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冉琉墨亦非白》九分懒散

5、脱胎换骨

　　房间里只有微微的灯烛之光，沉闷的气氛一如它的主人。颜轻干坐在竹塌之上，整张脸都阴沉着，他何时这么憋屈过，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摆了一道，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洛桑冉那个臭小子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烦闷的狠狠一拳打在竹塌上，立时受力的地方便凹了进去。
　　“颜轻，”红烛推门进来，亮丽妩媚的容颜在灯烛下有着几分虚幻。
　　“师傅。”颜轻起身，一张小脸扔是绷紧。
　　红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心情不佳的爱徒，启唇说道：“今日之事为师已经知晓，颜轻啊，在雾海不可莽撞行事，一旦四支部惩戒下来，为师一人也保不了你，今日之事念在你年幼，就此作罢。”
　　“师傅？”颜轻有些惊异的看着红烛，这并不像她的作风，为何她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无需多言，一个月后就是雾海武竞，在此之前你只需好好练功，明白吗？”
　　“是！”
　　“好了，今日你就早点休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因一时的不甘失去了判断。”
　　“是…”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一双媚眼里尽是精光，不甘是好事，唯有不甘才有动力，颜轻，为师可是极看好你的，你可切莫让为师失望啊。

　　当洛桑冉从疼痛中醒来，就被入目的一片透明惊的一跳，她的四周都是镜子，重复的印现出她现在的模样，而唯一没有镜子的地方便是她站立的地面，可这也好不到哪去，地面就是水面，只是有一层玻璃状的硬物覆盖在了上面，可水面的波动能从这层硬物下清晰的看见，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水面上一般。
　　她还在四处打量，一只柔和透着凉意的手触摸上她的额头，转头看去，一张淡雅素净的脸庞带着一种沧桑印入她的眼帘，那双清亮的慧眼有着透彻的凉意，放佛看尽世间百态一样凉薄。
　　“你…”她愣愣的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任由让她将清凉的药膏涂上。
　　“有些疼，先忍着。”
　　洛桑冉感受到丝丝凉过后就是灼热的疼痛，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人，好熟悉的感觉，久违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你是，你是灵祖么？”
　　“是与不是，重要么？”
　　“你是。”洛桑冉看着她肯定，
　　黄衣女子并没再说话，只是替她擦好药膏，又递给她一颗丹药，说：“你的身体受损严重，若是无法恢复，只怕我有心收你为徒，你也不适合做我的弟子。”
　　洛桑冉脑袋顿时清明起来，是了，她的身体本就羸弱，又受颜轻掌风所伤，就算天资聪颖又如何，太脆弱的身体不适合练武便是一切白搭。
　　“桑冉不愿做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请灵祖指点。”
　　“有一法，却是九死一生。”灵祖静静的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坚定，慧眼露出窥看不见的丝丝笑意。
　　“我愿意一试。”
　　灵祖开始解说：“九念湖尽头与寒冰潭相连，那里水势湍急，水温极寒，故而凝成了一块千年寒冰，有治愈修复内伤之功效，此法可谓九死一生，撑过七天，我便有法子医治好你。”
　　洛桑冉垂头思索，半响坚定的抬头问道：“若是桑冉有命归来，灵祖是否真的会收我为徒？”
　　“必然收你为徒。”灵祖轻言，语气间是有着淡淡的肯定。
　　“如此便不要再耽搁，我这就去。”
　　“现在天已黑，等天亮后我会送你过去。”
　　天一亮，当洛桑冉真的看见那块千年寒冰的时候，还未靠近，就已经觉得寒气逼人，冻的手脚都开始哆嗦。
　　“这是古香丸，一共七粒，每日一粒。”
　　洛桑冉接过药瓶，贴身收好，吸了口气，这是她别无选择的路，迈出脚步，一鼓作气接近那千年寒冰的中心，这一刻她什么感觉也没，连思想也被这寒气冻住了般，脚步却没停下，一步一步僵硬的移动着。
　　灵祖目视她的执着，眼里闪过一阵欣慰。
　　桑冉蹲坐下来，寒冰的寒气将她围绕，不一会衣服上就已经凝结出碎碎的薄冰，她本就个小，这会身姿已是若隐若现。
　　“师姐，”一位青衣的俊雅男子出现在灵祖身边，他的眉目有些悠远，目光却是云淡风轻。
　　“别离，麻烦你了。”
　　“我尽力而为。”
　　洛桑冉在身处冰冷一片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处热流涌入身体，瞬间连血液都回暖了起来，而后，意识又消沉了下去。
　　几日过去，从渐渐的毫无意识到初具意识再到意识清明，桑冉慢慢的感受着这些不同，现在周身就算还是冰冷一片，她却不至于冷的哆嗦成一团，古香丸用尽那日，她睁眼就看见灵祖立在不远处，黄衣飘飘的模样，她甚至看见了她望着自己眼含笑意的变化，莫非这些都是千年寒冰的功效么。
　　从寒冰上下去走至灵祖跟前，她竟然跟个欣喜的孩童一样。“我是不是可以拜你为师了？”
　　灵祖清凉的慧眼仔细扫视了她一番，点点头，“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灵祖的弟子，赐名今衣。”
　　洛桑冉倒是知晓，蓝雪曾经说过师傅赐名是徒弟的福分，今衣，今衣，原来如此。
　　“徒儿谢过师傅。”
　　“恩，赐名只是一项仪式，你喜欢用便用，不用也无妨，再者你既然已经入我门下，定要好好听从我的教导，现在随我来。”
　　洛桑冉跟在灵祖身后，起初还对这样水面视觉的地面有些不适，如今却是毫无感觉了。她跟着灵祖，不，是师傅来到一间空旷的房间，这里放置着许多牌位。
　　“这是我雾海历代灵祖的灵位，为师是雾海第九代灵祖楚月涵，你身为我的弟子，需对他们行上三礼。”
　　“是。”洛桑冉依言恭敬的行了三礼。
　　“为师既已收你为徒，有些缘由需和你说清楚，灵祖历来修习的是灵术，唯有精神力越强的人方能在灵术上有所成就，在这方面，为师会提点你，但能否领悟只能靠你自己。”
　　洛桑冉惊异，精神力？
　　“师傅，何为灵术？”
　　灵祖楚月涵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指尖冒出了丝丝飘渺的白色光亮，看的洛桑冉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世人以为灵术就是神仙的法力，而灵术不同于神仙法力，它的本源是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和扎实的内力，同武林高手能用内力伤人一样，只是灵术有更广的用处，用以施放结界，破除阵法都是极容易的，东临国的曲家就是灵术世家，不过世间之人对灵术精者已是不多，因为难度大，修习之人更是越来越少。”
　　洛桑冉认真的听着，内心难以用兴奋来形容。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得偿所愿的正式开始习练灵术。而她虽然经由千年寒冰的治疗身体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练功的地方就是一开始醒来的那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师傅的意思是当她能对自己的气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时候，方能离开这里，而如今，她除了眼力更加以外，似乎并没有别的收获。
　　往往更多的时间不是训练自己的体能，而是垂头静思，有时能静静的坐上一整天而不自知，原先热烈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平淡，急切成功的心理也不再那么强烈，有时候闭上眼，身体沉浸在空气中，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的各种气息，比如花香在传递的气息，比如水流在游动的气息，比如高山在酣睡的气息等等…这些她都能感觉到，就像浮现在脑中的画面，层次渐近，越来越明了，越来越清晰可见。
　　慢慢的，她开始与之交流，互动。
　　何时开始，心境已经不同。
　　她想，就是这样，而这样的发现并没有再让她喜不自胜，心变得波澜不惊，而体内有着暖暖的东西在心脉处流动徘徊，美妙的让身心都舒畅，她知道那是她的气息，薄薄的一脉，初见形成，师傅我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