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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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念知躺在松软的床上想起昨日那个梦。
梦里小白刚刚醒来，调皮地在用洗过冷水的手在他身上画圈。
他醒过来看到小白含笑的眼睛，心道秀色可餐后扑过去，一番笑闹过后已近九点。
然后两个人吃饭，上街，他极其无语地被小白拉到唾弃不已的游乐场。
本来很想转身就走，但看小白那那一双无辜且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口中又咽下去。
他们玩过山车、摩天轮、海盗船，自己对这种程度的刺激自然而然的冷静无语偏偏旁边的人叫得比谁都大声。
末了一个带儿子一起玩儿的阿姨笑着跟乔念知说：“你家弟弟嗓子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儿。”
乔念知只能微笑以对，转过脸却看到小白毫无保留的一个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小白长得很好看，否则一般都只找女人解决问题的他不会突然就换了兴致。
不过此刻小白的好看是不一样，恶俗一点就是他觉得小白好像在发光一样。
那双总用巨型犬无辜的眼神看他的明眸有着异乎寻常的光亮，仿佛那一眼就连接了天堂。
如此美丽，如此圣洁。
却偏偏，如此平凡。
那是热爱生活的人所惯有的眼神。
乔念知那时才猛然记起，他已经忘记这样的眼神，很多年。
乔念知记住了那个眼神，然后把他在拍摄的时候复制下来。
因为他足够聪明且善于表达自我，所以他的模仿很成功。
安导说，他就是独。
《独》杀青以后，剧组最活泼的化妆师李小悦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庆祝庆祝，毕竟在延迟拍摄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近乎准时地完成拍摄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乔念知本来想拒绝，因为独最后从顶楼跳下的一幕耗费心力过巨。
若是十年前或许只能叫小CASE，然而在十年后的尽头，就算杜景行的身体只有29岁，装着的却是35岁老男人的灵魂。
灵魂的衰老是具有传染性的，所以他觉得疲惫。
但黄美安没有给他这个时间，招呼着小悦开始商量去什么饭店定什么菜饭后去哪儿续摊外加几点结束的事情。
乔念知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顺从自家经纪人的决定。
一顿饭吃到半夜两点才算结束，乔念知拉着刚刚和安导拼酒如今连路都走不稳的黄美安，不禁暗叹今天要重新客串一次司机的角色。
刚刚的饭局说的上是宾主尽欢，片场严肃认真的安导竟然也放下了架子和下属们喝酒聊天，最后被黄美安几杯酒灌醉先行回去。
留下的其他一大帮子人愈发放浪形骸直叫人高呼桌上一堆禽兽桌下一堆衣冠禽兽。
开席不久李小悦向乔念知敬酒，从来调皮生动的脸上难得一抹羞色。
周围的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都含了笑意看“杜景行”怎么享受这飞来的艳福。
身为杜景行的司机兼保镖，乔念知很清楚他的雇主是个生冷不忌的人。
男女性别在他的眼里区别为零，基本上只要拥有那个功能且两情相悦，递交健康证明然后开房上/床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乔念知也从来都算不上禁/欲的好好先生，不过为了这部片子付出的心力实在过巨，眼下除了单纯睡眠以外什么都不想搭理。
委婉地拒绝之后小悦的表情暗淡了许多。倒是周围的一群，十分意外的表情。
后来是吃喝玩乐四个动词的交替使用，直到精神异常亢奋的小悦都开始打呵欠的时候才散了场。
乔念知看黄美安已经人事不省的样子有些无奈，毕竟这位经济人的房子他还真没去过。
除了带这位即使酒席上都记得给他拉“回头客”的负责小姐回他家，似乎已经别无他法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乔念知才渐渐醒来。
明亮的日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床上，照到他的眼睛，本来惺忪的睡意也被驱走。
洗漱一番之后乔念知敲了敲客房的门，没有人应答。他推门而入，里面果真已经空无一人。
吃完可爱的经纪人小姐为他准备的早餐，乔念知坐到沙发上面看电视。
屏幕上面的演员拙劣的演技在乔念知看来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他开始自嘲是否染了职业病。
频道转来转去没看到喜欢的，乔念知索性关了电视，起身到了书房。
杜景行有一个宽敞整齐的书房，这是乔念知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毕竟他不是专业正经的学者，没必要在书堆里面蹉跎。
但当乔念知翻到大排大排的莎士比亚全集或者其它当代或古典戏剧的时候，那丝惊叹消失无踪。
乔念知对于文学类的典籍并没有太大的喜好，而且他也不是杜景行，时时刻刻揣摩着怎么提升演技。
所以他只是很粗略地扫过那些装帧精美的书，目光却并没有太多停留。
然后他取出了一本。
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日记。
用过的页面不多，每篇的篇幅不大，有时候一两句话就完。
但在某天之后，有个名字反复出现，仿佛交响音乐中的主旋律，一遍遍不知疲倦。
“最近诸事不顺，不知是否前段时间太过得意老天都看不顺眼。”
“黄小姐依然不知疲倦地游说我找些保镖，我都不着急的事情不知她为何如此上心。倒也真是尽责。”
“明面恭喜背地嫉妒的人的嘴脸真是丑恶，一眼都懒得去看。”
“《独》即将开拍，人物揣摩似乎依然不到位，仍待提高。那之后的第一部电影，万不能失了水准。”
……
“我在前来应聘的名单里面看到那个人的名字，心中莫名一动，不知是否真的是他。
虽然告诉自己凭借那人身份不可能屈居一个保镖职位，到底还是没能按捺心底的期许。”
“或许老天还是有些仁慈的，偶尔的许愿也能够成真。
哦不，或许我应该感谢黄小姐。感谢她的坚持。”
“他似乎变了许多，虽然我记忆中的乔念知并不多，却从来与眼前安静冷漠的男子挂不上钩。
是什么让他蜕变，又或者让他隐藏……
……
真酸！我想我应该提醒黄小姐少接些文艺剧本。”
“这世界上无奈的人事挺多，其中一件就是你认得别人别人不认识你。
原来我杜景行也会有这么一天，倒真是公平！”
……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留在车祸发生的前一天，寥寥几语浅浅描述了杜景行的对于独这个人的理解。
“极致的光与影，未有模糊的边缘。
绚烂与残忍，平凡和清淡。”
……
乔念知合上日记本，放回原位后出了书房。
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感觉，若说是感慨又差了些，倒更像是谜题解开的释然。
他最初就感觉杜景行对他不一样，而今事实当前也不需要继续猜疑。
但除了这点以外并无其它，乔念知甚至在想，连感动都不会产生的自己是不是太薄情了点？
最终还是只得苦笑，轻叹一口气。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将乔念知尚未深陷的思绪拉了出来。
他接通，听到对面黄美安有些歉疚的话。
“没有打扰你的午睡吧！”
乔念知看一眼窗外明晃晃的日光，含笑道：“没。”
“嗯，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乔念知但笑不语，黄美安也就没再继续，很快转入了正题。
“景行，你有接触过穆氏的总裁么？”
乔念知先是愣了下，很快说，“没有。”
黄美安似乎是舒了口气，片刻后又用疑惑的语气说：“那真是奇怪了，穆总竟然请你吃饭？！”
“哦？”乔念知语调微微上扬，揶揄道：“我原来这么拿不出手么？”
黄美安在那边笑得极欢畅。
“只是穆大总裁委实神秘低调了点……晚上七点浮士德餐厅，不要忘记了，景行。”
最后两个字有着奇异的低沉，乔念知听到了，但并没有在意。
挂断了电话乔念知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
六个小时的时间说起来很好消磨，看看碟听听歌，时间杀得很快。
不过乔念知最终选择了爬回床上继续补眠，虽然睡多了没好处但他向来崇尚“今朝有觉今朝睡”。
当初是怕有今天没明天，现在的话，习惯而已。
六点半的时候，乔念知开车到了浮士德餐厅门口。
泊好了自家小车，在门童得体的笑容中进了餐厅。
高挑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在他还未询问的时候先行热情迎上来，然后引他到了指定的座位。
那位穆总选择的餐厅并非五星级饭店，而是一处风评很好的法国餐厅。
据说这儿的老板是一位气质出彩的女子，为了领略最正宗的法国菜，多次到法国，吃遍了当地有名的菜肴。
回国之后她开了这家餐厅，因为正宗的口味往往让人流连。
即使价位比同等餐厅贵上不止一筹，依然引得许多人趋之若鹜。
乔念知所在的地方十分特殊。
那是一个角落，但不会让人觉得狭仄，配着昏黄的烛光，宁静得仿佛看得到时光的河流。
干净透明的大落地窗，白色纺纱的窗帘。
窗外车流人群往来如梭，窗内时光凝滞似乎永远定格。
乔念知有些喜欢这个地方，虽然他向来觉得花费那么大工夫吃个蜗牛鹅肝还不如做点儿其他事，但现在看来，偶尔的情调的确是调剂生活的必须用品。
他为自己这个转变而微笑的时候，对面白色的沙发椅前已经来了一个人。
乔念知看过去，正好见到邀他前来的那人。
他有些怔愣，仿佛惊讶又仿佛好奇，但所有的神色只在那双微动的眸子里闪现了一下便消失了。
穆甄看着对面的“杜景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滋生。
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又感受到了那个不可能再见到的目光。
极快的看穿，然后掩盖。
情绪调动这么厉害的人，他的记忆中从来只有一个。
“杜景行。”乔念知站起来自我介绍，“很高兴见到您，穆总。”
“穆甄。”
穆甄很自然地压下了心底不自然的心思，握住乔念知伸出来的手，然后两个人同时坐下来。
美丽的服务员小姐适时出现，询问他们是否点餐，穆甄看都没看MENU，直接说“照旧”。
乔念知看了他一眼，轻笑着说：“我不太熟悉这里，那么同样吧。”
穆甄闻言看了乔念知一眼，很正式的一眼，没有多少打量，更多的倒是好奇。
乔念知神色不动，稍稍靠在椅背，轻声问：“我很疑惑于你我这次相聚的原因，穆总，介意给我答案么？”
穆甄定定看了乔念知一会儿后移开了目光。
“你和传闻中不一样。”
乔念知并未因他的转移话题而有丝毫不豫，反而有些好奇地问，“是么？”
穆甄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两人都很清楚怎样的问题才需要答案。
乔念知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过了这么多年，或许再过这许多年，这个人依然如此。
摇曳的烛光，白色的桌布上面红色的玫瑰花瓣，法兰西的浪漫和讲究适合每对相爱的情侣，但明显不适合角落的这两个男人。
角度问题，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所以乔念知得以很平静地用餐。
只是似乎，过于平静了一些。
在那之前他想，不论是为了什么理由，这个传闻中刚从国外回来欲将资产朝国内转移的年轻总裁总该和他有话说的。
礼貌的邀约，亦或者无礼的请求。
上位者的身份赋予了这些人任性的权利。
当然，“杜景行”可以拒绝。
但来的人却是穆甄，乔念知心想，这次大概就真的只是吃饭了。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穆甄这人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如果他真的看中某个猎物的话。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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