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现]戒指 下 ...
-
“暗之城”不存在昼，自然没有夜的说法，但无论何时他的出现总会是黑暗中最魅惑的一笔。画龙点睛。
无论是深V黑色紧身衣点缀亮片，还是灰色羊毛衫松松露出半个肩，都会被他演绎出独一无二的味道。
“哟~水儿~”
他们如此称呼他，不安分地想要用肮脏的肢体攫取他的美好。
沂水不着痕迹地闪躲掉，回首一抹笑，愣怔了那些凡夫俗子。
然而，即使是天使，如若降落到了这里，他的圣洁纯净也必定会被欲望之手硬生生地拽进污秽之沼。那些纵情声色的人在一霎的怔愣之后依旧像跗骨之蛆纠缠上去。
当那人又一次到达时，看见的是吧台旁轻笑着和男人女人们推杯换盏的他。
啊，明明是在笑的，那眼中却是冷清的寂寥。
那人破开层层癫狂的男女。那些灯红酒绿的躁动让人厌恶，而沂水似乎是混乱中唯一的纯色，那么地显眼，让他不得不直视，难以调转开视线。
侧身截挡住旁人的觊觎，他揽住沂水的腰身，在耳后落下一记轻吻，然后用嘴唇磨蹭着，低声问：“想我没有？”
已认出来人的沂水享受着他的亲昵，调侃道：“难道三少对自己没有信心？”他放松身体更加地接近身后的男人。那人的口袋里不知装着什么，小小盒子的棱角硌到了腰，他疑惑地微仰头看那人，见他没有反应，便不再深思。
可能是小礼物之类的吧。他对自己耸耸肩。
不知为何，耿耿于怀。
入眠时睡眠很浅，轻微的声响便让他醒了过来，常常很久才能真正地睡着。曾经无数次，他在黑暗中醒过来，在微弱的光线里反复温习他的脸的轮廓和呼吸。而这一次，他却对那人衣服口袋里一个未知的小盒子产生了好奇心，或者说，欲望。
沂水轻手轻脚地下床，捡起那人的外套，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只小小的盒子——那只放在口袋里，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被那人提及到的盒子。
他的食指磨蹭着盒子的外表，那种触觉告诉他应该是天鹅绒之类的材质。突然间有些心情复杂，仿佛那是一只潘多拉魔盒，他犹豫着，将手放于之上，为不知会放出人间的劫难还是希望而惴惴不安。
终于还是打开了，他慢慢摸到了软垫中间的突起，将它取了出来。
一只小小的圆环，确切地说，是一枚戒指。明明光线昏暗，他却已经想象出铂金在光亮下的色泽，是那么地漂亮，那么地耀眼，那么地……让人想要流泪。
他摸到戒指外表上繁复的花纹，那或许是纹刻着的某种花卉的藤蔓，它的暗语象征着爱与期望，那种诚挚比钻石更透彻。
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小礼物。那人曾经说过，戒指代表着一生的羁绊，只能给予至爱之人。
那么，三少，你的至爱之人是谁呢？
已经与他相拥，却还想拥有他的专宠，你看，人性便是贪婪的。
不是已经明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告诫自己断了那份念想，不是不允许自己延长那份妄想了么？但，那心底难以抑制的嫉妒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微笑着按住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将某种情绪压回心脏的角落里。
已经预见了这些狰狞不是么？
说不定他很快就要厌倦你，去到那个他爱的人身边了呢。你又将回到黑暗里，享乐并腐烂，成为那个真正的你。
可是还是觉得不平呐。
想象着那人给另外的某个人套上这枚戒指，亲吻她，牵着她一起走在阳光下，说不定还会去到那个餐厅，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地方看那盛大的晚霞。
而自己深陷在这个泥沼，和陌生的看不清面目的人纠缠交欢，□□沉沦，心灵湮灭。
这样的画面对比着，是多么地悲哀啊。
他喃喃自语，像个赌气的小孩。至少，至少要让你们没那么舒坦。
他将天鹅绒的盒子放回了那人的外衣口袋，躺回了床上。
那枚戒指却被紧紧地握在了掌中，硌得手心生疼。
再一次醒来，那人不在身边，就像往常一样。
但是他知道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一连几天那人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简讯都没有。
看来那人确实有了所爱之人了，那日的相拥原来是最后的纪念，连一声告别都吝啬给予。
原本就是一场没有约定的游戏，过去的种种不过是欢场上的梦幻，风一吹，就散了。
徒余了那枚被偷拿的戒指。
沂水在灯光下细细观察那枚戒指，样式极其简单，上面纹刻的并不像是藤蔓，更像是某种文字。符号缠绵，紧密的一圈，圆满无缺。
他把戒指用链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提醒自己不再沉迷游戏。
但到底是提醒还是记忆，或许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那人付给的“礼金”再也不足以支撑他的置身事外时，他穿着松松的T恤和满是洞洞的刚刚好挂在胯骨上的牛仔裤出现在黑暗中，就像一个被放逐少年，无拘无束，放浪形骸。
那些早已等不耐烦的人，像饿狗闻见肉味一样，垂着涎水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搭讪。
他笑着斡旋着，一步一步走向人群，如同一步一步踏上命定的路途。
然而，那原本平坦的路却陡生转折，一只手勾住他的肩，挽狂澜一般将他圈进一个怀抱，一个有着熟悉味道的怀抱。
他抬眼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眉眼，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慵懒神色。那人睥睨着旁人，抱着他，就像狮子守着属于自己的领地，标榜着自己的所有权。那人察觉了他的注视，低头看进他的眼里，低笑着说：“我知道你想我了。”
再一次强行将他带出那个地方，他坐在车中看着远处的霞光才知道，世界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灰暗，外面依是白昼。
那人说：“你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地方了。”递给他一枚指环。
“我的外公曾经亲手给外婆做了一枚戒指，那枚戒指伴着他们走到了最后。外婆在临终时把戒指交给了母亲，而母亲给了我。
“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它，我的独一无二的爱人。然后在准备送出的那一天，我退却了。你相不相信，我竟然也会害怕，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就因为我的迟疑，戒指不见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坏的征兆，不敢再出现，一直寻找着那枚戒指。
“但是，如果我再不出现，他便再也不会属于我，我有这种直觉。”
那人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催眠：“我到这里，只是想问，你愿意在我找回那枚戒指后，用这枚指环换取它么？”
沂水笑着回望那人，眼里已氤氲泪水，轻轻拉出脖颈上挂着的链子，问：“你说的戒指，是它么？”
一丝诧异在那人的眼中闪过，立刻被了然的笑意替代。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略略的鼻音又问：“那么，你愿意现在帮我戴上它么？”
“当然。”
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穿进银色的戒指，过程短暂，却又像重复爱恋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那被时光，被爱意雕琢的戒指稳稳地戴在了手指上，精细的花纹似乎是精灵的契约咒语，深刻而隽永。
西边残余最后一丝霞光，此处的褪色，证明着地球的另一半的清晨。
那人看着身旁终于被最末的橘色染上暖意的人，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他。
太阳因你而升起——拉美西斯二世送予至爱王妃的情话。
只送予我最爱的那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现]戒指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