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的生日》张沐沐

2、蒋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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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丽是个与众不同而且耐人寻味的女人，虽然她真正的感情经历一定也不丰富，像所有商场上的人一样，逢场作戏远多于真情。但是她就是有那种感觉，嗯，有个词可以形容，知性，她的好和女人味是渗进去的，她的淡然是生在骨子里的。即使在床上也让人无可奈何，有一种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感觉，是被温柔地征服了吧，他暗暗嘲笑自己。她的温馨可以把男人化掉，但也可以瞬间恢复理性，把化掉的奶油凝固成冰淇淋。他从不担心她，她不像贺兰，她永远不会做出诸如胡闹割腕跳楼这类残忍的事情，虽然他不爱贺兰，但也要时时刻刻担心她。和蒋丽更像是与他平等的女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伙伴，或者伴侣。伴侣？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讶了一下。
　　蒋丽总是喜欢在清晨的时候拉开一半的窗帘，阳光潜入他的眼底，撑开他的眼皮，打开他的眼睛。面前绝对是一幅美图。蒋丽穿着他的大浴袍抱膝坐在宽大的窗台上抽烟，脚边放着一只烟灰缸。她一定是早就醒了的，她总是觉得夜晚入睡的时刻和黎明清醒的时刻最接近于真实，她说，她喜欢真实的东西，为此她要在真实的时候保持清醒。她喜欢每天早上拉开窗帘的一刹那，像是揭开一个盛大的重生仪式。为此邵小恒曾陪她看过不少的日出和日落，确实美，他也问过自己是景美还是人美，也许都有吧，因为太美来不及分辨。总之她让人觉得舒服。她也十分喜欢邵小恒房间的布置。蓝白格的床单，方格的麻布的窗帘，简单的家具，还有他的睡袍，白色的，蓝色的，蓝白相间的，灰蓝格子的，颓废地挂在他的柜子里。整个屋子只有很少的东西，显得有些空荡。这让我身为女人的她有好奇，有填充的向往。嗯，应该是符合她对单身男人房间的想象。她是有些洁癖的，不重，她喜欢简单干净的男人。而一个男人的房间可以看出他内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让她失望。她想，他给了他一个广阔的空间，让她放心，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里摆满一种叫做爱的东西。
　　她抽烟。邵小恒在以前是不能接受女人抽烟的，像所有男人一样，觉得廉价。而且他本身不怎么抽烟，就更加反感。只是蒋丽让她觉得抽烟有时候也并不是罪恶，甚至是一种美丽的诱惑。他看着她，美得让人心颤。她靠着窗台左面的墙上，舒展身体，一双修长的白腿自然的向前伸着，其中一只弯曲，她一手撑着窗台面，另一只手夹着烟，她长长的头发末尾的弯儿随风偶尔会动，轻轻地抚摸着他浴袍的腰带，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要重来一次。醒了？她侧头问他，幽幽的吐出一个烟圈，抛给他一个狡黠的眼神。她是懂事的女子，她做的每件事会让人心里熨帖，比如清晨拉窗帘这件事，她不是为了把他吵醒，她自己醒了就会自己安静的看或者抽烟，等到估摸着他要醒了，才拉开窗帘，然后再去洗澡。风依然在荡漾着，也许还在荡漾着某种情绪，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实践他的渴望。，看他来势汹汹，蒋丽吓得大叫一声跑进卫生间死活不肯出来，在里面笑着喘气。他在门口逗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害羞了。那也不行。她在里面半嗔半笑得说。我不喜欢不穿衣服的坏男人。好吧，那我把裤子穿好了，然后倚在卫生间的边上说，快点出来，我要用卫生间。他是骗她出来的，她猜得出来。好，那你躺回去。她听见脚步声离开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探出脑袋，刚迈出去第一步，就上当了。他一把抱起她，穿了也可以脱啊。他一定是喜欢她的。但是爱，他不敢说，他是个聪明但又脆弱的男人，而且在社会上越久，真的越难说爱，在爱上他比较慎重，也许初恋过后便很难完全放心地去爱一个人了。自我保护比爱重要，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与女人的交往，只是有了底线便很难撼动。再后来他便倾向于等待付出，然后回报的模式，即使在一开始，是他先主动的。但是蒋丽有些不同，他总是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付出一点，久了便成了一种分量不轻的眷恋，而不再像之前对其他女人那样潇洒。他不说，但他心里有数。
　　蒋丽去洗澡的时候，他听着哗哗的水声，心生感慨。他想过娶她，她从容大方，是那种各方面都可以评优的女人，而且他们合拍。她善解人意，从不逼迫他，这让他安心，这一点抵得过很多优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会有久违的踏实的感觉。但是他又担心女人的通病，也许真的确定了，可能就不一样了。人一旦有了强烈的归属感和占有欲，有些美好就可能消失了，也许这样最好。
　　蒋丽在白天和夜晚绝对是两个人。人说女人是猫，但是她将此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有时候他们躺在床上偎在一起说话，这是他俩都十分享受的时刻。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表情严肃而可爱，不化妆的她像纯情的女学生一样，只是脸色要比化妆时苍白很多，她说是因为低血压，缺能量，要吃糖才能缓解。有趣得很。这时候他总是把他搂的更紧些，希望给她能量。
　　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微笑着眯上眼睛，真想知道？
　　嗯，想。她的大眼睛一定盯着他。他在黑暗中都想象得到。
　　雌雄同体吧。
　　为什么？她挣脱他的怀抱，用她的眼睛仔细搜寻这句话的真实。
　　不是玩笑。蒋丽白天的时候真的像一个男人，认真负责的态度，他初见她的时候觉得她有一种英气，而这个在很多男人身上都找不到。
　　邵小恒第一次看见蒋丽是在她公司的周年派对上，他们算不上合作伙伴，只是她们公司需要做一个财务软件的项目，正好他师哥和蒋丽的老板比较熟，便交给了他们公司来做。她是公司的财务总监。而他是搞软件研发的总工程师，他们没有理由不认识，之前她一直没出面，她那天来给他敬酒，谢谢他做的自动生成系统，为她省了不少事。她那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鱼尾长裙，戴了一条很特别的项链，在人群中十分抢眼。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很美，是真心的，邵小恒在心里暗暗的惊讶。男人的审美观随时间和经历会有很大的变化，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有碰见了才会恍然大悟。不变的是，男人永远在意女人的外在，而且越往后越贪心，要气质，要内涵，要拿得出手，总之符合社会标准的越多越好。当然现实也是真实的，大部分容貌过人的总是层次上不去，聪明伶俐而且貌若天仙的又太极品，难以安心，男人总是更加理性的，对于前述的女人，他可能跟你玩，但是也仅仅如此，很难有下一步行动，当然把婚姻也商业化的除外。所以对女人的要求渐渐圆滑成熟，不再是片面而是立体的，评价所谓的综合能力，像作加权平均数一样。按这样的计算体系，蒋丽是绝对的上品，良好的家庭背景，良好的学历，外在又不错，在他们这个阶层的男人少有不动心的，但是动心其实也不代表什么。
　　蒋丽与其他女人最不同的一点，便是聪明，而且不是女人常见的小聪明，要知道，卖弄聪明的女人一定不是聪明的。再有就是她的淡然，少有脂粉气，干脆利索，而且仗义。
　　那时邵小恒还沉醉在贺兰的温柔乡里，想到了贺兰，他竟有些嘲笑自己的智商，他们在一起六个月，前期是各种的甜蜜，只是三个月过后，她的美丽和温柔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她依旧每天都会参加各种饭局，在酒场上陪酒有一次他还坐在某老板的大腿上，他意识到即使是这样的关系，他也不能容忍她的行为，而且他无法改变她，她的艳丽使他感到厌倦，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累。终于在一次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去开房的时候，他彻底和她断了联系。她是真漂亮，漂亮的女人善于利用这漂亮做到各种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他想，会不会自己也是她的一个猎物，仅此而已。她是广告公司的平面模特，他明白他们没有什么，不过是互相慰藉，这不是不负责任，也不是不认真，而是现实，有时候恋爱也会蒙上一层商业色彩，互相利用反而觉得安全，如果哪一天没有利用价值，分手是自然的过渡。回忆起校园里的初恋曾为他自杀过，从四楼跳下来，他至今心有余悸，但那时纯粹，纠结的是那点感情的得失，连吃饭吃什么都会炒上一架，如果现在有个女人因为某点小事就翻脸大闹分手寻死觅活，他一定会觉得这女人没脑子，抓不住感情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