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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   【叁】

      一星期很快,转眼就到了解语花事先和爵爷定好的日子。一开始他还尚未发觉,等到他之前为防万一的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茬子事儿。
      为了长沙堂口的事情他真是忙昏了头,要是这青铜剑还没拿到手的话就真够对不起自己的。
      解语花冷笑两声,径直就出了解家大门。

      到的时候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上几分钟的。一进日昭楼的大门,茶楼里和他相熟的伙计小八便迎了上来,直奔重点的说了情况。
      “花儿爷,雅间儿里的另一位爷先到了,正候着呢。”
      另一位,就代表着只有黑瞎子一个人。
      解语花稍稍挑了挑眉毛——他当初可是跟爵爷说过有更好的人选一并叫来的,看来这个叫黑瞎子的家伙确实有些本事。
      想到这里,他便将握在手里的手机也收进了口袋里,抬起下巴示意知道了,打发了小八。他轻车熟路地拐上三楼朝着最里边儿的雅间去了。
      推开特意做旧的木质老式雕花门进去的时候,另一个男人正坐在里边儿靠窗的位置架着胳膊托着下巴看窗外。那人长腿交叠搁在一边的椅子上,懒洋洋地侧着脸,轮廓分明。他眯起眼打量起这个男人,而那人像是有感应般迅速撇过脸来对上他的。
      直直闯入眼里的是对方纯黑的墨镜,嘴角牵起的三分痞气的笑。托着下巴的手向后搁到椅背上,微微仰着头带着一份骄傲。短而精悍的黑色皮衣里面衬着最简单的黑色背心,皮裤衬出长腿,黑靴子交叠搁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地闪人眼。
      张扬而骄傲。
      解语花迅速地在脑子里搜索出这两个词汇,毫不违和地安在了眼前的人身上。只是这第一反应过后,他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而那边显然也在打量他,只不过隔着墨镜,没人知道这家伙的视线落在哪里,只看得那人嘴角三分痞气的笑容逐渐变成七分玩味。长腿迅速收起调整姿势坐得正了些,但胳膊肘仍旧搁在椅背上,然后便先开了口。
      “果然又见面了,美人花。”他顿了顿,“或许应该称呼您为……”
      “解当家?”
      哦?解语花听见美人花三个字的时候迅速调出了记忆——是那天那个不长眼的瞎子啊。
      他想了会儿,面儿上看起来倒也没恼,勾着唇笑起来。走近些拉开黑瞎子对面的椅子坐下,向后靠了靠,说话特意拉长了尾音。
      “黑瞎子。真是人如其名啊……”
      听出来尾音里的话外之意,黑瞎子非常配合地笑得灿烂,胳膊肘放下来向前凑了凑,盯着解语花姣好的脸,接下去话茬。
      “既然叫了瞎子,这要是不符合这名号岂不是太对不起人了么?”他扶了扶墨镜,接着道,“倒是花儿爷宽宏,不计较瞎子我前几日的冒犯,真不愧是解家当家的。”
      说完便摆出一副诚恳的脸示意自己确实十分悔恨,看得解语花当即梗住了一口气,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靠我刚还在想该怎么找你算那天的帐呢居然给我先下手为强?!
      解语花斜着眼瞪住了黑瞎子,那人还是一副“花儿爷宽宏大量一定会饶了我”的姿态。给了他个高帽子,顺带悄悄躲过了可能砸在脑袋上的报复。
      有点儿小聪明,不知道这身手有没有这脑子灵活?
      “高帽子就不必送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
      “那是自然,老九门解当家能够看上我,自是瞎子我的荣幸。”
      黑瞎子闲散地坐在解语花对面,笑得谦卑恭敬,看的解语花直想翻白眼。
      就一个笑能被他“轻易”看出这么些个花样,真不是什么老实人。
      他继续给黑瞎子下着定义,加上更多的描述性词汇,只不过那些词里没一个好的。
      “那么我就不多说废话了,这次的斗我会亲自下去,不带太多人。拿到东西就走,沿路上你要是摸到什么就归你,事成之后我再会付给你这次的佣金。”
      黑瞎子点着头,仍在笑,只是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才接口。
      “花儿爷给了我这么高的价钱,想必还有些别的事吧?”见解语花眯起眼,黑瞎子了然地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待会儿在说,然后接着道,“比起那些,我更好奇这次是什么样的斗,需要解当家放弃自家熟悉的筷子们而选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货色。”
      “湖北荆州,干将墓。我要那把莫邪剑。”
      解语花说得斩钉截铁,言语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味道。只是一贯察言观色到炉火纯青地步的黑瞎子倒看出来了这解当家眼底的那一丁点不易察觉的怒火。
      有意思,他想,这人和斗的确都是有趣到值得一探究竟的货色。

      进入了正题的对话自然是没了初见时那些个你来我往,针尖麦芒的试探与交锋。黑瞎子耐心听着解语花对这次行动的要求和事项,顺便细细琢磨了一下解语花的声音。墨镜后的眼珠转了转,觉得这清凉的嗓音确实听着舒服,忽然地就起了去听听这京城第一花旦解语花的戏的冲动。
      “我说……花儿爷,您下场戏什么时候?”
      “……戏?”
      解语花正说得好好地,黑瞎子突然冒出这么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倒是把他给搞愣了。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意思的解语花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黑瞎子,对方墨镜亮闪闪完全看不出情绪。他心说这人什么神经,谈论下斗的事儿的时候居然能联想到戏上面,果然不正常。
      “你想听我的戏?”
      “是啊,一直久闻花儿爷戏台上风华绝代,瞎子我想见识见识。”
      墨镜男人咧着嘴嘻嘻笑着,解语花真心不明白这话题是怎么跑到这上面来的。忍住扶额的冲动,他抖着眉毛笑得挺僵。
      “倘若事成,我定会请黑爷一场戏看。”
      “那可真是谢谢了。”
      茬出去的话题终于又转了回来,不过解语花已经被黑瞎子跳脱的思维给搅得没了心情。匆匆交待着最后的几项,黑瞎子敏锐,便自然地结了话题,告辞离开。

      虽说黑瞎子在和解语花谈事儿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跳脱,不过该记的事儿他还是一点不落地记住了,悠闲地出了日昭楼的大门,便觉得有视线钉在身上没有挪开。
      怎么想都知道必定是还未离开的解当家盯着,黑瞎子挑起嘴笑了笑转身,一抬眼便看到三楼窗边的解语花。对方看见他回头也不躲,两人倒是就这么视线相对,极为微妙的气氛。
      黑瞎子笑得张扬,纯黑的墨镜片在太阳下一闪而过一道刺眼的光芒,然后他把左手收进裤兜里,右手抬起来两指并拢贴在额前,类似军礼的动作看得楼上的解语花微微皱眉。黑瞎子轻轻把右手向前一推,嘴巴开开合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站在窗边的解语花登时黑了脸,头一次觉得自个儿会个什么唇语真是犯贱。
      「美人既然如此不舍,不如下次与我共度良宵?」
      迟早有天撕烂他的嘴!
      解语花后槽牙微微用力,楼下的男人看着他像是知道自己的调戏成功,笑得更加灿烂,像极了那日在医院里临走时的笑容。
      没个正经,亏得爵爷如此推崇,不过是个打嘴仗的!
      午后阳光灿烂,男人在他的怒视下悠闲自在地消失在人潮中。

      爵爷住在老胡同里,出租不好开进去,黑瞎子也无所谓,在胡同片儿的外围就下了车,一个人哼着小曲儿七拐八拐地往爵爷家走。
      敲门的时候他苦着脸,但是爵爷家老管家开门的时候立马换成一副想念许久的灿烂笑脸,看得老管家无奈地摇摇头直说他自小就是这副没个正经的德行,大了也不知道改改。
      黑瞎子配合地笑笑,寒喧了几句便问道。
      “爵爷呢?”
      “黑子啊,有空还是多回来看看,爵爷可念着你呢。”
      “嗯,我知道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院子里浇海棠花么?”
      黑瞎子应承的好好的,也收敛了平常说话非得拐个弯的毛病。院子里爵爷的声音直接就传了出来。
      “小兔崽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进来?!”
      “哎哎,就来!”
      黑瞎子心虚的干笑,朝老管家挥挥手便轻巧地窜进院子里。老管家含笑看着他进屋,耳边是隐约传来的两人佯装生气和道歉的你来我往。
      他摇着头轻轻合上刷着旧漆的大门。阵风扫过,厚重大门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呀长音回荡在寂静无人的胡同里,回声隐没,只剩得一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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