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1696》闻天

5、第5章

　　眼前的青年天庭饱满，开阔的侠客眉下凤眼狭长。算不上俊朗，淡淡透着股肃穆的气质，虽然让人感到疏离，竟也衬得他十分高贵。衣着只是普通的缎子。想是寻常大家的公子。此时青年却不高兴，皱眉高声道：“苏大！苏大呢？”

　　甄然此刻才发现铺子的角落里坐着个昏昏欲睡的白面小厮，听主子唤他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地跪到主子身边：“爷！爷……奴才知错……”

　　“你就这样当差？”青年气的提腿就要往小厮身上使力。

　　甄然忙道：“公子若是气他放了我和姐姐进来，我们出去就是。为何要踢人？”

　　青年闻言不再踢打，脸色青白，怒不可遏地瞪了甄然一眼：“你是什么人？”

　　甄然其实害怕。从前她在商界打拼，虽借父亲的光，一路都顺风顺水。但人情势力的关系厉害，她也深谙。

　　此时，眼前的贵公子这样问自己，必是要生事。她虽仍旧不甘示弱，却打起了太极：“我只是一女子，却也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青年愈发不快，咬牙凑到甄然面前，切齿道：“我只需记得你这张脸！”

　　说罢，狠狠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

　　伏地求饶的小厮见主子匆忙离开，起身感激看甄然一眼，忙不迭跟着走了。

　　雨晴吓得呆呆立在那里。

　　甄然直见那嚣张的公子哥远远离开，才敢长舒一口气。转脸见着噤声的雨晴，轻声唤她：“晴儿？”

　　雨晴回过神来，满目担忧望着甄然道：“然儿！你这是作何得罪人？”

　　被方才青年的凌厉一眼震慑，甄然心里无底，强堆了一脸笑容，对雨晴道：“怪我只想呈一时嘴快。可到底也不曾告诉，我是何人。找不到我头上的。晴儿只管放心！”

　　雨晴还有话说，甄然拽着她忙道：“快帮我找找，各色好看的小说传记。对了对了，方才你说过的《石渠随笔》！”

　　雨晴这才低头在书架上专心起来。

　　甄然粗略挑了几本当代的小说，早上出门的兴致一扫而空。让雨晴放心，甄然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方才一番话，是安慰雨晴，更多的却是安慰自己。

　　*

　　晴、然二人回到家中均怀着心事。

　　雨晴命伍大将东西送到甄然厢房，自己径直回去了。

　　下午甄然正闷闷地收拾房间。李夫人来了。

　　“姑娘，方才晴儿说你买书的事。”李氏说到此处，顿了顿，瞧着甄然的神色。

　　甄然以为雨晴将阻拦青年的事情告诉了李夫人，不禁皱眉。

　　李氏咽了咽，继而道：“晴儿说姑娘博闻广识，文理上很通呢。唉，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是有一事想问问姑娘。”

　　见李氏似乎并不知道那事，甄然心头一松，微笑道：“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李氏见甄然展颜，才放心问道：“你知道，儒山在外头学堂里念书，无妨的。只是儒川年纪还小。其实，我家原也请过开蒙先生。但我那官人却不满意，把先生辞了，自己带着山儿、川儿念书的。这些日子，他去春闱，山儿、川儿一下子都没人拘束。山儿的功课要人提点，川儿白日更要人带着启蒙。”

　　甄然大概明白了李氏的目的，笑说：“夫人是想然儿暂且带着公子们读书？”

　　李氏闻言忙忙点头，喜道：“可不是，姑娘明白人！那姑娘可愿意？”

　　那日，甄然与山川两兄弟见过。只觉哥哥沉静、弟弟活泼，都是可亲近的。

　　今日李氏有求，她本就是个闲人，便一口答应。

　　李氏欢喜：“没什么能应酬姑娘的。日后姑娘的三餐便来家吧！也不必你一人生火做饭的。”

　　甄然还想推脱，李氏道此事已定，转身出门走了。

　　*

　　第二天一早，李氏便遣巧芳来请。

　　甄然与李氏一家一同刚用过早膳，陈家饭馆里的账房吴掌柜就来跟李氏报账。

　　李氏让掌柜先候着，嘱咐伍大送了儒山去学堂，对甄然道：“姑娘，今日起，便将孩子们的学业交与你了。你且带川儿去书房吧。”又对儒川肃目，“川儿，要听甄先生的话。不然，等你爹爹回来，娘亲便告诉你爹爹。”

　　如此，才让巧芳带着儒川跟甄然往书房去。

　　甄然第一次进陈家的书房。

　　书房在四合院主屋的后房。地方宽敞，藏了不少书。临窗还有一个小小花坛，载了几颗笔挺的绿竹，修神养性。

　　巧芳带小少爷在书桌前坐下，退了出去。

　　甄然和儒川相对，却不知这个私塾先生要从何当起。

　　儒川乖巧地看着此时正手足无措的甄先生，目光炯炯。

　　对视片刻，甄然微笑问儒川：“川儿，你爹爹从前是怎么教你的？”

　　儒川吃着手指，想了一阵才说：“三字经。先生，三字经，儒川还没有学。”

　　甄然松了口气，抚着儒川的小脑袋，笑道：“三字经啊！甚好，甚好。”

　　转身在书架上找了找，抽出本三字经丢给儒川说：“那儒川，你读吧。”

　　儒川拿起书打开来，摇头晃脑地读起来：“人之……先生，这个什么字？”

　　甄然在儒川对面的软榻上坐下，正要看书房里的挂画。闻到儒川的问，大声回答：“初！”

　　儒川继而摇头晃脑：“人之初……先生……”

　　甄然坐不住了，踱到儒川身后，问道：“儒川，这个三字经，你从前读过吗？”

　　儒川抬头，望着甄然，摇了摇头。

　　甄然此刻，好似有万爪挠心，看着儒川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无奈，和蔼地微笑道：“那爹爹除了三字经还教川儿什么呢？”

　　儒川继续思索，片刻摇着甄然的膀子，可怜地说：“然儿姐姐，川儿肚子疼。”

　　甄然白目一叹，唤了巧芳来，带儒川出去解手。

　　甄然孤身，在这书房里里外外地踱步。她自己固然会读书，也喜欢读书。可是如何应付儒川这个六岁的孩子，又如何教育，甄然束手无策。

　　偏巧，早膳未见的雨晴来了。

　　见到油锅上蚂蚁一般的甄然，轻声笑道：“然儿不是最有主意的？怎么？对川弟无计可施了？”

　　甄然怎放得过雨晴，左右缠着她道：“好姐姐，你便救救我吧。你是川儿的亲姐，你固知道如何教她，你来帮我可好？”

　　雨晴作势要走，甄然强留下她，苦求了许久。

　　雨晴忍笑道：“那你答应我，从此在外不要再生事端。”

　　甄然闻言脸色黯然下来，雨晴也笑不出来，声音低低的：“然儿，我都是担心你。”

　　甄然默默点头，复而拉着雨晴说：“如此，你便是我的帮手了！”

　　雨晴欣然应了。

　　说话间，儒川也被巧芳领回来了。端正地在桌椅上坐好。见家姐也在，倒比方才和甄然独处还恭顺两三分。

　　雨晴见儒川手里是本三字经，照样让儒川读。

　　儒川有些畏惧，瞄了甄然几眼。但家姐在身边，敷衍不过，捡起书又开始读。

　　这一遍，大不同前。几百字，儒川都流畅读了下来。

　　甄然恍然大悟，气愤看向儒川。儒川满脸的委屈可怜，甄然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恶人，知道自己被孩子戏耍，甩头笑了。

　　“罢了罢了，我也做不来这个先生！”甄然作势就是要走。

　　儒川急忙跑来拦住甄然，苦苦哀求：“然姐姐，川儿知错了。姐姐一走，娘亲定要责怪川儿，怕要请来更厉害的师傅。姐姐千万别走！”

　　甄然转身，佯装怒色问儒川：“那以后，儒川可听然儿姐姐的话？”

　　儒川真挚地连连点头，见甄然不走了，规规矩矩地重新坐回书桌前朗朗开始读书。

　　甄然见状对雨晴莞尔一笑，和雨晴捡了书一同坐到对面软榻上，三人各自读书。

　　儒川偶有不会的词，问过很快便能记住。不多久，雨晴准了，便放儒川去场院里玩耍。

　　用过午膳，晴、然二人聊天谈心，读书笔记，不觉一天便过去了。

　　就这样每日带儒川读书，甄然发觉儒川虽没有什么定性，但遇到了喜欢的书也会耐心读。

　　她便挑了好多自觉趣味的书，由简入繁，一阶段一阶段让儒川阅读。儒川有不识的字便来问，最多不过反复三次。儒山偶会将自己的习作拿来给甄然参看。甄然只觉每日过得都很充实。

　　陈老爷在外，晚间李氏常喊甄然过去一起做手工。甄然、雨晴跟李氏学着绣花，昏黄的灯下，三人不高不低地唠唠嗑，讲讲见闻谈谈心情。

　　每天忙忙碌碌，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岁月静好得像潺潺清流，甄然初出九爷别院死里逃生之感慢慢褪去，而那一份特别的思念和依恋则化成了清流之下的碧蔼玉藓，挥之不去，肆意蔓延。

作者有话说

　　可爱的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