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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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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被揪着头发,松开了牙,缓缓转过头来冲着傅双依狰狞地微笑了一下。
霎时间,全部的头颅停止了尖叫,世界安静。耳朵旁还存留着“嗡嗡”的震动,发紧发疼。
但是傅双依连耳朵、腰部的伤口都忘记了,只能傻愣在原地。
平静麻木的微笑,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狰狞异常,看着眼角的弧度,却又是绝望。
罗衣在旁边轻轻地“啧”了一声,上前一小步拍了拍傅双依的头:“尽快解决。”又笑了一下,“怕吗?对你来说的确是个难过的坎儿呢。”
血还在继续一滴一滴滴着,傅双依感觉有点儿晕。没有顶的幻境像是一个能够吸附一切的洞,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手都像是软绵绵的握不住刀柄。
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垂下的眼可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这就是我?!今后的我?!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傅双依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想抓住“他”。
那张脸上的眼珠随着傅双依渐渐靠近的手移动着,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隔着眼前的水雾,只能隐约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什么声音。
“他”想说什么……傅双依将头低下,凑到他的嘴边。
罗衣“嗤”地轻轻嘲笑了一下,这个白痴,这个白痴,刚刚才伤过自己的东西,下一秒却在迷迷糊糊时不带任何的防卫措施。这种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只能骂他活该。
但他没有出言提醒,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蹲下了身,将头凑近腰间。
你说了什么?傅双依想。
嘴唇又动了动,傅双依终于捕捉到了一点声音。
“……已经,再也无法开始了。”
“他”又狰狞地微笑了一下,轻轻地说:“无法回头了。你知道吗,你再也不会有选择的机会了。”
他散涣了眼神,微张着嘴,任由嘴角尚未干透的血沿着下巴缓缓下滑。
傅双依知道,“他”是死了。他没来由得有些悲伤。
那是他的脸,此刻此景就像是他的死去。他还太年轻,却在太早就体会到了死亡。
但他却不懂“他”的意思。不能回头,不能重新开始。人生本是如此,又为什么要作为最后的话来强调?
思绪混乱到不行,傅双依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
呵,这倒是个出人意料的结局。罗衣轻挑嘴角,走上前扶起了傅双依:“好孩子,用点儿力气把‘你’的脑子给剖开。这样,这场仗十有八九都是我们胜了哦。”
罗衣一边说着,一边腾着一只手动作优雅地帮傅双依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服。
傅双依恳求:“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不用再做这样的事了吧。”
罗衣抚了抚他的脸,像是一个谆谆教导孩子的老师:“现在啊,我可是在帮你克服心理障碍,你必须学着心狠手辣点儿。”罗衣又将手摸向被“他”咬过的腰间:“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傅双依软软地点点头。
罗衣幽叹口气,走到他的身后扶住他的手,向“他”移去。
罗衣的身子轻轻靠在傅双依的身上,在他耳边轻柔地说:“来,将手伸出去……对准他的眼睛,刺下去……看,多美的眼珠,不是么?”
还粘连着血丝的、蔓延着死灰死灰的眼珠孤独地悬着。傅双依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这颗眼球,被一把尖锐的刀刺着悬空。只要刀尖稍稍扭转,心脏就会掉下去,“啪”地一声摔成肉泥。
傅双依双腿轻颤,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不,不要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前方重重的“哼”了一声。
傅双依歪了歪头,是那个制造了幻觉的男人。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男人一脸不快地走了近来,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抱着手臂冷冷地说:“无聊至极的一出戏,没什么新花样。不过……”他上下打量了傅双依一番,“你怎么没死啊,你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弱的么。”
傅双依强打起一丝精神,摆脱罗衣背后的手一个人站着:“现在,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男人随意耸耸肩,幻觉便被解了开。看到像是几年都没有见到过的天空,傅双依在激动之余,脑子瞬间晕过去了。在倒下的一瞬间,他听到男人缥缈的声音:“你还能够结束吗,0331。他也是一样,永远不可能再次选择的人。”
罗衣可能没有回话,因为傅双依已经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天或只是当天的晚上。睁开眼便看到罗衣盘着腿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啃饼干确实把他吓了一小跳。
他扶着头吃力地坐了起来,引得就木床“咯吱咯吱”轻微作响。
罗衣飞快地将头转了过来,却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去没有说一个字。
“……”傅双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从深处开始干涸,像被烟熏过一样的刺痛。
不得不下床找水喝。
手刚扶上床头柜,便碰到一样温热的东西,抬头看看,竟然是杯水。他诧异地将头转向了罗衣,罗衣依旧背对着他,暗暗的月光和头顶老旧的挂灯照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凄凉。
罗衣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平淡地开口:“我不过是看你差不多会在这个时间段醒来,趁温热先喝了吧,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我差不多都会解释。”
傅双依笑笑,捧起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热的水顺着喉咙缓下去,便觉得舒服了很多。
喝完水,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他是谁。”
“我和你说过吧,他不过是一条只知道主任的忠心耿耿的狗罢了。这次他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他的主人。”罗衣转过身面对着他,伸出舌尖舔掉了指尖的饼干屑。“唉,老早就希望他早点蹬腿了。这个老变态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有精力。”罗衣无奈的摇摇头。
“他为什么会放我们回来。”
罗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看重自己。他的目标主要是我,你不过是为了抓我的一个倒霉催的靶子而已。”
傅双依有些难堪。
“‘主人’是谁?为什么要抓你?”他急忙转移话题。
“这个啊……”罗衣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有一段不是故事的故事,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