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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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瑜在他沙发上坐着。
洛彦站了一会，外面的天比原本更阴了，他就过去把客厅的灯开了。原先有些阴霾的空间亮堂了，洛彦又“走”过去拉着窗帘往外探了头：“陈老师，外面快下雨了？”
陈瑜点了点头。
洛彦便把窗帘落了下来笑道：“带伞了么？”
“没。”陈瑜摇了摇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洛彦看来比原本温和了许多，至少比在校门外见到的那个要好了很多。
洛彦点了点头：“我这儿没伞，要不你在这边先休息。”他的口气也不像在商量，倒是给一个结论：快下雨了，你在这里休息是最好的。
陈瑜迷迷糊糊的点了头，颈上一酸，一人似乎在耳边说：“你看错了啊，一定是看错了……”然后就再没有了意识。
……
洛彦依旧架在半空中的手垂下来把陈瑜的身子推正了，抱了被子罩住了，也没点防备。
洛彦抵在腰上揉了由于运动更加肿胀的手腕。关了灯，天更阴了，和那日一样。
谁写了他的生卒年月？陈瑜碰到的那人是谁？他又是谁？
……
陈瑜醒的时候门窗紧闭，灯灭了。身上压着一床深蓝色的被子，陈瑜拉着嗅了嗅，很久没晒过的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地方很陌生。应该是个客厅，不远处的门缝里透出一道光。
她推开被子站了起来，里面的那人也站了起来：“醒了？”
陈瑜揉了揉脖子，脖子酸的厉害，大概是蜷在沙发上久了的缘故。
洛彦合了书迎了过来：“你脸色不太好。”陈瑜晃了晃脑袋，自己怎么会还在这里？她明明出过门，回学校遇到了洛彦，再回来。
洛彦又往前跳了半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感觉像是很熟悉，有点奇怪。
“我怎么会在这儿？”陈瑜往后退了退，与洛彦保持了距离，“几点了？”
洛彦似乎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扭头看了时间：“才四点，下午。”
“外面天怎么样？”那个几乎把她压垮的天气，还有迎着自己走来的洛彦，不会是他。
洛彦似乎更诧异了：“挺好的。”
说着他大步跳过去拉开了窗帘，扬手一指外面垂在半空中的明日：“陈老师是做噩梦了吧？”
“我怎么会睡着的？”自己摔门而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个咄咄逼人的几乎生了刺的洛彦。那箱子不知道从哪里邮寄过来的书，重死了！
“陈老师帮忙搬了快递，出门时发现天气不怎么好，就在这边先坐了一会。”洛彦笑着往厨房走，“估计是前几天忙考试忙累了，所以就睡着了。”
说着还指了指那床被陈瑜推在一边的被子：“本来想让你去客房睡，不过有些日子没打理了，气味不怎么样。”
她没有出过这个门？不可能会在学校门外遇到他？难道真的是她在噩梦中的臆想么？这一切又臆想得几乎纤毫毕现。
陈瑜下意识的想去相信洛彦，又不肯就此否决自己的臆想，也许那并不是臆想。她甚至还能回忆起那个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之后消失在街道转角的情形，不是消失在视线，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没再往前走。
洛彦？不可能是他。
……
陈瑜脸色还是晦暗不明。洛彦索性去厨房找了红糖给冲了杯热水，陈瑜脸一下红了，接了水没着急喝，红糖不是大姨妈专属保镖么？原来他以为是她的生理原因。不安倒是被驱散了，没再往下问。
是做梦？应该是在做梦的。
洛彦手腕处肿了一圈，动作有些僵硬。
陈瑜见他下意识的又甩了甩手，把水放在一边问道：“你真的没什么要帮忙的？我是说你手上不用上药么？”
“擦点活络油吧？”洛彦指着不远处的瓶子，“是叫红花油？”
……
二人正处于一个安静又恬淡的氛围之中。陈瑜一手拽着洛彦的手，一手擦了药油。洛彦的手又瘦又长，手背细白，中指和食指间有点笔磨出的茧子，掌纹很清晰，这是一个很注重仪容甚至有点养尊处优的男人。
现在看来却不像。他似乎会打架，难道手不该更粗一些么？陈瑜觉得有点违和，手顿了顿。
……
门铃响了。一包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一本书大小。洛彦嘀咕着怎么这么多东西跳过去签收了。
包裹包得很密实，洛彦用刀子沿着外围划开了一圈。里面还是包着的铜版纸，层层叠叠。他站着一层层的拆了。一叠照片落在了脚边……
陈瑜弯腰一一拾了起来。
照片是洛彦，却不是现在的。是比现在更年轻，张扬，精致到有些犯嫌，连笑容都有点像在对别人挑衅，一个看着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的洛彦,一个完整的应该是出事之前的洛彦，一个比现在似乎更像二世祖的洛彦。
过去的照片？
陈瑜一张张捡了起来，最下面压着的几张不再是人了，而是一辆红色的跑车，一辆扭曲的废铁的红色跑车。附着某部门技术分析的结论：刹车线有人为切断痕迹。照片的背面写着：这些只是题目。
……
洛敬东的笔迹。
洛彦接过被陈瑜理好的照片，合着那一团乱七八糟的包装纸一并丢进了垃圾桶，嘀咕道：“谁要知道答案了！”
陈瑜见他脸色略略阴了下，随即又缓了过来。
那是他出事时的的照片？也难怪他心情不好，有谁会希望去回忆那种可怕的时候。
“像是我出事前的照片。”洛彦回过头来，脸色好了不少，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自己的左肩，“有些事忘了。不知道这是谁的恶作剧。”
说到恶作剧的时候洛彦的表情松了，笑得有了点暖意：“都不记得了谁还高兴去查。”
“什么？”
“哦。”洛彦也不顾自己手上被药油搓得油乎乎的，先前的酸疼似乎倒好了不少，“我说我好像出事之前的事情大多数都不记得了，也忘了怎么出的事。这些你信么？”
“嗯？信吧。”陈瑜没头脑的应了声，“失忆吧？”
“算是的。”洛彦笑的更诚恳了，“也许是的，反正不记得了。”
“那后来查清楚了么？”陈瑜想着又添了一句，“我是说，事故原因后来查清楚了么？”
“不清楚，大概？”洛彦想着又把那一摞垃圾捞了起来，一点点的铺在桌上，“我哪知道，住院呢！”
这话像是那天他们录过了口供，他随口答的一句：“三年前，我在医院，医生姓宋。”洛彦的话越不经意越让陈瑜觉得可疑。
……
两人把照片都理了一遍，老的又丢了，留了最后几张车祸现场的。一辆被扭成这样的车子里面活下来的人？陈瑜想着洛彦的心情。
洛敬东从来就没相信自己是他的儿子吧？洛彦想着，指着那些被自己丢了的照片笑道：“原来我的样子这么犯嫌？！”
“我怎么知道！”陈瑜又瞟了一眼，点了点头，“是感觉和现在不一样。”
“很不一样？”洛彦站直了低声问道，“变得很多？”
“说不清楚。”陈瑜明白这之间的不舒服在哪里了，照片上的那个人的目光是带着刺的。洛彦下午说的没错，人的眼睛不会骗人。照片上的他，是从眼神开始就让她不舒服，看着他的笑也没有丝毫的善意，更没有分毫容易亲近的感觉。
而现在变得最多的还是这眼神。
陈瑜拿着照片指了指眼睛：“眼睛看出的最多，还有表情，真要说变了多少还不好说。反正看得出来，至少感觉得出来。”
说着洛彦微微蹙着眉点了点头：“这样。”
“我能看出来，我估计你原来的朋友也能看出来。原来和你熟悉的人，比如你父母。”陈瑜说着，自顾又总结了一句，“判若两人？”
“难怪……”洛彦点了点头。
“难怪什么？”
“我父母总觉得我和以前不太一样。”洛彦微微笑了笑，“你不说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好像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陈瑜对他最后一句还挺认同。这人真好像从第一次碰到的时候就挺自我感觉良好的。
……
“陈老师信鬼神之说么？”
“额。”陈瑜想了想不知怎么作答，点了点头，“有时候信。”
“那会不会怀疑一个人忽然像是变了另一个人是因为鬼魂附体或者什么？”洛彦修长的手指压在了书页上缓缓的说，“或者说是借尸还魂？比如像我这样？”
“这不可能吧？”陈瑜打量了一眼洛彦，神情仍然正经得不像在说谎。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会相信？”
“像你这样的我看书上说是遇到大刺激之后的正常反应，比如情绪低落，或者是暴躁，或者是和原来完全相反。后面做做心理疏导大概都会好，不过你还失忆了。所以……”
“你不相信鬼神？”
“偶尔会信，一般不信。”
“原来是这样。”洛彦笑了笑又翻了几页书，“我倒怕别人怀疑我是假的。”
“一般人都没这种想法吧？你小说看多了！”陈瑜笑着看着洛彦一本正经的脸色，心里断定他又是在拿自己打趣，“亏你还学过马哲！”
“被看穿了。”洛彦佯作苦恼。
……
夕阳从窗户斜了进来，暖暖的把洛彦的脸照得有些模糊，陈瑜帮他把那一箱书都搬进了卧室之后也告辞了。
漳州市志上翻开的那一页记载着自己亲笔书写过的句子。
洛彦还带着药气的手腕松了，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说真话你们总不信。假话，倒总有人信。”
门缝里吹进来的风把丢在床上的两张照片掀翻在地，如同照片上翻转的跑车。洛彦跳过去又捡了起来，背面是洛敬东的字迹。他看着笑了起来：“难道不是你么？答案。”洛彦揉了揉头，“何必还让我去找。”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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