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华山派的空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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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望了林平之一眼。“酒是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务必谨记，好自为之。”他说完，迅速带着岳灵珊消失了。
林平之面色赧然。我却只觉得好笑。
“非非，老家伙拐着弯夸你漂亮呢。对我胃口，以后没事我还来找他玩玩。”平一指十分开心，“要不我们跑一趟思过崖，帮岳姑娘传个口信给令狐冲，不管他出于同情也好，怎么也好，反正下来一趟，让岳姑娘高兴，好不好？”
“一时高兴又怎样？他俩个性不合，何必互相折磨呢？”我说。
“这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情，不必我们来插手吧？”林平之也表示了反对。
尊重他人隐私，不多加干涉。这点我们不谋而合。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不只少了所谓的英雄气概，也少了对他人的同情心呢。他本来应该是个比我善良得多的人。
平一指想了想，也不得不点了头，他说：“这是岳小姐给她大师哥设下的考验，若是人家自己根本不想下来，却碍于情面不得不下，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今后只怕也是矛盾重重。到时候两人说不得还得怪我们。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今日之事，几位就当没听到吧。请两位速速离开。”青袍老者又重新出现，但似乎也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的，身影一闪，很快又隐在了雪海之中……得，人家的长辈都不让管，正好……
而三个多月之后，当我来到福州向阳巷，经过一番地毯式搜索，见到了传说中的辟邪剑谱的时候，那华丽丽的八个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让我的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以我的智商和阅历，实在难以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份阴得要死的破东西还有那么多人要抢。难道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其实都像平一指一样，没有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和婚姻的幸福？
成功修练过此功的林远图自己就在那袈裟之上写明了，他是先自宫后成家的，那林平之和他爹，他爷爷跟这个和尚太监曾祖父其实就没什么血缘关系了。都不是一家人还尊敬他个人妖干什么？还遗言子孙不得翻看，要是林震南夫妇知道他们两口子豁出命去保护的就是这么个人妖留下来的太监秘籍，不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吗？这岂止是绝情弃爱？根本连人都不是了。
平一指一眼瞄到那八个字就狂笑当场，半天直不起腰来。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夫妻情爱，我干脆表示要将此剑谱抄录一份送给他。
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我只想做大夫，不想做太监，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太监，我平一指也毫无兴趣。”
对他来说，这只是职业选择的问题吗？那么选择这个东西的人，所考虑的玩意其实跟家庭和婚姻并不具有必然关联……
平一指建议我将原件带走，但是应该复制一份赝品，再稍微篡改一下，去掉头八个字，放回原位，权作替代。这个主意相当妙。就让那些争红了眼的家伙永远找不到练功的诀窍好了，就算想破脑袋精神错乱，也比断子绝孙变成非人类要好……可是这原件真的要带回去给林平之吗……万一他报仇心切，真的产生兴趣去练这太监功了，后半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还不如当场毁尸灭迹，以绝后患！或者干脆就跟他说没有剑谱，或者，要不也用赝品交差得了……
“带回去由他自己决定吧，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手脚，”平一指道，“你还没有成为他的妻子，怎么可以私自处置他的东西？”
嗨，如果你这老头不跟来的话，不就完全没透露出去的可能吗？你确定你不是一心捣乱，就想看人家为难吗？我后悔带他来了……但无论如何，平一指提醒了我一个事实：林平之是辟邪剑谱唯一合法的主人。我的确无权处置。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有资格搞破坏……结婚了都可以离婚，何况是私订终身没成婚的夫妻？我该尽力劝服他，却不能替他决断……
这一次我丝毫没有心急赶路，巴不得行程放慢了又慢。平一指这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他不住地打趣我趁早弃暗投明，另寻个如意郎君。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是希望他健全安乐，像其他任何普通人一样的……平一指每天嘀咕，却总不凑效，也觉得没意思，半道上开溜自己回老家去了。
空山不见人，但闻鸟语响。
华山派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一路门户大开，叫人心里发慌。集体搬迁？空城计？还是人死光光了？要不要安静得这么彻底啊？
“大师哥，小师妹对你关心得很，半夜三更从白马庙回山来……她一个小姑娘家，来回奔波六十里，对你这番情意可重得紧哪。她临去时千叮万嘱，要你无论如何，须得修习这部《紫霞秘籍》，别辜负了她……她对你的一番心意。”
有了。这是陆大有的声音。一别数月，听起来他还是一样生龙活虎。
“她这样说了？”这是令狐冲的声音。
“是啊，难道我还敢向你说谎？”
有身体重重倒下的声音。果然最难消受是美人恩吗？
“大师哥，我读给你听！”陆大有道，“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
我可不想偷听人家的秘密，重重咳嗽了一声。
“是谁？”陆大有的声音就是一抖，“大师哥，怎么办？”
“是哪位朋友？”令狐冲的声音更是有气无力。
“六猴儿，令狐冲，是我了，你们的老熟人曲非烟。”
“非非！”陆大有满脸喜色从房中窜出，搔搔脑壳，“是你就好了，我还以为……吓得我……都一年不见了……你，曲小妹你真是出落不少啊。”
受他感染，我长久以来的压抑情绪得到了舒缓，笑着说：“你六猴儿也英俊不少啊。”
“那你要不要蹬了林师弟，考虑考虑我啊？”他一本正经地说。
这人开玩笑太别边际了，我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正好门槛处有人呻吟了一声：
“曲姑娘，你也来了……我田伯光临死之前，总算见到一个熟人了……刚刚老远看见你，叫了半天，你也不搭理我……”
“田伯光？你怎么也在？”我无比惊讶，“谁把你弄成这样？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一言难尽啊……”
我招呼着陆大有，二人合力，把他架进了令狐冲所在的屋子。一年不见，令狐帅哥居然又是那副斜倚床头的男黛玉架势，进气多出气少的。他看见我们，挣扎着要起个身，居然就脸色赤红，吐出一口血来。
“令狐兄，你也受了伤么？”田伯光惊叫一声，“哎唷，哎唷，是谁害了你的？”
两人一对口供，居然是被同一批怪人害的，叫做什么“桃谷六仙”。更离奇的是，田伯光和那六怪还都是被人差遣来请令狐冲去见仪琳的……这个世界真奇怪。用不着绝情绝爱的人争相去绝，本来应该绝情绝爱的反而绝不了……
“令狐兄，早知这六个怪人找的是你，我实该立即说与他们知晓，这六怪将你请了去，我跟随其后，也不致剧毒发作，葬身于华山了……”田伯光语声哽咽，“我这给人点了死穴，下了剧毒，命我一月之内将你请去，和那小师太相会，便给我解穴解毒。想去找杀人名医平一指解毒，路太远。请你请不动，打又打不过，还给六个怪物整治得遍体鳞伤，屈指算来，离毒发之期也不过十天了……”
我吃一大惊，心里无法不对他起了藐视。
“田伯光，你连令狐公子都打不过了，功夫越练越回去了吗？还有啊，你傻是不是？那些高手你搞不定，小尼姑你还搞不定吗？人命关天的，你还怜什么香惜什么玉啊？我要是你，根本不必来华山吃这个苦受这个罪，直接就把小尼姑挟持了，问对方要解药。”
“就是就是！”陆大有道，“要是敢不给，就在小尼姑身上划上十七八道，看他给不给。”
“好恶毒的小子！你要敢这样对待我琳儿，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一个浑厚的嗓音在窗外响起，然后一个大胖和尚带着多日不见的仪琳小尼姑现身眼前。
这和尚体形巨大，十分眼熟，当初在衡山碰见过的可不就是他吗？他和仪琳是什么关系啊？和尚、尼姑是一家？
大胖和尚直冲过来，田伯光面露惊恐之色，身子就是一缩。大和尚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右臂一探，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往陆大有胸口抓去，瞬间将人提在半空。
仪琳忙道：“爹！不要这样！”
什么？这大和尚是仪琳她爹？花和尚？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你这恶毒的小尼姑，少假好心了！人又丑心又坏！”陆大有对仪琳怒目而视，“要不是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威逼我大师哥去见你，叫来那几个不三不四的怪物，我大师哥才不会弄成这样！如此心肠恶毒，奸诈成性，相貌丑恶之人，你还有资格礼佛？”
“我没有，是我爹爹他……”仪琳惊惶不已，“爹，你快给令狐大哥看看啊。令狐大哥，是我对不住你……”
“我先揍完这小子再说！”大和尚蒲扇般的大手对准陆大有噼里啪啦一顿猛揍，嘴里骂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陆大有还在嘴硬：“我要长得出牙，先咬死你们父女两个。”
我自知不是对手，只有替他求情。可是大和尚并不肯听。
仪琳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簌簌而下。“爹，求求你别再打他！别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华山派的空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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