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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爱情是一场高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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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内拥挤的人潮中,我随着车的行驶颠簸摇晃着。雨痕打在公交车的玻璃窗上,斑驳的,零乱的,绵密的,忧伤的。这样的天气令人窒息,悄然间偷走了你周围的氧气,让心脏的某个地方,闷着,堵着。
到了公司的时候,我手机里胡秋涵的录音已经名声远扬了,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些小女生的信息传播能力。胡秋涵到处走着,基本上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他还以为是啥好事冲着人家笑笑。这件事情的确对工作团队的风气影响不好,而且也侧面反应了胡秋涵有滥用职权的现象,再加上我们一群人联名写的罢免胡秋涵职位的信,估计准备工作是做的差不多了。
副总经理找胡秋涵进去谈话的时候,胡秋涵一脸的喜色,跟怀春的小少女似的,一出来就是另一副病怏怏的熊样。他一脸丧气地来巡查工作的时候,我陪着笑脸迎上去:“胡经理好~”然后给都不给他还击的机会直接掉头走人。
窗外的雨下得大了起来,正好是下班的时候。我撑着伞在公车站台上发呆,正巧看到胡秋涵淋着大雨走在街上,不知道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失魂落魄地走着,脚上一颠一跛的,身体没有平衡,表情呆滞。我没再继续看下去,径直走上了正好开过来的公交车,然后用失焦的眼放空着。
我正在做饭的时候,刘远一脸得瑟地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我面前,手背在后面笑得一脸谄媚。
“亲爱的,给你变个魔术。”他说着从我身后抓过来一枝玫瑰。
“哎,你干吗哭啊?是不是特感动?”
“没看见我切洋葱呢吗?”
“那我帮你吹吹。”他用手撑开我的眼睛,然后踮着脚轻轻地往眼睑里面吹了吹。
我拍开他的手:“又不是进沙子,吹有毛用。”
敲门声又响了,我冲刘远笑笑说:“我赌是胡秋涵。”
刘远耸肩:“那我赌是居委会大妈。”
刘远打开门的时候,我从厨房向外望,突然觉得开放式的厨房特别好,只见居委会大妈一脸慈眉善目地来宣传计划生育。
送走大妈后,我一脸郁闷地切着菜:“高档小区,咋还会有这么多事的居委会大妈。”
刘远耸肩:“老年人自发组织成立的,社区也都默许了。”
我一脸阴郁地看着他:“说吧,赌约是啥?”
他一脸傻笑地说:“先欠着吧,回头想到了跟你说。”
我心里暗暗地想着:你特么最好赶紧忘了。
门铃又响了,今天多事的人怎么有这么多。我把切好的洋葱装盘,然后洗掉手上的味道。一开门就听见一阵的嚎啕大哭,我赶忙冲出去一看,胡秋涵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看到我就冲我大叫一声:“我讨厌你——”然后又一脸委屈地跑了出去,我顿时三条黑线下来。
我拍了一下刘远:“愣着干吗,去追啊!”
他只是特淡定地说了一句:“我跟他早就断清楚了。”
“那个我能住下来吗?”胡秋涵微弱的声音轻轻地飘来,可以听得出有快速爬楼的喘息声。
“能。”“不能。”
我和刘远互看一下,没想到这厮这么无情,连住一晚都不行。于是连忙改口:
“不能。”“能。”
我再次看向他:“到底能不能?”“还是你决定吧。”经过以上的眼神对话后,我还是把书房和浴室借给了胡秋涵。
胡秋涵一脸不悦地说:“那个情侣杯,玫瑰花,啥照片,统统给我拿走,看着碍眼。”
刘远没睬他:“哪只眼睛看到就哪只眼睛戳瞎得了,我觉得挺好,我看着赏心悦目。”
我对天发誓,这个真不是我弄的,都是刘远这厮闲着没事干,这弄弄,那弄弄,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明认识一个月没到,弄得有许多回忆跟老夫老妻似的。
当天晚上,刘远拉着我去了他的房间。
“胡秋涵来了怕啥,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刚好。”
“那万一他知道我们两个没啥感情,肯定要纠缠不休的,你也不想刚签了租房合同就因为一些可避免的次要问题解约吧。”
“那我睡地板。”
“没被子,就一张床,只能我们一起睡。”
“那我去隔壁搬一床来。”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有必要跟个贞洁烈女似的吗?”
不过,当晚还是我一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的,因为胡秋涵淋了雨之后就开始发高烧,刘远跑去照顾他了。
知道天刚刚亮的时候,刘远才一股脑钻进被子里。一股气息淡淡地笼着我,因为太困了也没去管它。
刘远的眼眶有些微红,一夜熬出来的沙嗓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爱情就是一场高烧,烧傻的结婚了,退烧的分手了,那些痴痴缠缠的是正烧着的。”
我看着他,手放到他额头上,冰凉的,“看来你们都烧退了。”
翻了个身背对他,最后无力地挤出一句安慰的话:“赶紧睡会儿吧,你那眼泪都红了,眼眶都快掉下来了。”
意识到自己口误的时候,早就听到了刘远爽朗的笑声,“芒晓军,你太可爱了。”我一记肘击敲到他胸前,他什么都没说,更箍紧了我。
休息天,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因为可以睡到自然醒。也不知道刘远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个中午老是要当着胡秋涵的面晒亲热。直到我一个瞪眼才收敛一点。
下午,刘远关在书房里做设计稿,我去找秦牧。胡秋涵跟我一起出去的。
“芒晓军,你不会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你是想说,我明明是这么傻的一个人却这么好运,对吧?我只有一句话,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谁都可以从今天开始,书写一个全然不同的结局。”
“你真是个讨厌的人,为什么让我没办法恨你?”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
我去找秦牧的时候,无非是讨论一下酒吧的事,顺便让大涛那边工作停了,因为我想看看胡秋涵是不是一个有药可救的人。
此后的日子,一切趋于平静。每天上班、下班,胡秋涵似乎被放了个长假,没有开除只是通报批评降职调去了其他分店。酒吧的分店没有再等两个星期,胡秋涵似乎动作很快,早早开始与MB圈子划清界限。秦牧,每天忙着分店的事情,身为股东的我,自然也要出点力。秦牧打算把这个店精装修一下,然后弄成一个桌球酒吧,下午的时候还可以做咖啡馆。
当然了,秦芒也就因为秦牧的关系托管到了我这儿。一切的一切变得很平凡、很真实,不得不怀疑已经慢慢地开始习惯了。
因为烧退了,所以,变得冷静了,冷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