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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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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的生物钟准时在6点把他叫起来。冬日的清晨,还未破晓。他下床把窗帘拉开。静谧的街道上偶尔有犬吠和交谈声,有不知名的小鸟落在窗台上。仿佛察觉到冷,又扑棱棱飞走了。
不知怎么感觉头有点懵。在短暂的回忆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
“啊!昨天在牙那里喝了一杯酒……”他拍着脑门,“然后呢……然后……”
然而像是在那之后整个人突然断电了,记忆一片空白。鸣人也不是没想过醉酒的可能。由于没满20岁,喝酒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浅尝辄止,所以从没体验过醉酒的感觉,也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是昨天的“初恋”以后并没有感到醉意,而“重逢”喝起来则更是清淡。说是两杯酒就醉到连怎么倒下都不知道,着实荒谬。这些还不止,他完全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不过想来应该是牙送回来的,昨晚在场的只有牙知道自己家和钥匙在哪里。
“啊——”他一边叹气般叫着,一边在床边地板上的衣物堆里翻找制服。无论如何,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得抓紧好好上课和打工。早上一睁眼,脑子里全是旗木卡卡西弯起的月牙眼,温暖又暧昧的气息越过一整晚扑面而来,鸣人的脸有点发烫。
这一天是他这些年来最难熬的一天。“想再见到旗木”这样的念头不断盘旋,连专业课都趴在教室最后一排,完全听不进去。鸣人把脸埋在臂弯里,想着前一天和旗木的互动,不禁闷闷地傻笑出声。
上完课打完工已经是晚上10点,鸣人匆匆奔到牙的酒吧。
“我决定了!”他双手用力钳住牙的双肩,疼得牙倒抽一口冷气,“我要辞职,我要在你店里打工!”
“哈?!”牙还没搞清楚状况,“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还说什么好兄弟之间不要同情之类的傻话,怎么又转性了?”
鸣人微微别过脸,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牙这才想到了什么,明白地点点头,唇边又泛起了惯有的揶揄笑容:“我先答应你,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是想见他吗(被点中的某人脸一红),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旗木还没走。”看到鸣人瞪大的眼睛,牙凑近他低声道:“就在楼上的休息室。”说罢把鸣人推向楼梯口。
“等等等等一下!”鸣人手忙脚乱地拉住旁边的栏杆,“我……我又不是来见他的!”
虽然很想见他,但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让他怎么好意思随便见到喜欢,不,是“略有好感”的人啊。现在听到人家在休息,就开心地跑过去见面,鸣人还没有神经大条到那种程度。
“可是,我觉得旗木是在等你……”牙一边推他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他一直把自己闷在屋里呢。”
“诶——?!”鸣人抓住栏杆的手一松,立刻被牙推搡着上了楼,他只好顺着牙,“我去,我去就是,你轻点啊……”然后放轻了脚步。
不想被发现,不想被抓住弱点,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居然这样喜欢。鸣人至今仍觉得和旗木的相遇是神奇的事件,喜欢他什么的也是突然且理所应当的发展。但是在圈外认识的男人,他实在没有勇气去主动追求,如果对方是直男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而且,他再也不想怀带着希望,然后被浇一桶冷水了。像旗木这种成熟型的男人,阅历不知道比他丰富了多少倍,应对女人什么的招数也应该得心应手。做调酒师的时候也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旗木的应对都得体自如、从容闲适。这种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感觉让鸣人很是佩服,又感到有点恐惧。
做朋友,做朋友。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和他成为朋友。如果他真的是在等自己的话。拿出点气势,鸣人拍拍微热的脸,轻轻敲了敲门。
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轻轻下了楼,鸣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回应。
门很快就开了,旗木的脸出现在门后。看见是鸣人,他又摆出了招牌笑颜:“快进来吧。”
鸣人犹豫着进入了房间,在旗木的示意下坐到了舒适的沙发里。休息室的风格很居家,装饰简约,以中性色系为主。看着替他倒水的旗木,鸣人慢慢放松下来。
“累了吧?打工。”旗木把杯子放在鸣人面前,随意说着,“不必拘束,像在家里一样就好。”
只有一张长沙发,旗木坐到了鸣人旁边。沙发蓦地陷下去的感觉让鸣人绷紧了身体。莫名其妙就演变成了这种样子,好像他们很熟了一样。
“不……不累。”鸣人这样答着,然后又惊讶地瞪圆了双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打工?”
旗木斜着靠在沙发边缘,微笑着:“关于你的事情,我还知道很多。比如爱吃拉面、不吃蔬菜、喜欢养植物……”
看着鸣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旗木叹息:“早就该确认的,这与老师一模一样的发色和眸子。”
“诶?旗木先生说的是我爸爸吗?老师?”
“嗯,学调酒的老师。老师在圈子里可是名声煊赫呢。”
自己的父亲?和旗木?师生关系?调酒师大手?这些短语胡乱跳到鸣人脑中。父母去世前完全没和自己提过这种事情,虽然对旗木有莫名的好感,但是与自己的父亲有联系的这样的事实依然让鸣人感觉信息量太大。而且父母过世已经7年……
“爸爸让你来找我的吗?7年了……”他发现自己有点词不达意。这样强烈的情绪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父母过世时他还是小学生,虽然有存款和住所,也被热心的邻居接济,但是他必须一个人坚强起来。突然得知有一个人居然与自己家有这么深的渊源,而且现在才来见自己,他由衷地发现自己还是抱有幼稚的依赖心理。更何况,这个人,是旗木,是他刚刚喜欢上的旗木——
“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找我?……”他感觉鼻头猛地酸痛起来。拼命把向下撇的嘴角扯上来,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旗木给他莫名的安全感,他很想去亲近他,他喜欢他。本以为只要做朋友就好了,然而居然,先认识自己的是对方吗?有一种强烈的被甩掉的讨厌感觉。头好重,好想大叫!喜悦和悲伤同时席卷他久未激动的心,相互冲撞着、爆炸着。他这些年来寂寞的心情,究竟谁能理解?
视野变得模糊的时候,突然感觉被抱住。
瞬间明白这是旗木的怀抱,鸣人的心狂跳起来。他忍不住微微往旁边挪了挪,不想让对方感受到他乱跳的心脏。然而回答他的是更紧迫的束缚,温柔而有力。他眨了眨眼——旗木站在他面前,俯身拥着他,对方的脸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埋在他颈窝,鼻息和发丝打在他脖子上,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潮水般涌来。
好温暖……好充实……旗木几乎把他整个包了起来。被抱在怀里的感觉原来这么好,让人心都化了。
“不会了……”
旗木的声音闷闷的,震动透过衣服传到鸣人心尖。曾让鸣人沉醉的好听声音,现在就在自己耳边,那么近,那么真实,一改慵懒的色彩,充斥着怜爱。
“不会了。”旗木略微抬起头,清晰地低语,“我不应该像老师所说,等你满18岁之后再来找你。我应该在更早、更早的时候就陪在你身边。是我让你独自一人过了7年。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听到这样的话,鸣人的泪终于扑簌簌流下来。这个人,让他如此心安。他紧紧搂住旗木的脖子:“旗木先生……”
“不,叫我卡卡西老师。我会把你父亲留下的所有技艺全部教给你。”
男人放开他,蹲下来,轻轻抚摸他的脸。从他澄澈的眸子中,鸣人看到自己狼狈的哭脸,还有涌动的温柔。
“还有,我会陪你。老师他们没能给你的温暖,我会全都给你。”
他的指尖干燥而温暖,像一缕温暖的春风,融化了初雪的冰冷。
鸣人使劲揉揉眼睛,然后用力向卡卡西微笑。那笑容,仿佛一朵带着露珠的向日葵。
“卡卡西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