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光年（四十）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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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音乐广场的鸽子堆里和一群肥鸟眼对眼。
这些吃得肉滚滚的鸟一点也不怕人，看我手里没有面包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有一只迈着外八步挺着肚子的鸟干脆把我当成了新鲜的人体架子，大摇大摆地挪着屁股扑腾一飞直接踩在了我的脑袋上。
“滚！”怒喝一声把鸟从头上撵走，那鸽子还十分傲慢地在我身边留了一坨翔。
这什么世道！鸟都开始当大爷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那一身白毛的肥鸟，它站在不远处摆出一副高冷的姿势，圆圆的脑袋偶尔向我这抖动一下，然后神态自若地歪头啄啄自己的翅膀。
真特么像！
像那个王八羔子！
仿佛跟我杠上了一样，那只鸟干脆不吃游人的面包，专在我面前左拐右晃，一步一挺的脑袋向上昂着，那方位直冲我的头顶，总觉得它想在上面留一坨翔。
我汗毛直竖，顺手抄起花坛里的石子向鸟的位置撇了过去。
瞬间所有鸟群都受惊向上飞起，白灰灰的一大片压过了天空，零落下的羽毛飘浮而过，有几根撩过了鼻子，瘙得我直接打了个大喷嚏。
“你这只死白毛！老娘哪天一定把你扒皮炖了！”挥舞拳头凶神恶煞地冲着天空吼道，周围几个小孩被我的行为吓跑了，说实话，心里真痛快。
“你说炖了谁？”一句清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吓得我一哆嗦。
“艾，艾艾艾，艾斯？！”我转过身就看到了一抹银白色的发，下意识将手背过，向后退了几步。
“你就这么想把我生吞活剥？”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花坛旁边，表情平静地歪了歪头，模样很是无辜。
“没，没哎有，”我摆手慌忙解释，“我刚才在看鸟，哎，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他微微扬起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我——”自己干嘛这么心虚！真没志气。
我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语气不快地说道：“我不是让你失望么？找我这个作茧自缚的人干嘛？”
“喔，来看看毛毛虫是怎么哭的。”
马勒隔壁！
狠狠地踩着步子跨到他的面前，我昂起头瞪着他。
“毛毛虫怎么了？毛毛虫也会变成蝴蝶的！我的事你少管，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踮起脚扯着嗓子对他大吼，说完扭头就走。
脖子突然撞上了一只白皙的胳膊，重心不稳的我一个踉跄地后倒跌进了身后的怀里。
颈部被他的双臂紧紧围住，强迫仰起的脸与他相对。
“明明是只猪，还想要飞。”
他垂下的银发撩过我的脸颊，细微得发痒。
“你懂什么？”我哑着嗓子，胸腔气得发抖，“知晓未来却躲在角落里像个娃娃似的活着，看着一切向既定的轨迹行驶，却什么也不做，这样的人生，这样的自己，你觉得我能原谅吗！”
“所以就丢下重要的人一走了之？”
“你说过会支持我的。”
“是，我说过。”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守护你的心愿，可是我后悔了。”环在脖颈上的手臂开始收拢，我的呼吸变得不太通畅。
“在你被烈那个家伙差点杀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他知道，他当时就知道。
我的心骤然缩紧，仔细地听着他诉说的每一个字。
“卡诺恩当时就要把你接回英国，可我拦住了他。因为我答应你，说我会守护的。”他的下巴靠在我的耳边，清冷低沉的声线平静得没有一丝颤抖，“知道吗？我和他都觉得，与其会失去你，不如把你绑在身边做成洋娃娃。”
“你根本不需要做个英雄，而我违背自己的意愿遵守和你的誓言一直到现在，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的心愿，因为他懂得我的痛苦，因为明白我的不安，因为成全我的尊严。
“所以，你一直装作不知道吗？”
“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活得坦荡，即使任性也好。”
“什么啊……突然这么伟大……太卑鄙了。”双掌缓缓地贴在他的手臂，声音从强硬变得松软，“已经快三年了……我以为你变了。”
少女的眼中流露着惶恐的闪烁，小心翼翼的话语中藏着她悬之又悬的心。
艾斯的手轻轻盖住我的眼，变得黑暗的视线让我只能感受这怀念的体温。
“我不会变。”
“哎？”
“我不会变。”
他这样回答着我，没有丝毫的回避。迎着他的掌心，我感受到一份温热，心底的阴霾随之一扫而光、豁然开朗。
“嗯。”
他的声音如隙间一湾清宁的泉，让我明白了，在追赶时光的湍流中，有一个人，与我同行。
“你还戴着呢？”艾斯的手指捻起我颈间的银色吊坠，拉出了那枚衣领下的蓝宝石十字架。
“一直都没摘下去过啊。”我可深深记得他送时要吃了我的表情，丢了的话，可能得给他做牛做马。
艾斯的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淡淡弧度。
他松开了手臂，捏了捏我的脸，“走吧，带死猪吃牛排。”
妈蛋，还叫我猪！
“不去！”
“还有冰淇淋。”
我的身子挪了挪。
“又不吃你的同类。”
我瞪了他一样，赌气地把头一扭，“我不去了！”
突然我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咕咕大声怪叫，像是在强烈抗议。
妈蛋。
中午忙着画画，听到艾斯的消息就赶了过来，根本来不及吃饭。
“哦，那就算了。”艾斯轻松地转身要走。
“等等！”连忙拉住他的手，我咬着牙对他说，“吃，当然吃，我要去最好最贵的那家餐厅，你请客！”
有人当冤大头，我干嘛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进入私人包间，艾斯的脸上还戴着黑色墨镜。
当了名人后竟然这么麻烦，他怎么透过深色镜片看菜谱的？
不得不赞叹高级餐厅里的服务生水准，对此毫不诧异，还热情地用英语为艾斯推荐着特色菜品。
我捧着菜单挨个看，都是清一色的英文。好像认定我是一枚学生族土包子，服务员只是站在艾斯身边偶尔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哎，这种霸道总裁文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反正没人理我，疯狂脑补出艾斯冷傲酷毙地将银发一甩，翘起二郎腿端着下巴，漠然的脸上勾出冻人的微笑，食指对我轻轻一指说：“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牛排是我买的。”
啧，真是太应景了。
“咚！”对面的艾斯突然用食指关节叩了下桌面，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点你的菜，弥海夏。”他的语气怪怪的，还直呼我的大名。
“噢。”
用流利的英语点完餐，服务生抱着菜谱用了然的面色鞠躬离开，好像明白了沟通无障碍才是跨国感情的根基。
能说艾斯的日语诌得都比我溜么？
直到餐品被推车统一端上了桌面，包房只剩二人时，他才将墨镜取下来。
挖了一口金枪鱼色拉，边嚼着边想到了什么，我竖起脑袋问艾斯，“你怎么找到我的？”
音乐会场很大，我漫无目的地连跑带走了近三分钟，才累得蹲在了鸽子广场。
艾斯抿了一口咖啡，不急不慢缓缓地说：“我沿着黑色的怨念就找到你了。”
什么玩意？！
我叼着勺子白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毒舌大有升级之势。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那你告诉我除了跟着鸣海清隆弟弟混还干了什么？”他不依不饶，提及阿步的语气也很不友好。
他到底是看阿步有多不顺眼啊？
“我初中时组了个校园乐队，我是吉他手，阿步是键盘手，还有三个朋友是贝斯，架子鼓和小提琴，跟以前的那个不一样了，”我强调着，曲子里到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阿步的钢琴本来要放弃了，不过几次试演之后，终于决定继续下去。”
看到人们为自己的音乐欢笑和流泪，得到的满足难以复加。
“乐队叫New Wish？”
“哎，你知道啊。”
“卡诺恩提过，里面有两个人是诅咒之子吧。”
“嗯，她们人不错，和我相处地很好。”
“和你说的未来有什么改变吗？”
“嗯有的，清隆哥没有失踪，哥哥没有成为猎人，阿步有了自己的梦想和信心。”
“这么说变化很大了？”
“那当然，我可是一直在努力的。”
“我以为你在日本那么久，只是交了个男朋友，还是鸣海步那小子。”
“他是我闺蜜！”
“闺蜜？”艾斯侧着脸看向我，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脸，用力一拉，“我看是备胎吧。”
“呜哇！疼死啦！”我扣住他的手阻止摧残，挣扎地喊着，“我都说了，我对年纪小的不感兴趣！况且阿步喜欢的是成熟御姐，比如园姐！”
“呵，你还有自知之明。”他终于松开手，重新端起咖啡悠闲地饮着。
在我消灭完牛排，喝着果汁时，艾斯突然出声说，“唱给我听听吧，毕业时的那首曲子，很好听。”
他的目光带着期待，应该是从哥哥那里收到过视频。
这样的话，递给他一个大大笑容，“我送个独属于你的礼物吧。”
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房间内响起了录制的吉他独奏，随着节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同样的曲调，不同的歌词。
“I don’t care where the destination is
我不在意终点在哪里，”
“Poor lonesome you meet with me.
孤独的你与我相遇。”
“You’re always there for me.
当我需要你时你永远在那里。
Thank you for comforting me when I’m sad.
感谢你在我悲伤时安慰我。
However long the night, the dawn will break.
不管黑夜多长，黎明总会到来。
Let's pray the rainbow comes out after the rain.
让我们一起祈祷雨后的那道彩虹。”
“The only is only for you
唯一的唯一是留给你的”
“The trust had you to accompany suffices，
相信吧，有你陪伴就足够了，
My heart walks with you in the chase star road.
在这追逐星星的路上我心与你同行。”
艾斯静静地聆听直到歌声结束，海蓝色的眼中目光柔和，他带着淡淡的笑说道，“啊，唱歌时和平时简直是两种人。”
“进入状态了嘛。”
他按了下手机，起身取下挂着的外套，“你继续吃，我有点事，先走了。”
“才多久就走了啊！还没有吃冰淇淋呢。”
“你就只是因为吃才想起我吗？”
这家伙，在报复！
“就算没有美食我也不想让你走！”
“明天再聊吧，”艾斯抽出一张卡片给我，“这是我住的酒店地址，明天中午来找我吧，我会提前跟服务台打好招呼，你来了直接去顶层。”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我继续低头和大餐奋斗，不过总觉得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算了，谁想它~
艾斯坐在计程车内，戴着无线耳机，少女清新甜美的歌声在脑海中余绕，他点开发件栏，输入了一段文字传给了理绪：
把那盒小可爱送给鸣海小弟，当做这两年来的谢礼^_^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光年（四十）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