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号脉 ...
-
二姨的孩子满月抓阄，抓了把小刀，还把纸笔甩了满地，为此这些天他们一直郁郁不欢。
我嗤笑，“盘子里一开始别放刀不就好了？放纸笔元宝算盘女红，她怎么抓也是个贤良淑德的百里家好闺女。”
哥哥揭开竹盖子，把甜糕汤羹一样样摆到我面前，他笑着说：“抓阄做不得数，听说你当年抓的还是块糖呢。”
“这不挺准的？我就是个好吃懒做贪逸恶劳的人嘛。”
“你才该抓到刀子吧？你这狡猾的丫头。”
“多谢久伶夸奖。”我托腮直笑。
“没大没小，叫哥哥。”他凑过来轻捏我的脸颊。
我看着这个相识才一年多的哥哥，常听人说他少年英雄，在我看来却已经很是大人模样。
“姑姑。”
“乖，小饶，别闹，叫哥哥。”
“蝈蝈。”
“哥……哥……”他一字一顿。
“呱……呱……”
“……还是叫久伶吧。”
哥哥哭笑不得的表情在眼前淡去，我知道梦境结束，隔着薄薄的眼皮能感觉到明亮的光。
哥哥拿我从来没有办法，我的要求他几乎不会拒绝。比如我从来对他直呼名字，比如我要他教我生存的手段。
我睁开眼，茫然看着床顶。
“你醒了？”
话音入耳，我转过头去，见有人逆光站在唯一敞开的窗边，日光流淌过他身周，面容却模糊在阴影中。
再定睛看，发现是庄涉澜，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身影与随着清醒而消失的梦里的哥哥重叠起来。
“我去叫尹薇来看看。”
“等等！”话出口，才意识到我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一时有些无措，“刚才我做了个梦。”
这句话出口我就后悔，我干嘛对庄涉澜说这些？
我以为他不会搭理我，谁知他顿了顿，说：“梦到久伶？”
我错愕，他为什么知道我的梦境。“我说梦话了？”
“你睡得不安稳。”
我闷了闷，“这都被你看出来？”
“久伶已经走了，你别再多想。”
“……我知道。”
庄涉澜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他已离开，我却还得继续生活，所以，要坚强，要强大，要忘记背后，要面对一切。我懂这些，即使庄涉澜不说我也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我的生活。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尹薇。他先摸我的额头，而后拉住我的衣领，忽然又停下手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大夫，所以你别介意……”
我哈哈一笑，连声说没关系。拉开衣领也就露些肩而已，内衬的厚衣服包裹得严实，否则我怎么装得了庄涉澜的弟弟？
“你发烧得厉害，这会儿好了些。不过伤口并没有发炎，现在愈合得不错。”他从身边取出个罐子，用白布包着手指沾了膏药给我搽上。
“没发炎怎么就发烧了？”我纳闷，“居然还晕倒，我可是一向强壮如牛的。”
“健康久了自然就会病，谁都一样，即使是你这位牛姑娘。”
“薇薇大夫你也会病么？”
“当然……”他顿了顿，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别人都叫我尹大夫，你不用客气，就叫尹大哥好了，再不然就直接喊尹薇。”
这个人天生适合笑容，这副板起脸的样子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好笑。我歪着脑袋故作疑惑：“因为听起来比较不像女人么？”我早注意到旁人对他都是连名带姓地称呼，至少没有人以薇字称呼他。
他更严肃地点头。
“可你叫你家弟弟小兰不是？”
“那小子长得花儿似的，你不觉得‘小兰’很衬他？”
我用力点头，“就像薇微也很衬花儿似的你。”
他一愣，表情变得哭笑不得。
“我是堂堂大男人……”
“薇薇，花儿很不错的，我从来不会乱赞人。”认识不久，我却知道尹薇是个不错的人。并非救人性命的都是好人，也并非笑容可掬的都是好人，但他边说着玩笑话边在我不分心的时候猛然拔出我肩上的刀，就为这份难得的细心我也已觉得难得。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短短的发梢，看着我，“薇这名字始终都是有点儿……唉，为什么我们兄弟都会被取女人的名字呢？听说爹是胡乱翻了本草药的册子……”
“那么我只私下叫你薇薇好么？”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薇薇这名字实在太可爱。”
“啊啊……算了，只许私下，说定了。”他伸出食指晃了晃，一本正经地做了约定，棕色的眼珠犹如琉璃珠子，短而浅色的头发蓬蓬松松。这一只有些像猫儿，虽然个子长了些，但比那矮小的尹兰更讨喜许多。
“薇薇，大夫是不是能做到很多事情呢？采药制药看病诊断下方子，医毒兼备，而且还会……”
“还会插秧种田放牛养猪唱戏弹琴顺便写得一手好字，你当大夫是神人么？”
“哈哈，小说里不是常写：大夫轻扣其手腕，立刻便知其身怀绝技功底不弱，有一股真气突突流窜……”我伸出右腕，直视他的双眼，“你给我号脉看看呢？”
他依言搭上我的腕，片刻后说道：“脉象浮且浅，略有滑数，虚寒之症。先前给你号过几次脉了，身体稍有好转。”
“呐，我有没有身怀什么强大能力，虽然十数年隐藏不发一旦发挥将震天撼地……”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猛地喷出一阵笑声，“你小说看得太多了么？你当身怀武功等同于身怀六甲那么好探到的么？”
“原来如此么？”我咧嘴笑。
“生病了还这么高兴？”
“因为长知识了，薇薇。”他自然不知道我高兴在哪里，若他知道才坏事。
事实上从决定去清澄白湖到现在的一路上很多事情都实在令人高兴，很多东西顺利得犹如有上天助力——或者，是哥哥在帮助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号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