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盗墓黑花）》叁木

56、伍拾伍

　　【伍拾伍】
　　走出商场的时候，黑瞎子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在烈日炎炎的街头上。工作日下午两三点正是太阳高挂，气温正高的时候，连周末热闹的商业区都没有什么人在太阳直直晒着的路上走。解语花走在黑瞎子的旁边，顶着炎热的日光却满脑子都在琢磨黑瞎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天知道黑瞎子在听到他的那句话之后，顿了很久然后才拍他的肩说走吧是个什么意思。
　　解语花甚至觉得莫名其妙。他真心很想揪着黑瞎子的衣领说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给个准话会死吗，就这么吊着人有意思吗！这事儿若是放在从前，他说不准就真这么干了，可是现在是他在收敛着自己的脾性与顾虑，所以犹豫着还是什么都没有干。
　　张起灵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了他，他一直都有点逃避正视他和黑瞎子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他忽略了黑瞎子是怎么想的，很多时候都是黑瞎子在默默地迁就他。
　　他记得霍秀秀在后台想要开导他的时候煞有介事地说了一番话。她说，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一方迁就一方肯定是过不好的。两个不同的人想要长久地走下去得靠互相理解和互相让步。比如说我和他吧，他是个普通人，我是老九门的人。他为了我那么努力地讨着老太太的欢心，我也得为了他收敛自己的脾气，我也不会把他这一普通人拉到我们这趟子浑水里，那是害了他。
　　解语花那时候还嘲笑秀秀真是转了性了，居然能做出这么大的改变，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他甚至还特地拉长了音就只是为了取笑一下这个从小跟妹妹似的一起长大的姑娘。
　　但是很严肃的霍姑娘很气愤地拍了他一巴掌，然后恨恨地说着笑个屁，等你真的遇上这么个人你就懂了！
　　本来还在不以为然，可是这话就在这种时候就这么戏剧地兑了现。他想，他真的得改变一下自己。他和黑瞎子都是个性太强的人，黑瞎子都已经为了他改了不少，他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跟着黑瞎子又不知道拐到了哪个不知名的小路上，几乎鲜有汽车经过的单行道，周围铺子里的人都紧闭着大门躲在屋子里吹着空调午睡。树荫挡了大半的阳光，上了年纪的梧桐树下都是黄颜色的飞絮和斑驳的树影。
　　而从斜刺里出现的第一把刀就这么突兀地穿了出来，解语花刚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衬衫堪堪被划破了大概只有一两厘米的口子。再看旁边的人，他顺手就把突袭的人的手别在了对方身后，来人无法使力的手臂松开了匕首，尖利的刀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再一环视周围，却已经有好些人围了上来。
　　偷袭的人从来不会事先跟你讲好我要从哪边开始打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下就从怀里掏了出来，解语花都忍不住吐槽这玩意儿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弄了？吐槽归吐槽，突如其来的偷袭还是得躲，毕竟自个儿的命才是大过天的。
　　侧身闪过了直愣愣刺过来的刀子，另一边的子弹又呼啸而至。来不及反应的解语花被黑瞎子拉了一把，两个人肩膀猛地一撞之后立即默契地变成背靠背的姿势。
　　解语花想这可真是久违的共同遇敌打架闹事了，连上一次这么对付敌方都得追溯到一年前他们相识的那个斗里。
　　对方一看两个人像是要联手了，便开始边动手边劝说解语花脱离这场有预谋的围殴。
　　“解当家的，我们老板只想对付黑瞎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在哪儿，老板跟他有帐要算一算。”
　　被叫到名字的解语花挑了挑眉，他一边反击着带好了家伙的攻击者一边用手肘捅了捅黑瞎子的背——这种时候他们总是意外地配合默契关系良好。
　　“你仇家？”
　　身后跟他背靠背的黑瞎子干笑了两声，一手握住一个拿着刀子冲过来的家伙手腕子，用力一扭就让对方折了只手掌顺便把刀子给抢了过来。他耸耸肩，扯着解语花躲过了又一发子弹。
　　“大概是吧，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记得这是哪家的。”
　　这种勉强算的上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黑瞎子总能说些这种听起来让对家气得半死而自己这边要忍不住笑出来的话。解语花无语地翻个白眼，他恶狠狠地踹了一个家伙的肚子。
　　“万一哪天你死了，可能都不知道是谁杀的。”
　　黑瞎子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忽然屈身离开了站在他背后的解语花，朝着人群后面放着冷枪的那家伙就去了。像是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家伙下意识地冲着黑瞎子开了枪，黑瞎子挪了挪身形就躲在了对方队伍中冲锋陷阵拿着冷兵器的家伙后面，顺手划开了被他拿来挡子弹的家伙的脖子放血。颈动脉的地方顿时溅起大片的血花，被划开脖子的家伙立刻就松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他试图想喊救命，但是颈动脉和喉管划开的现状让他发不出声音，甚至只能听得见自己的气管漏气的声音。他倒在地上抽搐着看着黑瞎子跨过他的身体，不甘心地想抓住对方的脚腕子，可模糊的视线与无力的手只能摸个空。
　　被当做目标的开枪者被黑瞎子的气势微微有些吓到，他潜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但这并不能阻止黑瞎子朝他而去的动作。拿枪的人手一抖又开一枪却已经失了准头，枪子打在自己人身上惹来恼怒的破口大骂和凄惨的哀嚎。
　　树上的蝉鸣声还在孜孜不倦地叫着，黑瞎子猛地加快了速度闪到他眼前，扭起他的手腕把他手里枪的枪口抵在那人下巴上。他把指关节挤进对方的手指与扳机之间。
　　脑袋开花前他看见黑瞎子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微笑。

　　“再见。”

　　伴着蝉鸣与消音器消去大半声音的闷响，黑瞎子傲然站立在前来袭击他们的人面前，下意识地想推推墨镜，可惜没戴。他淡然地摊开手：
　　“有什么家伙，就都亮出来吧。”

　　失了两个战力的对手已然是在烈日与焦躁的催使下打红了眼，即便黑瞎子抢来一把打了一半子弹的枪，也只能勉强放倒对方一部分的战力。到最后两人也不得不拿着抢来的刀子做着反击，更何况他们都已经围上来了就不会只有一把枪等着他们。
　　可是解语花和黑瞎子都不是普通角色，更何况黑瞎子是在这条道上从无数尸体堆里爬出来的狠角儿。没人敢对他掉以轻心，大部分的火力也都冲着黑瞎子去了。被或多或少因为不想牵涉到解家而□□晾在一边的解语花自然很不爽。他的动作本来就偏向灵活更多，在对手有意避开的时候更是常做偷袭，给黑瞎子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以寡敌众毕竟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黑瞎子和解语花渐渐都挂了彩，但是由于对手对解语花的畏手畏脚以及两人本身的实力摆在眼前，却也占了些上风。
　　本就是来找黑瞎子报仇解恨的打手们自然不会就这么甘心让他俩占了优势，逐渐地，他们对解语花也开始不忌讳了，冷枪时不时地从斜里蹭出来，虽然都躲过了致命伤，但是擦伤和跳弹碎片的划伤也是少不了的。但黑瞎子的火气已经被这群不依不饶的人们给激了上来，他眼神变得异常的冰冷，原本靠着他墨镜下嘴角弧度辨别他的想法的解语花头一次看见黑瞎子眼睛里藏着的情绪。
　　略微分神感慨一下，侧身让过一记拳头，按着对方伸过来的胳膊就一腿斜着抽了上去，皮鞋踢在人家胸口，硬是把人踹得退了半步。
　　夏日嘈杂的蝉鸣夹杂着对方的叫骂，统统在高温粘稠的空气里糊得人内心暴躁火气难消，解语花没听清对方仅剩的几个人说了什么，倒是看见了他们又从裤兜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就是在和眼前对手的缠斗与遮挡下他看不清楚。
　　但是直觉那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刚想提醒一下瞎子要小心，忽然一阵在白日里烈日下都算得上是强光的光线冲着他们过来，解语花只是被扫到就忍不住地眯了眼睛来躲避强光，一不留神还被人划伤了手臂。愣了一秒后他反应过来那玩意儿是冲着黑瞎子的眼睛去的，大概是有谁跟黑瞎子的一堆仇家透露了关于他眼疾的问题。于是原本计划着是辛苦一点用打的就能收拾掉的人开始学聪明了起来。
　　“瞎子！”
　　解语花扭头就朝着黑瞎子望过去，男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也就是在转瞬之间一把刀子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刺进了他的腹部，染红了一片衣襟。
　　黑瞎子爆了一声操反手就把自己手里的刀子捅进了刚刚伤了他的那人胸口，解语花迅速解决掉在他身边缠斗的人，冲着黑瞎子跑过去，他伸手想帮对方稳住身形，可黑瞎子却并不领情。
　　那个被强光刺得眼睛暴盲的男人直接一把推开了解语花伸过来的手。他怔了一下，看着黑瞎子一手捂在腹部的伤口，另一只手紧握着刚刚结束了一条生命的带血的短刀，他侧着头像是要通过风声来辨别攻击袭来的方向，却丝毫没有要求助于别人的意思。
　　解语花看着他这样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于黑瞎子来说，他最不容失去的是他向来的骄傲。
　　而这个曾经对他放下的骄傲，早就再度对他竖起了尖锐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