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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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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觐天殿外。
小允子冷汗直流:“齐大人,陛下请您去觐天殿。”
那人淡淡地点点头,向殿内走去。小允子长舒口气,心里一松,总算进去了,今天的丞相大人真可怕。
门开,一人身着明黄华服,负手而立。
“来了?”那人转过身,“赵哥也快到了。”
“嗯。”
齐青话音刚落,门又开了,一人闪进来,一看身材便知是练武之人,虽已年过不惑,但仍是气度不凡,想来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
齐青看见来人,一直冷冰冰的脸才有了一丝温度。
“既然都来了,那就是都知道了。”明帝抬手示意,“都坐吧,没其他人在,君臣之礼就省了罢了。”
看两人就坐,明帝道:“齐哥怎么看这件事?”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
明帝叹了口气:“朕也希望这只是个意外,平安了十几年,朕也习惯于安逸了。”
齐青道:“现今天下虽是河清海晏,但外族最近蠢蠢欲动,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会被人趁虚而入。若真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朕并不想旧事重提。”明帝走到案前,“可当年的结果,我们都不清楚。”
齐青沉默,没有人想让当年的事重演,可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一声笑声突然插进来:“其实也没那么糟糕,现在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说不定只是我们想多了。”
明帝也笑道:“赵哥说的对,两军交战最忌讳的便是先有惧意,这次是朕错了。”
齐青微微皱眉:“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肩被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赵戟安慰道。
熟悉的嗓音让人心安,一直冷着的脸也露出一点笑意。
“这事先放在一边,那边朕会去交代一声。”明帝话题一转,“瑞儿和时寒最近怎么样?”
提到自己那个义子,那点笑意立刻消散:“还能怎么样。时寒还好,瑞儿整日无所事事,书也不好好读,只知道往外跑。”
知道恋人生气了,赵戟连忙出来当和事老:“瑞儿从小读的书也不少了。”
齐青冷哼:“就他那点墨水,只能丢人现眼。”
赵戟大笑:“反正他丢人现眼的事也没少干,也不差这一桩。”
明帝也笑了:“齐哥你就是把瑞儿管的太严了,他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对外面的事物好奇的时候,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屋子里。与其一天到晚看着,不如让他多出去转转,长长见识也好。”
听了他的话,齐青垂下眼,不再说话。
睁眼。床顶,布帘,被子。
“哇啊啊!”齐瑞腾地从床上弹起来。
“醒了。”封时寒倒了杯水,故意在齐瑞鼻尖下晃了一圈,倒进自己嘴里。
齐瑞鄙视之。
封时寒当做没看见,又倒了一杯,送到齐瑞嘴边。
抢过杯子猛灌几口,渴得冒烟的嗓子总算得到解脱。
“我义父呢?”
“去皇宫了。”
齐瑞愣了愣,突然飞快地从床上爬下来,向门口奔去。早就料到他会做什么,封时寒不徐不疾,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走街串巷来到一扇小门前,推门而入,两个人正站在一张床前。
看清来人,程密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齐少,封少,我估摸着时辰您二位也该来了。”
封时寒摇摇手算是打招呼,齐瑞整个心思都在躺在床上白骨上,直接绕过他凑到床前。
“王献,怎么样?”
一直低着头的仵作抬起头:“骨头破碎的很严重,我修复了三个时辰,也只能勉强拼出大致的人形。”
“也就是说,无法确定死者的性别和年龄。”
王献道:“虽然盆骨被压得粉碎,但颅骨保存完好。”他拿起那颗头骨举到齐瑞面前:“这颗颅骨粗大,骨面粗糙,骨质较重,肌脊明显,初步估计是男性。”
齐瑞伸手摸摸骨面,果真如王献所说,手感粗糙:“只有这些?”
王献摇摇头:“我当了十年的仵作,见过的尸体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具,这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白骨。骨髓被抽空,血肉也被刮得干干净净”
封时寒突然打断他的话:“衣服呢?”
齐瑞灵光一闪:“对了,白骨穿在身上的黑衣在哪?”
程密拿出一块白布,上面放着几块黑色的布料。
王献拿起一块在手里搓揉:“触手光滑,应该是上好丝绸。”
齐瑞道:“这料子不是寻常老百姓可以买到的。”
程密道:“可最近没听说有官宦人家的子弟失踪啊。”
齐瑞却不赞同:“不一定是官宦人家。我们现在只能确定这衣服价值不菲,可这衣服是不是死者的?是死者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甚至有可能是他偷来抢来骗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果然线索还是太少了吗?仅凭衣服和骨头,说明不了任何事。齐瑞皱眉,奇怪,总觉得漏掉什么。
“你们只发现了这些?”
程密一愣:“齐少,您也看过了,我们真的没任何头绪,别说杀人方法,就连死者身份也查不出来。”
齐瑞道:“王献,你应该把白骨都检查过吧,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每块我都细细看过。”
“程密,你的手下可是把所有的碎骨都捡回来了?”
程密点头:“一块不漏,临走时我还特意检查过。”
齐瑞还想问,封时寒却截住他:“今天到此为止。”
“我还没问完”
封时寒冷笑道:“只要你不怕被齐叔发现你插手顺天府的案子,你就继续问。”
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封时寒笑道:“你还是收起你那过剩的好奇心,乖乖回去。”
齐瑞对他一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封时寒看了看窗外,慢悠悠道:“从时间来看是可能的。”
听他这话,齐瑞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跑到窗边,抬头一看,脸色大变,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程密被他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齐少怎么了?”
“哦。没什么,”封时寒走出门,“只是下朝的时候到了。”
刚踏进家门,一股寒意直戳脊梁骨,一个人背着手立在大堂里:“回来了。”
齐瑞心虚地低头:“义父。”
齐青冰冷的目光一扫,齐瑞立刻心跳加速,完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封时寒开口道:“齐叔,您从皇宫回来了,师傅呢?”
“他去校场了。”
封时寒道:“最近有段时间没见过师傅了。”
齐青淡淡道:“他最近是有些忙。”
封时寒巧妙地转移话题:“最近齐叔和师傅都挺忙的。”
齐瑞趁机接道:“那我先进去,不耽误义父您办正事了。”
说完准备开溜,齐青冷哼一声:“再忙,也不耽误我管教儿子。”
齐瑞瞬间僵住,果然被发现了吗?
齐青厉声道:“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偷溜出府了。”
“啊?”齐瑞瞪大眼,难道不是发现我溜去顺天府。
齐青瞪了他一眼,齐瑞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过于扭曲,连忙收回惊讶,摆出我很乖我很听话的顺从样。
“说!是不是?”
“额……是。”
听到他的回答,齐青又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是告诉过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准随便出去,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没有……”齐瑞放软声音,作出可怜的样子。
封时寒连忙解围:“齐叔,今天早上是我陪着他出去的。”
“你们两啊”齐青的脸色缓了缓,但还是瞪了齐瑞一眼,道: “如果有时寒陪着,那就算了。下次再敢这样,小心我把你锁在房里。”
“是。”齐瑞松了口气,“那我先回房了。”
齐青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齐瑞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闪回房,取出文房四宝,研好墨,下笔,雪白的纸上出现几个清隽的字:黑衣,白骨,红
他放下笔,食指在字迹上来回划动。
为什么白骨会没有骨髓,只剩一层空壳?那些有红色凸起的碎骨又去了哪里?
近十年的交情,他相信程密和王献的能力,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在他睡着和顺天府的人来这之间的时间里,有人把碎骨捡走了;第二,碎骨是在顺天府里丢的。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不想让人发现那些红色的东西。
齐瑞勾唇,有趣,真有趣,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管这案子了。”封时寒从窗外翻进屋。
思路被打断,齐瑞气得翻白眼:“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进来。”
封时寒若有所指道:“不这样,哪能看见你每次起兴趣必回露出的奸笑。”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靠,手一摊:“拿出来。”
“什么?”
屈起食指敲敲纸上的字:“别告诉我你没偷偷留下点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在我去通知顺天府的时间里,那副白骨应该早被你翻烂了。”
齐瑞挑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甩给封时寒,封时寒接住,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是一块黑布和一片白骨,骨面上嵌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红色物体。
“难怪你要问他们还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齐瑞点点头:“那天我在颈骨部位发现了几块这样的碎骨,可我只捡了一块,按理来说程密他们那儿应该有剩下的”
封时寒接过话:“可今天王献却没有提出来。”
齐瑞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有点莫名其妙。我们无意间在京郊发现了一具奇特的白骨,然后通知顺天府,顺天府的人把骨头收回去,骨头到了王献手上。这整个过程经手的都是熟人,却有几块最奇异的碎骨不见了。而且死者身份不明,死因不明,因何而死,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所有的问题就像一团缠乱的线,可我连线头都找不到。”
“那就放弃,把案子交给顺天府,你好好读你的书。”
“不要!”齐瑞果断拒绝,“书是死的,这案子比书有趣多了。”
就知道答案是这样,封时寒笑着摇摇头,挑起那块黑布:“那就从它下手,这布的材质不一般,找个行家来看看,也许可以缩小范围。”
行家啊齐瑞眼睛一亮:“对了,可以找她们!”
“她们?谁?”封时寒疑道,他怎么不知道齐瑞还认识这方面的行家。
“那些人可是阅人无数,如果是她们,一定可以看出这块布的料子和样式。”既然找不到线头,那就自己开一个头。
“喂,晚上和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