗？
　　清风明月：没什么事，就是个老朋友问候一下。
　　江西月裂开了嘴，她的那帮子老同学、老朋友，都老是换□□号，害得她经常不知道对方是谁。
　　卡卡是头猪：那好久不见。
　　清风明月：御园的广告案还顺利吗？
　　卡卡是头猪：还好！
　　两个人随意得聊了几句，找回了原来的熟悉感，有种相聊恨晚的意思。
　　……
　　清风明月：能出来见一面吗？
　　卡卡是头猪：那我怎么知道谁是你呢？要不要想个接头暗号什么的？
　　她轻轻得笑出声来。看来这个老朋友挺有意思的。
　　清风明月：都是老朋友了，以前见过的。
　　江西月心里一直在盘算，身边哪个朋友知道她在做御园的案子呢？难道是公司里的人，或者有人暗恋她也未可知。这个想法令她很开心，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没老，大龄单身女青年还是有市场的。江西月的脑子里天马行空，搞得自己心猿意马。一边在办公室里面地毯式搜索，大多数人都在埋头工作，不像是假装的；莎莎见她在看她，抿着嘴冲江西月一笑，应该不会是她；难道是老王，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隔断，他正对着电脑乐呢。到底是谁呢？她心里涌出一种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好像一次约会！
　　她点击对方的详细资料研究，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大，老家和自己一样在Y市，现居C城，估计真是老同学。或许是对方给她莫名其妙的熟悉和安全感，她鬼使神差得答应了！
　　卡卡是头猪：好啊！时间，地点？
　　清风明月：晚上7点，花园餐厅见。
　　卡卡是头猪：OK！不见不散！

　　花园餐厅在一环边上，距离江西月的公司两三站路的样子。她散步过去，到的时候，餐厅里面的人还少。拣了个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她把手里的包放下，点了杯咖啡。觉得有点热，把身上的小外套脱下，搭在深色沙发背上，露出里面玫红色连身短裙。餐厅的环境很好，咖啡的味道也很纯正，轻柔的钢琴曲让每个细胞都很舒坦。
　　时间还早，她看了下腕上的表，再看看门口，进来的人很少。清风明月应该不会来这么早吧？她心里暗自揣测，然后询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拿了包径直走过去。
　　天色有些暗了，对方还没来，她频频抬腕，视线在餐厅里面打转。旁边一对情侣正在含情脉脉、你侬我侬，那女孩子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叫爱情的暖意；稍远一点有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在用西餐，和乐融融的样子；靠窗的地方有四个人显然是在工作，男的西装笔挺，女的穿正式套装，看双方都挺满意的样子，想必生意已经谈成；最远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个年轻的男士，形单影只默默得喝着咖啡，眼睛一直往大门口看……江西月的心理稍微平衡一点，看来也有人像她一样在等人。
　　江西月将自己窝进沙发里，一边拿了本新的楼盘杂志看，一边看向大门口。远处那个男士的背景那么突兀得挡住了大门，一瞬间却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她略微直起身，看见那个人熟悉的侧脸。清风明月？清风明月难道是他。只见那个人站起身来，走向最近的一个服务生，嘴里在吩咐什么。不经意得转过身来，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棱角分明脸。江西月微微有点惊慌，忙拿杂志半遮住脸。如果约自己来的人是他，那么自己躲在这里又算什么呢？滴滴声响了两下，她看有条短信，马上伸手按了，开了静音。眼角的余光看见钱清明走进卫生间，她忙招手结了帐，匆忙拿了衣服和包，就冲出了餐厅。
　　走在街上的时候，江西月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有隐隐的欢喜，一点点伤感和失落。分手以后，她曾无数次想着再次见面会是什么场景：钱清明英俊挺拔得站在自己面前，他说江西月我一直爱着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吧？或者大家都已是绿树成荫子满枝的时候，他和她带着各自的伴侣、儿女，相见却默默不得语；或者到白发苍苍彼此都不记得对方是谁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刚才她的表现真是差极了，她应该礼貌地上前问好，嗨，好久没见！或者假装诧异得询问钱清明，咦，你女朋友没一起？再或者寒暄说天气很好，月亮很圆之类的话，再关切得询问材生在哪里高就啊？……可事实证明，她始终无法面对他，所以才会落荒而逃！
　　她回望了一眼黑夜笼罩下树木葱郁的餐厅，钱清明，再见！

　　那天，她走路回去的。租的房子在西二环附近，房子是老了一点，但地段好，周边超市、菜市场、饭馆什么的多，上班也方便。街道两边都种了整齐的银杏树，煞是好看。脚下的路却有点槽糕，有的砖块已经翻起来了，稍不注意，就会踢到脚。下过雨的时候更惨，稍不注意就会踩到□□，溅你一腿的污水。这一片老房子是没有小区大门的，每幢楼前有个窄窄的小院，街道直接通到楼下的大门。江西月正掏出钥匙来开楼下的门，旁边豁然立着一个人，在树木的掩映下，影子绰绰。
　　“谁？”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包。
　　黑影在抽烟，烟头一明一灭的闪着光。江西月将包环抱在自己胸前，戒备着。见那个人把手中的烟头踩掉，走到路灯下，原来是程凡卿。
　　“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她面对着他，迟疑得问，“你怎么来了？”
　　“路过这边，刚好来看看。”程凡卿头发有点凌乱，眼睛惺忪着，好像没睡醒。衣服穿得有点少，在夜风下显得有点单薄。那一瞬间，江西月竟然觉得他有点孤独。
　　“我还没吃饭呢!陪我去吃点！”他闲闲得说，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江西月才发现自己一大晚上还没吃饭，这会儿正饿了。
　　“好啊！吃什么呢？”她收好钥匙，看着他。程凡卿没有说话，转身顺着街道往前面走。江西月默默得跟在后面，看着路灯下，那条细细的拉长的影子，她忍不住去踩影子的头，亦步亦趋。
　　“到了！”江西月还在踩影子的头，没收住，差点就撞上去了。她稳了下身形，抬眼一看，是家晚上卖烧烤、宵夜的店。店里陈设简陋，桌椅都有点旧。店家看到年轻的客人来了，忙拿了毛巾，勤快得擦着桌子，请他们往里面坐。
　　程凡卿径自往里面走，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卤味和烧烤，又要了啤酒。手里拿了一次性筷子，轻轻得点着桌面。江西月跟着进去，坐了他对面。忍不住细细打量他，这就是清华的海归吗？这就是她以为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优质男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害得她不敢怎么说话，饭也没吃饱。她想起有本书上写的，有些人人格分裂，白天扮成一类人，晚上才原形毕露。往往很多凶杀案就是这类变态做的。再看程凡卿，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微倔犟的薄嘴唇，和变态怎么也联系不上啊！还是面前这位更擅长伪装呢？她盯着他的眼睛看，想从里面发现点什么。没有任何预兆得，程凡卿抬起头来，眼睛直射向她，目光交织在一起。江西月莫名其妙得脸红了，她诺诺得说，“你的头发乱了！”眼睛忙转向四周。
　　这时候店家刚好拿了烤好的小鲫鱼和羊肉串过来。她忙拆了筷子，夹起鱼肉来吃，掩饰自己的尴尬。程凡卿则像没事人一样，他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一杯啤酒，然后就着啤酒瓶自顾自得喝。又拿了羊肉串，大口大口得嚼着。
　　看着他这么随性，江西月也不装斯文了。她吃了点卤味和好几串羊肉，还觉得饿，又要了一碗蛋炒饭。吧唧吧唧，一会儿吃了个底朝天。盘子里自己喜欢吃的土豆片、藕片都没有动过。看来对方不喜欢吃素，顺手拿过来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功夫，盘子里的东西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她才意犹未尽得擦了擦嘴角。
　　蛋炒饭和烧烤都有点咸，她面前刚好放了一杯啤酒，自己正渴得慌，随手就拿来喝，觉得还是渴，又喝了好几口。
　　“撑死我了！”她轻轻摸了下肚子，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估计又要胖两斤。
　　“要再来点吗？”程凡卿举着啤酒瓶询问她。
　　“好啊！”程凡卿又给她倒了一杯。江西月咕噜咕噜又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点。抬眼看程凡卿就着瓶口喝酒，眼睛里带着笑意。她微微一怔，刚才他一直对着瓶口喝的吗？那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吗？但看对方神色如常，他应该没有发现，还好，还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她心里安慰着自己，神色间自然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江西月才发现自己穿了一天高跟鞋，刚才又走路回来的，现在脚隐隐得痛着，脚步自然更慢了。程凡卿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得陪着她，像老夫老妻一样在路上散步。
　　江西月微微侧眼看他，穿了高跟鞋的自己差不多到他脖子，男人长这么高干嘛！她忿忿得想着，看程凡卿没说话，和第一次的妙语连珠的样子差别太大，又开始纠结他是不是变态这个问题。
　　“到了！”程凡卿静静得停住步子。
　　“噢！”江西月才发现到了自己楼下。“那我回去了！”她再次掏出钥匙，钥匙插进锁孔，扭了半天，没动静，又把钥匙抽出来，在路灯下细细得看着。原来拿错了，于是重新换了一把。这次听到啪的一声，门开了，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程凡卿安静得立在旁边，江西月见他嘴唇动了动，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却还是一片沉默。
　　“那我进去了，你路上小心！再见！”
　　程凡卿掏了支烟出来抽，听着她高跟鞋磕磕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不一会，三楼有个房间的灯亮了。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地上踩灭了，这才离开。

　　回到房间，江西月才发现手机里有几条短信和好几个未接电话。电话是钱清明打来的，短信是程凡卿发的，问她在哪。她看了几眼，默默得删掉记录，然后洗澡、睡觉。
　　Tomorroy is another day！她相信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