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离之梦》季染冬

6、梦回

　　三三天时间转眼便过去。
　　在婚礼的前夕，林离做了一个梦。梦境是阔别已久的林庄。她从小在那儿长大，是以满目都是熟悉的景色。梦中的自己却是年幼模样，正站在那片潇潇竹林里，默默看着林琅弯着腰神情专注地帮竹子松土。细风吹拂回荡，四周竹林沙沙作响，，无数竹叶于无边碧色间悠然飘落。这是在以往的岁月里经常出现的场景，他做着自己的事，她在一边默默陪伴着他。
　　她望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此时的他墨般黑发被发带随意束起，一身青衣，眼里的锐利锋芒也敛了，一副自在闲人的模样。手里依旧握着铲子松土，却突然说话了。
　　“离儿，算来你也有十岁了吧。”
　　“是。”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种竹子？”
　　她想了想，回答：“听人说竹子是岁寒三友之一…”
　　他听到这却突然笑出声来，转过头来，嘴角轻勾，眼神中有不以为然的嘲讽：“世人种竹皆因它中通外直，坚韧不拔，象征高洁，觉得与它为伴自己便也是个君子了。”说到这又转回头去淡淡道：“可我种竹，不过是为它长得快而已。”
　　他自然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但她依旧有些不解：“只为它长得快？”
　　林琅放下铲子站起来，目光投向远处。那时的她才只到他的胸口而已。
　　“眼看着连七皇子的羽翼也渐渐丰满，太子应该不久就要有大动作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林庄到时自然义不容辞。只是现在林庄能用的杀手还是太少了。”林琅微叹口气，向来英俊神采飞扬的脸上罩了层疲惫之色。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竹竿：“相比之下，养竹子比养杀手容易太多了。”
　　梦里的她想了一会儿，然后仰起脸来郑重地望着他道：“我会像竹子那样生长，早日成为有用的杀手。”
　　林琅低下头望了她一会儿，然后笑出来伸手拍拍她尚年幼稚嫩的肩膀：“离儿，我一向是对你很放心的。”
　　然后她就醒了。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柱，还在想着刚才的梦。
　　连养几棵植物都是别有用心的，他真是做每件事都要反复思量，步步为营。他活得，真是不知比旁人累了多少倍。
　　那时的她还从未想过这个梦是为了要给她一个兆头，一个警告。她只是觉得刚才那样的场景，他的温暖的笑容，他轻拍她肩膀的手，他温柔的眼睛，这些分明都是带些温馨的。这样想着，就突然很想见见他。
　　自从他醒了，不知怎的，两人竟都心照不宣地互相避而不见。他呆在房中不曾出来过，自己也未曾去找过他。其实即使见了面，两人怕是也没什么好说的。倒不如不要相见，还免得尴尬。
　　他们之间，实在有太多事不知该作何解释。他是主，她是仆，毋庸置疑。可他们的关系，又绝不仅仅是这样就能概括的。
　　她自小被他收养，是他一手养大的，一身武艺也都是他所授。虽然知道他做这些都是出于他自己的目的，自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杀手，是个仆人。可他于她而言，是父母，是恩师，是主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活着的惟一的信仰。
　　此时午夜寂静，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很多当年的事。那段在林庄的日子里，她就像是他的影子一般与他形影不离，是最得他信任的仆从。她对于他，从来是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的。除此之外，又还有些别的什么。比如那一次。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章节字数好不稳定啊。。。汗、
觉得自己一直在这里自言自语。。。这种神经病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