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殇》兰若君心

7、正文之四

　　清晨起了个大早，待洗漱完毕后便跟着小环去到兰娘的住处。
　　昨夜还是北风凛凛的天气，今天却早早地放了晴。沐浴在这暖人的阳光里，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小环，你说我今天穿这身好看吗？”路上我指着身上的这件浅绿色衣裳，问走在一旁的小环。
　　“啊，好看好看。”小环笑着道，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小环皱着眉说：“主子最近又开始咳嗽了，每年这个时候，她的旧病就会犯。前些日子天气冷，大约也是感染了风寒。”
　　“兰娘有什么旧病吗？”
　　“嗯，好几年前就落下这个病根了，每年冬日转寒的时候，她的旧病就会发作。不仅面容苍白，整日咳嗽不止，半夜里还会犯头痛，叫人心疼得紧。”
　　“有看过大夫吗？”
　　“看过好几回了，大夫说是由于气血亏虚的缘故，只要多注意休息，少愁勿恼，多进补些滋阴养血之物，慢慢调养就好了。但主子平日里都为红玉坊大大小小的事情操劳着，根本就无暇顾及休养，她自己也不太注意这些。每次我和她提注意身子，别忘了大夫的嘱咐的话，就被她白眼了回去，说我是小题大做。”说道这里，小环的眼里闪着些许泪花。
　　我看着她一脸担忧的神情，想着兰娘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还有前晚她来到自己住处时未曾顾及到的苍白的脸，顿时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兰娘的住处跟前。兰娘穿了身紫色衣裳，一如往日般，笑着招呼着我进去。
　　“瞧，今日你穿得这件绿色衣裳真好看，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向来是准的。”她亲热地揽着我的手说道。
　　“兰娘，听小环说，你昨夜里犯头疼了，现在可还好些？”我担心地问道。
　　兰娘责怪地看了小环一眼，转头对我道：“也没什么，睡上一觉就好了。不说这个了，来，我们先去歌舞坊。”
　　说完，兰娘便领着我出了房门，来到了歌舞坊。
　　来时，歌舞坊里正逢众姑娘练舞。方正的宽大厅堂里，乐音绕梁，舞衣蹁跹，妙步生莲，曼妙的舞姿勾勒出一个个美丽动人的身影。
　　第一次看身临如此场景，看得我如痴如醉。我想，身为一个女子的我，尚且赞叹如此，更不用说那些经常出没烟花之地的男人了。
　　“那是秦桑，是我们红玉坊的头牌姑娘。”兰娘指了指领舞的一个女子，对我说，“你且这几日跟着她学。不过下个月末就是长安花魁甄选之际了，她现在忙于练舞准备，可能没时间教你，不过你多在身边跟着她学，收获也是不小的。”
　　我点点头，专注地看着那个在一众轻歌曼舞的女子中出众的舞姬。我们隔得并不算太远，可以清晰看见她肌肤如雪，如蛾淡眉，一双脉脉含情的丹凤眼淡淡扫过我们，却又在似有似无间轻启笑唇，与乐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每日到歌舞坊来看大家练舞，有时也自己试着跳上几段。初开始时，因许久未跳，身体略微显得僵硬，不过练得久了，加上自己也够勤奋，渐渐地舞步也变得轻灵起来。
　　“哎呀，玉儿你现在是从一只呆板的小鸭子，变成美丽的白天鹅啦！”小环偶尔会过来看我练舞，笑嘻嘻地对我说。
　　“谁以前是只小鸭子呀！”我嗔怪了她一眼，笑着继续跳。
　　或许是新鲜，或许是我的勤奋引起了大家的专注，其他练舞的姑娘看见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进步得这么快，也有些惊奇和夸赞，就连平日里对人冷淡的秦桑有时也会朝我这边投来注视的目光。
　　收获到这些肯定，我心里很欢喜。学舞这些日子，和歌舞坊的姑娘们也渐渐熟识了起来，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不过，练舞之后，倒是不经常看见兰娘的身影了。
　　小环说今年的旧病有些加重的迹象，这些日子都留在屋内养病。我想去探望探望她，却被小环劝住：“主子不喜欢别人见她病容惨淡的样子，等她精神好了，你再去看看她吧。”
　　女子总是爱美的，我想了想，觉得小环的话有理，便决定还是等兰娘休养好再去看她。
　　终于过了些时日，天气转暖，兰娘的病也痊愈了不少。
　　小环喜上眉梢：“主子这几日的精神好了很多，今天陆公子回长安，要来红玉坊，主子肯定特别开心！”
　　想必这位陆公子是兰娘的心上人，她才会这么高兴。
　　“小环，我前几日托你帮我买的回肠草买到了吗？”
　　“当然了。”小环从衣袖中取出一包包裹好的东西，交给我：“这是我托城南口的药铺王师傅，从你老家新安托人带回来的。不过，这看上去不怎么稀奇的药草真有效吗？”
　　“药到病除倒不敢说，但以前在我们那儿，只要家里人得了风寒，头痛咳嗽，服下这回肠草熬成的水，很快就痊愈了。”
　　于是，我让小环帮我把回肠草洗尽煮水，晚些时候便带着一起去兰娘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