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诗入梦》凹墨

4、第 4 章

　　知书全不明白卿安在说什么，只以为小姐不要她了，眼泪当下就如水一般的落下，扑通跪到地上，“请小姐不要赶知书走，知书知道我没知画那么懂事聪慧，但我对小姐……”
　　对牛弹琴！卿安头越发疼了，满是不耐烦的打断，“我只问你，可愿跟着我？”
　　知书一愣，用重重的几个响头表示坚决，“知书誓死保护小姐！”
　　她讨厌这种愚忠！卿安咽下心底所有不快，淡淡的说，“我只要你跟着，不需你保护。你只要任何事都只听从我一个人的指令，做任何事之前都需我知晓示意就成！这样我自能保你一生平安，你若哪天想走，支会我一声便是，我定给你好去处。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用做。”
　　这样单纯的丫头，她也不指望她能成什么事，只要不要单纯的被人利用就行。毕竟她对自己的主子很忠心，她的灵魂既然占据了她主子柳卿安的身体，又承受了柳卿安命运，她自然要承担柳卿安的责任。但并不代表她会服从命运对柳卿安的安排，尤其是那些阴谋者的安排。柳卿安是个棋子，不过在她的灵魂入住的那一刻起，这颗棋子就不再受任何人摆布，终有一天，她会让这颗棋子成为下棋的人。
　　知书含泪点头，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对她这般冷漠，或许是那天她没有像知画那样勇敢的舍命为小姐挡箭，可是如果那天她不是事先晕了过去，她也一定会那么做的。她们三个几乎从小相依为命，小姐也从未将她们当下人看，没想到一入皇城，一经生死，亲疏淡漠一下就明显了。
　　卿安怎会不明白知书在想什么，被她脸上的血泪弄的心烦，心底一叹，还是让她慢慢适应吧。伸手将还跪在地上的知书拉起来，尽量放松语气，很是不习惯，“不要哭了，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先去用清水把脸和身上洗一下，我现在累的很，明天再给你看伤。”
　　见卿安还这么关心她，知书马上破涕为笑，连忙摇头，又拉了卿安的手，“我没事的，身体好着呢。小姐手还在流血，我先给小姐整理一下。”
　　卿安突然一酸，曾几时她也是因一个人的一个眼神就满足高兴好几天。其实她不喜和人亲密，更不喜和不干净的东西接触，但眼下看着知书闪耀的眼睛里布满喜悦，也就强忍下心中的刺，任她忙弄着。
　　不经意抬头，却发现屏风旁居然立了个人，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折回，又为什么回来，也不行礼，更不打扰尤还未觉的知书，只是淡然的看着他。
　　良久，墨承轩开口了，她很有耐心，明明眉宇间的那抹病态和倦意欲将她吞噬，可她清明的眸子却依旧不骄不躁，淡然安静的让人心惊。“今晚，朕就宿这儿了。”
　　知书听声一惊，慌张跪拜，缠的纱布蓦地松了。
　　墨承轩无视地上的知书，径直坐在床头的小凳上，将松散的纱布重新挽起，连最后的结都打的很漂亮。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做这些，她认识的另一个皇帝誉阳就不会，可一个月前还在和她读书下棋侃侃而谈的人却离她远的横差了一世，恍然如梦的感觉不经又一次袭来。出神之间又惊见他眼中的探究，敛了心神，已经了然，“你担心我会自杀？”
　　没想她一语道破，她果真超乎他想象的清醒，墨承轩不说话，默认了。
　　“既能活着，我就不会寻死。”卿安定定的看着他的眼，心迹表示的很明显。
　　“如此甚好！”墨承轩仍不见表情，起身对知书道，“下去吧，朕今晚歇这儿了。”
　　知书很为难，她刚答应了小姐以后只听小姐一个人的话，但皇上的话她又不敢不听。
　　卿安皱眉，不发一语，知书不敢退下，当下跪在原地进退为难。墨承轩却不理会，叫了人来更衣洗漱，径直在她身边躺下。
　　卿安无语，知道知书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为难她罢了，轻轻点头让她退下。知书一走，侍夜的宫女就将纱罗层层放下，半掩了明珠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整个房间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她很是不舒服。她已经很久不和男子同睡一间房，而且这个人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墨承轩突然翻身将手环在了她的腰上，卿安身体一僵，几乎本能的就掐住自己的虎口，她需要清醒。
　　本来温软羸弱的娇躯突然成冰，墨承轩伸手一探，她果真又在用狠掐自己，不顾她的抵触将她的右手包进手心。她有着惊人的意志力，他想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卿安长这么大何曾与人如此亲近过？更何况还是个男人。若是前世，有人敢如此大胆，她早让他死的难看。可眼下却毫无办法，不说男女体力本就有差，她现在这个身体本就不是一般的羸弱，又箭伤未愈，她能坚持到现在都没晕过去仅靠一口气强撑罢了，哪还有力气和他纠缠？当心恼怒羞愤，眼神冷冽如剑，“我说了不会寻死。就算想，现在也没力气。你大可放心。”
　　她不知道这样强势凌冽的眼神放在一张柔美凄楚的脸上，再搭配一幅几乎弱不胜衣的身躯会呈现怎样微妙奇异的样子。墨承轩静静的接受着她眼中的怒气和寒意，抱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心底生产前所未有的异样，竟像是入迷了一般。
　　他久不说话，卿安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也羸弱了几分，晕眩恍惚再一次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猛的用另一只手恨掐自己手臂，又清醒了几分，脸色越加白了。
　　她有不低于他手下任何忍者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只要他不放手，她会一直逼自己清醒。墨承轩看着她额头因为疼痛冒出的点点薄汗，竟似有些无奈，松开她，翻身睡去。
　　背后的人大松一口气，然后气息慢慢稳定。她体弱，气息短促，呼吸声本就比常人大，所以仅凭着气息声他就能将她的样子完全想象出来，心念一动，突然翻将回去，在她动手掐自己之前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四肢也分开压了，她连再动弹一下都有些困难，迎着卿安杀人一般的眼神，墨承轩神色冷淡，看着她的眼唇低声说，“你若敢咬，朕便吻你。”
　　卿安微张的贝齿蓦地松了，她知道他不是说笑。她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向来都只有她将别人逼入死地的份！卿安恼怒异常，但却无计可施，只想着以后怎样让他狠狠的偿还回来。
　　这个女人还是很清醒！墨承轩有些心惊她惊人的意志力之时又有些失望，却更加坚决的抱着她不放，两人就这样对眼僵持着。这好像成了一场战争，对手是她，他想要赢，却不知道胜利品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战，他只想赢！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着过了多久，卿安眼中的恍惚一次又一次的袭来，却总是在最后一刻被清明倔强的眸子压下。看着眼前神色冷然坚定的男子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长的很好看，她素来对容貌挑剔异常，他的五官却真让她挑不出一点刺来，如果真要吹毛求疵一番，那便是他肤色白皙，她喜欢健康一点的小麦色。她想这些本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没想到一出神，熟悉的晕眩昏暗又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却在他低低的一声中沉沉的合上。
　　他说，“睡吧，朕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