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盗墓黑花）》叁木

59、伍拾捌

　　【伍拾捌】
　　听到白绎铭这么说的白家老爷子并没有答应自己儿子的要求。
　　他看着儿子略微显得焦躁与明显不甘的脸而皱了眉，之前抱着试试的心态放手让他玩了一把。那时他也警告过他还不是动解家的时机，可那个只有着半桶水却喜欢晃荡的儿子仍然不听劝告的去了，结果害得自己几十年的生意差不多全毁。这种事情他没有找自己儿子算账就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地宽宏大量了。可都走到这步田地了，白绎铭依旧没有吸取教训，这点让白老爷子非常地不满意。
　　他的语气里也藏了几分愠怒。
　　“你有什么底气来向我讨要那笔资金？”
　　白老爷子合上报纸，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老爷子看起来比前几月要老了许多，他和白绎铭一样，生气起来会稍稍眯一下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厉声说道。
　　“你是想再一次败掉这个家吗？”
　　“我是为了东山再起！”
　　听到白绎铭带着不甘心的声音这样说着，白老爷子反而嗤笑了一声。他微微抬起下巴，用近乎俯视的目光盯着自己儿子：“东山再起？你懂得什么叫等待机会吗？上次就跟你说过，对解家动手还不是时候！你听过了吗？结果又是什么？”
　　老爷子顿了顿。
　　“你是我儿子，这些家产迟早都会到你手上。你这么急于求成有什么好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本想说让你知道些教训，学会等待时机。看来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白绎铭让白老爷子教训地满心都是不满，他本来就暴躁，听到老爷子说到那句“你是我儿子”的时候，更是一股无名火就蹭地从心里冒出来。烧得他说话都开始变得不计后果，白绎铭瞅着老爷子更是冷笑了一声，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恶毒的滋味来。
　　“呵，我是你的儿子……可我也不是你唯一的儿子！”
　　他略微提高了音量，似乎不惧老爷子之前严厉的目光与脸色，他甚至动了动嘴角显出一点点似笑非笑的声音来。
　　而听到这话的白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变，本来从餐厅拿着筷子叫他们吃饭的白太太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摔在了地上。白老爷子凑近了一步，逼近这个还在自己身边待着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
　　白绎铭看老爷子的样子有些被戳中了的颤栗，他咧起嘴笑得带着三分恶意，他摊开手反而摆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
　　“因为我见过他啊，因为我差一点……就能弄死他了。”
　　“见过……你在哪儿见过！”
　　一直想着自己那个丢失了的儿子的白太太冲过来抓住白绎铭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她颤抖着双手简直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她一直以为那个自小被她抛弃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她甚至没有抱过一点他还会活着的希望。可到了很久以后，当现在还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儿子开始变得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乖巧听话后，她才开始悔恨抛弃原来的那个。白太太在心里思念着那个儿子思念了那么久，每每想及都忍不住都要落下泪来。可是眼前这个同样是她亲生的孩子而且也是她自小养到大的人却一把推开了她。
　　“其实我们都见过的。”他笑起来，“老爷子，你还记得吗？上次那个把那把后来被解语花拿回去的青铜剑送来的家伙可就是哟。”
　　白老爷子在脑海里立马闪过那个一身黑衣，墨镜不离身的男人。他从没想过那个家伙会是……白老爷子一时有些消化不来这样的消息，而白太太压根就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译铭站在两人中央，看着两人的恍惚，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看吧，你们记得的永远都是他，而不是我。就算被抛弃的是他被说会败家的是他，你们也只记得他！”
　　白绎铭走到离自己父亲极近的位置，连脸上的表情都微微扭曲起来：“就算我是你儿子又怎么样，指不定哪天你们就把那家伙给领了回来，然后出于一种可笑的愧疚感就把那些家产通通送给了他。而我，你们永远也想不到，你们永远把我当在地上冲你们甩尾巴的狗儿。”
　　说完这话的白绎铭咬着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的脑子被这样的无名的怒火烧得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辞，他朝着自己的父母夸张地耸肩：“你们要去找他吗？反正，他再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出了自家门，甚至没在家里呆上半个小时。

　　出居民楼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朝着北边的大门边走边看，在通讯录里面找出薛光头家媳妇儿的电话。他一通电话拨过去，却没注意到从小区的另一头走来一群像是装修工人的人，直直地就走进了他刚刚才出来的那栋居民楼。
　　电话一接通他就变了一张脸，连语气都开始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他客套地对薛光头的老婆说了几句好话，编了一个满大街随便拉个人来就能编出来的谎言。把对方哄得眉开眼笑，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拿到被白老爷子私藏起来的那笔最后的钱，顺便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算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去给薛光头压上最后一颗倒戈的稻草。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白绎铭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有栋居民楼的某一层起了火，火舌从之前还亮着的窗口冒了出来，更多地夹杂着呛鼻的黑烟。
　　他觉得那个窗口有些熟悉。
　　隔了一秒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他家，是他刚刚才和父母吵了一架的地方。
　　白绎铭很清楚那把火得有多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家父母不会没事玩火还把自己给烧了，这把火绝对足够蹊跷。在他离开家到现在的十几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他很清楚，或许这个就是冲着他，冲着他们家来的。
　　很早以前老爷子就跟他说过要小心谨慎，他之前没有放在心上，以至于早期他得罪过一些人。但是后来都杳无音讯了，他明白是自己的父亲在帮他善后。现在自己家落魄，那堆仇家们来找他们算账是自然。
　　只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他想不明白，他也没时间多想了。白绎铭最后看了一眼起火的自己家，迅速从小区的北门出去，顺便拨通了薛光头的电话。

　　白绎铭想过很多可能，他试图想找出放火的究竟是哪一批人，但是以他目前的势力是查不到的。他的一切底气与手段都是建立在有一定资本的情况上的，他能恐吓住薛光头，能用口头的承诺去利诱那些黑瞎子的仇家联合在一起。但是他目前没有渠道找到伪装事故而把两个老人干掉的幕后主使。
　　薛光头被他先行打发去了湖北，他还得留在这里把白老爷子最后留下来的一笔钱拿到手。他要不惜一切手段拿到钱，然后去找黑瞎子和解语花两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了结干净。
　　因为不论来杀白老爷子和白太太的是谁，若是他家没有因为解家的原因而垮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不会成为问题，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从内心来说，白绎铭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个他从小就在妈妈嘴里念叨着的哥哥，越大了越厌恶。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希望从自己的父母嘴里听到其他孩子的名字，更不愿意看到父母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尤其是他家老母，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愧疚、愧疚、后悔、后悔。
　　他下意识地咬紧牙，连表情都变得微微扭曲狠戾起来。在如今真正算得上是家破人亡的情况下，他只有孤注一掷这一条路可走。白绎铭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那两个人好看，没有他们，也就不会有他今天的落魄。更何况，其中一个居然是膈应了他这么多年的，“哥哥”。
　　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就算下地狱，他也要拖住一个陪他一起下去。
　　白绎铭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冷冷清清的银行。

　　薛光头临走之前给爵爷通了个气儿。
　　他是个明白人，就算白绎铭真的掌握了什么而对他的家人下手的话，他也没办法掀起风浪来。他白绎铭现在才是落魄的那一方，跟着他混没什么好处，倒不如自己卖个人情给黑瞎子那头，毕竟这边的才是真正的不能得罪的主儿——不论是爵爷还是解家。
　　爵爷对这件事的反应淡淡的，薛光头不是特别明白爵爷的意思。老人家在电话里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他让你去武汉你就去吧，到时候我让黑子去联系你。薛光头还在这边琢磨着意思呢，那边顿了小会儿的老人又开了口说话。
　　记得保住黑瞎子。你记着，那个姓白的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你得让黑瞎子活着，知道了吗？
　　这边的薛光头连忙应着声，他这边的人都是他自己熟悉的旧人马，他琢磨着白绎铭也没说安插点他的人进来就知道那家伙是在虚张声势了。
　　他在心里庆幸还好没有受了那小子的迷惑，一边催促身边的小弟去买车票赶向湖北。他不知道白绎铭什么时候会赶上来找他做下一步的计划与打算，薛光头想自己这边还是越早动身越好，他能趁着姓白的还在北京处理事情的时候先和黑瞎子那边碰个头，这样一切也都好说一些。
　　而那头的爵爷放下了电话之后却久久地没有说话。他虽然放话说要退出这条道儿了，但是他仍旧不会忘记关心这圈子里的是是非非，更何况是白家在那之后的近况。
　　火灾刚发生的时候就有人给过他信儿。他不得不哀叹于自己那个妹妹最后结局的惨淡，也如意料之中的在后续从条子方面的消息中捕捉到死者只有两个老人。
　　那个不安分的白家小子并没有死，而且还在盯着黑瞎子和解语花。
　　爵爷在最近的消息里算是隐隐约约捕捉到了放火杀人的那几个人的底细，但是他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虽然后来因为白家的原因和妹妹的来往少了许多，但那仍是他的妹妹，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只是眼前更重要的是，黑瞎子和白绎铭，这该是这对兄弟俩最后的一次面对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