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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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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觉得长生和自己的生活总算是从从那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中摆脱出来了。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他知道中队的人现在看自己有点人来疯。但是又想,自己一辈子能有多少次这样的毫无顾忌的兴奋。可是没几天就高兴不起来了,一次重要的任务,队长居然不带他。他们回来他才知道。是成小才进了医院他才知道!
虽然说他现在是电子侦察分队的队长,可是自己一直当自己还是袁朗手里的一个大头兵。再说他这队长当初之所以被任命,也是他的专业特长关系。所以每次出任务或者演习,吴哲习惯了给狐狸做长腿的雷达,会跑的电脑。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被抛弃了。
吴哲跑去办公室找袁狐狸。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烟味。进门被呛得差点退出来,冲到窗户边一个个开窗子。一边开一边念叨:“队长,知道的,你是在抽烟,不知道的以为火灾呐。”袁狐狸盯着电脑不看他,“有事说事,来找我干嘛。别跟我说你老婆怀孕了,是双胞胎哈。现在基地的警犬听见这句话都闪。”吴哲的表情立即挂下来,“你们去出任务为啥没带我。”一脸委屈。袁朗停了一下敲键盘的手,“你媳妇儿怀孕了,不方便。”靠,吴哲在心里骂了一句,“怀胎要十个月,您打算让大队养着一个闲人十个月?”袁朗火了,“哪儿那么多事儿啊,闲的是不。我也没把你当闲人。太闲了就负重泅渡去!”吴哲说,“我知道,任务太危险,所以你不让我去。就是碍于咱们首长大人的关系。可是你袁朗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个了?难道他林大参谋长的女婿是人,其他战友就不是了?!”袁朗抹一下脸,“干嘛?!一急就会往我脸上溅唾沫儿星子。想造反啦?”袁朗坐下去继续敲键盘,“吴哲,你说我们顾忌你和他的关系,也是,也不是,他在乎的,我和大队长,还有齐桓、三多他们不是就不在乎。还有,老A再特殊也是军队的一个部门。部队再不一样,部队里也是人。世界上没有你追求的那么纯粹的净土。你一步之遥上沉重的东西不一定是战争,是血,还有可能是你怎么都理不清楚的人间冷暖。”袁狐狸变脸的技术永远一流,吴哲还在体会他意味深长的教育,他笑嘻嘻地看了吴哲一眼,吴哲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颤声道,“队长……”袁朗说,“放松,放松哈。关于我说的,你应该学学高城。女婿算什么,人家还是军长的儿子呢。装甲老虎还是装甲老虎。你别在这儿烦我。滚”。
吴哲刚走了几步想起成小才,又折回来。袁朗气得牙痒痒,都学会折磨他了。走了再杀个回马枪。吴哲说,“我要请假去看看成才。”
吴哲让依玛儿炖了汤。第二天带着她去医院看成才,顺便让依玛儿做检查。成才正在打PSP,一脸兴奋。吴哲心想这家伙越来越像那个妖孽。成才看见他们,然后眼睛就贼兮兮地盯着依玛儿手上的保温桶。扔下PSP,一抹鼻子,“嫂子,你给我煮的什么呀,别跟我说是粥哈。我要吃肉,嗯,我猜猜,肯定是排骨!”依玛儿无奈地摇摇头,“白米粥。吴哲说你现在不能吃肉。”成才反抗,“我又不是胃肠手术!腿部动脉,怎么就不能吃肉啦。俺爸说,吃啥补啥来。”一边打开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果然是排骨。成才笑得俩酒窝都歪了,“我就知道嫂子最好了。你不能跟锄头学着A人呐。对小锄头的胎教影响不好!”吴哲佯装生气,“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然后,后知后觉地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把鲜花,很不应景地底下居然是个矿泉水瓶子剪大了口插上的,感叹道“哎呀,梨涡,花花,你还真是隐藏的好。有了相好的也不告诉我们。我跟你嫂子还替你着急呢。别告诉我那帮臭南瓜那么有情调给你买那么一大把玫瑰花。”成才吃得眼皮都没抬,“隔壁病房小姑娘给的,别误会,小姑娘才6岁。”依玛儿感叹,“梨涡,你是老少通吃呐。”成才喝下碗里最后一口汤,“承蒙嫂子夸奖。嫂子若是有时间,这病号饭能否长期供应?”吴哲一脚踹在床腿上,“你打算在这儿坐月子啊?!”成才心疼,“别踢坏了床腿,公共财产,会扣我钱的。”
三个人聊着天,隔壁的“6岁小姑娘”就来了。“成才,我去打开水,帮你带着吧。”成才刚想说让护士做就好了,看见吴哲两口子忍着笑的模样,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战友,吴哲,这是他爱人,长生。”互相打了招呼,长生忍住笑说,你好。成才忍无可忍,在鬼话连篇的基地,成才的信誉还算不错的,“她是小姑娘的姑姑。”女孩倒是很大方,“你们好,我叫高梓涵。”
住院的的确是个小姑娘叫泡泡。才六岁,得了白血病,家里送到军区医院治疗。高梓涵是小姑娘爸爸的堂妹。所以说是姑姑。小姑娘很幸运,最近找到了骨髓配型,准备手术了。泡泡很喜欢童话,问姑姑为什么王子送给公主的都是玫瑰花。她也想要有人送给她玫瑰花。那时候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高梓涵便含泪跑去给泡泡买了一捧玫瑰花。成才住进来的时候,泡泡很喜欢这个有酒窝的叔叔。觉得他很王子。便把花转送了成才。
长生捂嘴笑,王子噢~~仔细打量这个高梓涵,一双大眼睛,很亮,透着灵气,嘴笑挂着笑。中等的个子,最有特点的是一个小虎牙,不但没有影响她的漂亮,还让她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一看就是好孩子。配,挺配!这是吴哲夫妇最后的结论。
成才看他俩的眼神,恨不能立即把他们八字没一撇的一对拖到民政局领证。心想这夫妻俩日子过得无聊疯了,肯定是。提醒到,你俩是不是该去妇产科啦?!两人恍然想起。
成才看着他俩匆忙的背影,嘿嘿笑,锄头啊。然后问梓涵,泡泡怎么样了。梓涵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递过去,“泡泡已经睡了,你的战友真有意思。”成才说,嗯,我的战友们都很有意思。一脸向往。梓涵说,想回部队了吧。
吴哲和长生忙完检查便开车回去。吴哲帮媳妇系好安全带,体贴入微。话说从老婆怀孕后,吴哲同志正在向家庭妇男靠拢。虽然达不到长生的水平,但是保证老爹看了不会再说他大男子主义。开着车的吴哲忽然说了一句,如果我这次我也参加,成才可能就不会受伤。也可能在医院人的是我。依玛儿抱歉地看着他。吴哲无所谓地笑笑,队长说我只是女婿,人家高城还是军长的儿子呢。呃,你不知道高城。依玛儿说,慢慢来吧。大家会慢慢忘记的。
依玛儿怀孕初期的反应过去,开始喜欢吃东西。以前喜欢厨艺美食,但并不是一个贪嘴的人。现在想吃却只能克制。吴哲说怀孕哪有节食的。长生无奈地解释,没有节食,已经吃了很多了。因为是双胞胎,胎儿太胖会影响生产。吴哲也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歪理。
周日,C3到家里蹭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吴哲念叨,“你能不能不要苦着脸啊,影响我们家气场,破坏我儿子女儿心情。”C3白眼,“你儿子女儿没出生呢。”“你不懂胎教啊?!”“我又不生孩子,我哪里懂!”长生置身事外地看他们两个大男人拌嘴,印象中C3不是吴哲这样话唠的人。
长生摆好碗筷,“吃饭了,吃饱了再吵,今天有油闷大虾、香菇青菜、猪脚……”还没说完,两人已经由吵架变成抢食。C3喝下一口汤忽然说了一句,“我这次见到小朵了。”吴哲两人都不吭声,任务很危险,成才都受伤了。那么小朵呢。C3苦笑一下,“喂,你俩想什么呢。小朵可没光荣了,她,她的脸受伤了。我让她给我电话。她没联系过我。都那么久了。”依玛儿给他盛上汤,说“你没告诉她你喜欢她,不在乎她的脸破了相?”C3摇头。吴哲从桌子底下踹一脚,“没说喜欢她,还是没说不介意人家的脸。”C3第一次像个犯错的孩子,“什么都没说。”吴哲和长生哭笑不得。C3嘟囔,“我以为她懂的。”吴哲恨铁不成钢,“懂什么啊,你打哑谜呢。你不说鬼知道啊。”长生说,“就算她懂,你不说,她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不介意自己的脸破了。女人总是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喜欢的人。你不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呐?”吴哲点头,“老婆,你可以去开感情专栏了。”长生给他也添上汤,“马屁精,吃你的吧。”C3不看他们俩恩爱的样子,低下头继续填饭。
依玛儿的肚子慢慢变大。依玛儿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人家说头三个月妊娠反应会很严重,她没有。说双胞胎会危险,会有某些某些反应,她也没有。长生想,肯定宝贝们太乖了,他们知道只有妈妈一个人,妈妈很辛苦。所以他们好乖,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动一下的时候就调皮地动一下,告诉妈妈,他们很好。连医生都觉得依玛儿好的不可思议。几乎是吴哲回家一次就会看到长生的肚子都有明显的变化。老A们总是自我嘲解地说他们的真是幸福的一群男人。就算跟老婆吵架,还有一个单身宿舍可以躲呢。游弋在单身和已婚之间的生活。用铁路他老婆的话说,他们就跟住旅店或者做客似的,很久不回家。回家好吃好喝伺候,很快拍拍屁股走人了。有一回还当着吴哲的面,摸摸依玛儿的肚子,然后轻轻捧着依玛儿的脸叹气,唉,我也算是多年媳妇儿熬成婆了。也习惯了,你看看你,长生啊,那么俊一个姑娘,就得为吴哲这小子坐等红颜老了。吴哲气得不行,自己真是遇人不淑,这都是些什么人呢。跟袁朗他老婆一样,都是祸害!当着铁路和大伙的面,吴哲就嚷,你说的是王宝钏!铁队,你也不管好嫂子,破坏我的家庭。
等大家一哄而散的时候,吴哲郁闷地跟长生说,你跟着我好像真的是坐等红颜老呀。长生白他一眼,我跟谁结婚都会老。瞎想什么。你呀就是心思太多。都被你们队长传染了。鬼心眼多,心思也就重。
吴哲是大家眼里思维最开阔,想问题最不会钻牛角尖的人。当初三多为了第一次杀人的事儿翻天覆地。吴哲在战场上吐一回就拉倒,还安慰自己我救了很多很多人。所以,吴哲在团体中总是有万般的好。他聪明,需要动脑子的东西一学就会;他知道该重视什么,欣赏什么,人生观、价值观明朗而又坚定;他懂得与生活中的不美好如何斡旋,人情世故,厉害关系,他如同袁狐狸一样在心里门儿清。于是在某些事实与自己的坚守之间,他守住了,痛苦,受不住,亦是痛苦。所以说吴哲有时候喜欢三多,怕三多会变了,又担心变不了以后的路会难走。如同对自己一样,吴哲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路应该如何走,权衡自己的能力,权衡自己穿上军装的梦想,自己会是中国军队的中坚力量乃至希望。可是在老A混了一段时间那时候自己说什么来着,三多,我喜欢这个地方,我要在这里安家。最后还是要权衡一下不应该在未来规划中权衡的感情。
所以说,没有人会不矛盾。越是吴哲这种聪明人,向左与向右的理由总是一样强大。自己能想出对等的100条理由向左,也有对等强大的100条理由证明向右也对。所以还是南瓜的时候他就喜欢成才和三多。虽然方式不一样,他们都是知道自己该坚守目标的人。即使如三多说自己被榨得没有了理想,依然懂得向前走。
吴哲跟依玛儿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相信海军不会白白送个那么高学位的技术兵给老A用。自己就是老A给海军部队做的一件嫁衣,条件就是陆军这边可以自己先穿几年。
这一天吴哲回家情绪很不好。
依玛儿问:“怎么啦,哭丧着脸。影响家里气场哦。宝宝要不高兴啦。”然后去捏吴哲的脸。这是依玛儿最近的一大爱好。吴哲任她蹂躏,就当面部按摩吧。
吴哲闷闷地吭了一声,“今天我们原来的老领导来看我了。”
依玛儿不说话,仿佛没听见。还往吴哲的睫毛上吹气。
吴哲再叹气,“你喜欢大海吗。要是你喜欢,我就怒发冲冠为红颜,也当一回英雄。”
话到这份上,依玛儿不好再装了。还没张嘴呢,吴哲话痨起来,“你知道青岛离这里多远吗。居然为我一个大头兵跑来了。不过他也没明确说是为我啊。说不定是军区交流学习呢。现在对海军过敏了都。你知道吗,我原来手下的大头兵都退伍转业了,留下的,最优秀的一个都快赶上我的军衔了。”
吴哲只有在依玛儿面前说话才那么直白吧。他跟狐狸说话夹枪带棒,跟战友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语言天分,幽默、隐喻,能用的全部用上。说完就有成就感。
依玛儿说,“你也说了,你自己神经过敏嘛。再说人家真不一定是为你来的。你说你们铁队在接待他的时候看了你一眼。你这就是神经过敏的表现。而且,”依玛儿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没有人能永远在一起。随时随地,一生常相守只是,一个期许。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是一起守护理想和信念,而不是你们必须在一起。尤其是在部队,军队是一个年轻的地方,一个对力量和智慧有不一样要求的地方。到了不合适的时候就要离开,去一个更合适自己的地方。你,成才,三多,绍辉,你们每一个都有可能。我们只是努力把可能性降到最低。”
吴哲把脸埋在依玛儿身上,依玛儿身上已经有了一股淡淡的乳香味。吴哲想这就是要成为母亲的味道吧。新陈代谢,岁月更迭,没有人能够改变。吴哲抬起头又是一副笑脸,“老婆,你都赶上我们政委的水平了。来,让我听听宝贝们想爸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