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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勇敢,是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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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一年很快就过去。基地过年也很热闹,这一年大家就平安地过来了。在食堂里,有兄弟,有家属,还有孩子。吴哲喜欢软软嫩嫩粉粉的孩子。有孩子就有了希望。只是没有想到林雪会来。心照不宣地大家知道她来找吴哲。吴哲说的也是对的,她就是一朵牡丹。这种娇贵的女孩子对自己看中的东西不会轻易地放手。吴哲只是说你来了。心想首长的女儿就是有特权,老A基地说来就来了。然后继续哄孩子玩,头都不抬一下。林雪忽然就委屈了。首长的女儿是得罪不得的。铁路永远是顾大局的,开了金口,吴哲带林雪帮忙给大家端饺子。吴哲好死不死地直接回答了一句,我去吧。她是客人,不大好吧。表情上摆明了说首长的女儿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直白到连许三多都看不过去。林雪咬了嘴唇,没事,我跟你去。
林雪一遍盛饺子一遍说我知道你喜欢会做饭的女孩子。我已经在学了。学了很久了。蒸汽缭绕中的林雪居然让吴哲觉得她长得有些像依玛儿。吴哲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长生,那么久了都没有消息了。你会不会已经出了什么事。吴哲回过神,说,林雪我们只是战友。想起依玛儿对自己说的我们做好朋友。自己跟林雪说咱们做好战友。真是天理报应。今天跟林雪重复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变态的报复的快感。
过年的时候,基地的气氛是外松内紧的。犯罪分子不会顾及你过年不过年。该训练还是要训练。只是年前刚刚在老A安家的几个小南瓜有些想家。毕竟没有人乐意在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待命去玩枪战。本来吴哲是有年假的,想起来上次回家平均一天两次的相亲,和同学聚会上人家有婆有娃的温馨场面,再想起那个抛弃自己不见踪影的长生妖精。这思乡之情便淡了很多,郁闷却是浓了更多。
吴哲把年假让给了成才,袁狐狸也没说什么打发成才回家了。多说一句,这队长是越来越喜欢成才了。吴哲想起还是南瓜的时候,袁狐狸一看见成才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和现在想遮都遮不住的偏爱就鄙视他。要么说人有多爱自己就有多厌恶自己。有多厌恶自己,就有多厌恶像自己的人。但是,人终究是爱自己的,于是袁朗终究还是喜欢成才。嗯,书上说得好,我爱你,其实是爱另外一个我自己。恋爱的人和相守的朋友总是有一些共性。因为在一起,会有归属感。可是,依玛儿,我跟你哪里相像,哪里又不像呢。想到这里吴哲再也睡不着,爬起身去他的电子侦察分队宿舍楼下吹紧急集合哨子。宿舍楼上一片哀嚎。
吃饭的时候,许三多在齐桓的威逼下蹭到吴哲旁边。用齐桓的话说这叫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啊。像吴哲这样的人精,或许只有许三多才能将他带出困境。许三多说,“锄头,昨晚没睡好吧。其实,其实失恋没有什么的。你跟那个姑娘才见过几次。你跟人家那么早说结婚,把人家给吓着了。要不就是她能遇到很多追求者,习惯了。遇到你那么认真的,就吓着了。你还是一个军人。有一种爱情叫假期爱情,过了假期就结束了。嗯,还有……”。吴哲抿起嘴角,“还有什么?完毕同志。你这都是谁教的?”齐桓触及吴哲的目光马上摇头,“跟我没关系,我可讲不出那么深入浅出的恋爱经”。许三多不好意思地说,“这是C3的杂志上写的,那本杂志叫《单身》。我去借给你看。”吴哲眼明手快地扑到要逃跑的C3身上,死小子,敢荼毒我们三多。袁狐狸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吴哲欺负C3的情形。虽说知道C3的那是小猫脸,豹子心,却也不忍那么一只小猫被一个因失恋而失控的大狗欺负不是。袁狐狸的破锣嗓子就嚷开了,“干嘛?!干嘛?!玩格斗还是练拳击啊。有没有点纪律意识啦。你们看见哪支部门的食堂吃饭吃成你们这样子的”。有个几个侦察分队的小南瓜就趁机蹭了上去,试图激发袁狐狸更多的关怀和母性,嗯,各位看官也可以理解成父性哈。不打紧。“大队长,你看我的黑眼圈”,“大队长,我们昨晚紧急集合4次。”“大队长,我们不要紧,嫂子也没睡好吧……”袁狐狸一脚踹过来,骂道,“兔崽子。”然后看看,不平民愤是不行了。“吴哲,吃饱了去我办公室。”
袁狐狸看着自己的小南瓜因为失恋,哦,确切地说是被人家抛弃。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果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是,那么一个小伙子,不结婚,也该恋爱了。袁狐狸说吴哲同志,你还年轻,个人问题并不是去伏击敌人那么迅速。要慢慢来。平时吴哲这个话唠是喋喋不休的,自己只要应对就行。吴哲一沉默,袁狐狸忽然觉得没话说。袁狐狸说,过来!立正!吴哲站好就被踹了一脚。袁狐狸还不解恨,站好了,想明白了就可以回去了。
很显然,在基地所有人的眼里,吴哲所遭遇的不过是一场假期艳遇。而错误就是吴哲不应因此真的动了心。
站立了N久以后,吴哲突然开口,说队长我想请假。袁朗的脑袋埋在资料里,也不抬,回家吗?你已经没有假期了。吴哲说,我想去找她。那么久没有消息,我担心她出了事。袁朗说放心吧,她出不了事。然后甩给吴哲一打照片,里面的依玛儿脸上挂着亘古不变的笑坐在角落里。照片中央是男男女女的舞姿。像是……庆祝晚会?袁朗说,这是他们出版社内部的元旦聚会。你的长生好着呢。她最近不给你写信是因为有人告诉她不跟你在一起就离你远远的。嗯,这个人是菜刀,你不要记恨。我们查了档案,她在不到17岁的时候上过军校,不到一年的时间因为军事科目不合格转到了普通专业学习,很正常的淘汰。如果说在档案背后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你只有自己去问了。不过以我们调查的情况看来,通过结婚政审是没有问题的。袁朗忽然觉得自己干了太多政委应该干的活儿,很委屈。你小子真他妈的一根筋。给你一个星期,滚吧。
吴哲迅速地收拾东西,心想许三多说的真好。自由的味道很硬,还没有踏出基地的大门,心已经飞了出去。菜刀抱歉地说,锄头,对不起。吴哲愣了一下,然后说没事,我知道你为我好。
吴哲出了大门给依玛儿打电话。依玛儿彼时正一个人在百货大楼的速食区喝奶茶。这一年上海居然下了雪,窗外的行人步履匆匆。在兴奋以后,他们还是习惯不了这样的寒冷。依玛儿的手机一般只有出版社的主编催稿子的时候会打。催命一样。这个时候响起来时令人意外的,也是让她欣喜和期待的,同时又有一点怕。“喂,你好。”听到依玛儿的声音,吴哲反而平静下来,“我请假了,去看你,你在哪儿?” 依玛儿想也没想“我在上海,你坐飞机还是火车,我去接你”吴哲笑了笑“嗯,我定了飞机票,大概下午七点钟就到了”
在机场,依玛儿着急地坐立不安。七点已经过去了20分钟,吴哲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广播里说飞机晚点,依玛儿稍放了心。终于等到吴哲出来,依玛儿居然不知道应该有怎么样的表情。吴哲穿了长风衣,依然是挺拔的胡杨树。走到依玛儿面前,松手放下了行李就抱住了她。依玛儿缩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哽咽,“我以为你,出了事……”吴哲愣了一下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容易就会出事。”枪林弹雨我都活着回来了,吴哲想,然后心里平衡了一下,当初没有白白为她担心。依玛儿慢半拍地又问:“你怎么来了”吴哲郁闷地拎起行李袋,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去打车。“这个等我吃饱了再说,我那么远过来你不会不给饭吃吧”
这个时间,上海的街上正是人丁最兴旺的时候,广场上有孩子,有学生,还有老人和逛街的年轻人。吴哲忽然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万家灯火。吴哲看看依玛儿,依旧是明眸皓齿的美女,穿简单的小羽绒袄,牛仔裤,一双款式简单的靴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吴哲愤愤不平,不变老的妖孽。在一家生意异常火爆的饭店,依玛儿点了很多菜,一边点一边问你喜欢吃什么还喜欢吃什么?依玛儿听吴哲絮叨说着,居然迅速地凑了一桌子荤素恰当、不同烹饪方法的菜。吃的时候依玛儿一直给吴哲夹菜,细细地把鱼里面的刺去掉。一边夹菜一边说,你瘦多了。
酒足饭饱,这一次吴哲居然没有抢着付账。并且面对女人掏出钱包能面无愧色。然后依玛儿说,先找住的地方吧,你该好好休息。吴哲点点头,我就住你那儿。然后依玛儿带他去了超市买了拖鞋,睡衣,生活用品。
依玛儿住的地方是出版社给她的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依玛儿叫她为单间宿舍。吴哲自然知道在上海即便是这样的单间宿舍,一个小白领要奋斗半辈子不一定拥有。依玛儿的房间干净整洁,小小的客厅,有布艺沙发和电视,衣服架和鞋柜,还有一些纪念品,多是外出带回来的。或许C3给吴哲分析的很对。这个女人不能要,太漂亮、太有钱、太漂泊、不知底细。不适合做军嫂。当时C3还补了一句,你不会忘记我们要交恋爱报告、结婚报告以及政审吧。你要是娶林雪,这都不是问题。吴哲说林雪不是也挺漂亮么?C3脖子一梗不理他。吴哲知道他们都为林雪报不平,人家好好的一朵军医之花,任他吴哲是个破硕士又怎么样,人家是总参的女儿呢。
依玛儿像贤惠的小妻子,给吴哲递上一杯水。开始自顾自地拆拖鞋和睡衣上的包装盒标签。依玛儿说这些其实应该先洗过再穿的,你来得突然。先将就吧。吴哲握住她的手,将长生揽到怀里。心想,抱女人果然也是会上瘾的。吴哲说,我的结婚报告都交上去了。结果新娘跑了,我成了战友们的笑柄。依玛儿不说话,吴哲叹口气,说,长生,你恋爱过吗?依玛儿摇摇头。她不能说对吴哲一开始就那么有好感是因为在那样一个阳光充沛的早上,有人能凭一个背影叫出自己的名字。而自己一回头,看见的是一个满脸灿烂笑容的男子所带来震撼。毕竟,自己那么多年,对男人是缺乏信心的。吴哲说,那你是对自己还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太快了?我不应该直奔结婚?依玛儿,我的时间很少。我怕你又飞走了,所以……依玛儿说,不是。只是,太好了,遇见你太好,我怕我不够好。吴哲的眼睛亮亮的,只是这样?依玛儿点点头。吴哲无奈的笑,傻,居然我还跟着你一起犯傻。
吴哲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头发上闪着晶亮的水珠。灰格子的睡衣很合身。依玛儿看呆了一下,找到吹风机说。我给你吹头发吧,天冷,不吹的话以后会容易落下头疼。吴哲本想说他们在冷水里边武装泅渡都没事,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乖乖着享受美女服务。在嗡嗡的吹风机声音中,依玛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依玛儿说,我母亲并不是原来的部族女子,她是上海人。下乡的时候留在了大山里边教书。后来有一支部队经过那里留下了一个伤员。英雄落难,美人相救的俗套故事。再后来母亲有了我,父亲回了部队。母亲坚持不肯回城,她相信我父亲会回来找她团圆。一直等到我有了记忆,母亲不知什么原因带我回了上海。为了生存,母亲什么工作都做过。因为面相谦和,后来去了一个很有钱的高官家里做仆人,并且很得那家夫人喜欢。
你应该猜的到,那是我亲生父亲的家。再后来母亲病了,一病不起,那时她死了,我还很小。但是我有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深信母亲是被他们害死的。再后来我他送到了福利院。他给孤儿院每年捐钱,孤儿院的嬷嬷一直待我很好……是那种敬畏的,不亲近的友好。我从小念书成绩很好,不到17岁就考上了大学,在他的操作下我进了著名的陆军指挥学院。可是,每一个周末,晚上,我都会被秘密地进行体能等多方面的训练。他想把我培养成一名特工。我当时想,他是把自己的女儿做成一个敌人后方的炸弹,这是多么伟大的奉献。上课的时候,那些军事情报的科目让我异常害怕,老师说,这些简单的理论都是用刀尖沾着血写成的。我想起母亲的死。也许在国安工作,我也会莫名死去。我深信是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害死了我的母亲,然后又拿我做祭品,为他自己铺路。毕竟我死了,连替我悲伤的亲人都没有。那个时候我认定了他在利用我,于是拼命反抗,不肯去训练,考试故意不及格。后来他来见我,我倔强地说我会为我的母亲报仇。并且说我不会再去国安培训。没有想到他真的就放我去了普通院校。可是脱下军装的时候,我……后悔了。再以后我念了四年普通大学,竟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说报仇。我在你们那里出现不是偶然,他告诉我他病了,想看看我。我隔着窗户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老了,我,也没有当时的恨意……依玛儿收起吹风机,调皮地抚了下吴哲的头发软硬适中,质感很好。“吹好了,觉不觉像一个八点档的电视剧?你就当看电视剧好了”。
吴哲知道自己太理想主义,也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认为男人生来是承担责任和问题的。而对依玛儿那个传说的父亲非常不喜欢。只是,毕竟是又隔了一层的家事。他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服依玛儿到部队那边的城市。并且振振有词说是为了增进感情。吴哲问依玛儿你寄给我的百花图是你自己画的吧?依玛儿点头,嗯我学过一点绘画。吴哲想,这个女人真是有老A的潜质,藏着掖着的。然后又问你还会什么?依玛儿想想,做菜呀。在吴哲怀疑的目光下,依玛儿说我还学过一点建筑,室内设计什么的。吴哲忽然觉得自己捡了宝,依玛儿会是文武双全的老婆。
吴哲两年多以来第一次有那么长的休假,每天和依玛儿沉浸在上海的繁华中锦衣美食,腐败到乐不思蜀。不过乐不思蜀,蜀国还是有人会思吴哲。袁狐狸打来电话问你老婆搞定没有?吴哲说,马到成功了。袁狐狸说那就滚回来,马上。吴哲收了线开始骂人,定机票。然后说依玛儿,你跟我一起回去。
在基地,吴哲觉得让依玛儿老住宾馆也不是回事。袁朗的媳妇儿张楠说要不就当是我家亲戚,先寄住在我们家里?依玛儿觉得不好影响人家正常的生活。袁朗媳妇儿心想这姑娘真好,替别人想那么多。袁狐狸一锤定音,就住我们家吧,我回家少。张楠又忙,你当给我们家帮忙带带袁野。
袁朗没有想到,张楠那么喜欢依玛儿。连家里儿子都喜欢腻着依玛儿,整天长生姐姐叫个不停。袁朗削南瓜的中间回家过一次。家里一尘不染,搞得自己都不敢踏足。桌子上有荤素适宜的三菜一汤。小袁野居然在练字。依玛儿在厨房听到开门声就说,张姐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早。袁朗说是我,心想,吴哲这臭小子眼光还真不错。依玛儿应了一声,噢,那我再做一个菜。抱起儿子亲了又亲,袁野不高兴了,爸爸我还没有写完呢。袁朗心想你小子还真喜欢练字?就问了,怎么要练钢笔字了?袁野答,长生姐姐的字很漂亮,我也要写跟她的字一样漂亮。长生姐姐说每天写一张字帖,就能写字像姐姐的一样漂亮。
依玛儿心想吴哲的饭量那么大,袁朗吃的应该也挺多。于是加了一个大盆的水煮牛肉。煮好菜,张楠正好下班。袁朗对着一桌子菜吃得心情很好,这技术比菜刀还要好。以前果然是一叶障目呀。更神奇的是原野居然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规规矩矩吃饭。以前他跟老婆追着儿子满屋跑才能哄着儿子吃完一顿饭。心想,你丫的不会虐待我儿子了吧。后来见识了依玛儿对袁野的耐心和循循善诱才放心,对吴哲的眼光又多了一些佩服。依玛儿很想问问吴哲好不好,后来想还是不要问了,没有消息就说明他还很好。倒是袁朗这个老狐狸出家门以前说了一句,那小子好着呢。最近大队任务紧,事情多。放心吧。
事情多,结婚的事情也就被理所当然地搁置了下来。依玛儿尽心做她的免费保姆,偶尔袁朗带着吴哲或者吴哲还有他的战友们来吃饭。大家都很喜欢她,更确切地说是喜欢她做的菜。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吴哲甚至会陪她散步或者去买菜。不过那竟是很奢侈的事情。从他七嘴八舌的战友那里依玛儿捕捉到一个信息,吴哲曾经因为她拒绝过一个家世很好的姑娘。据说还是大领导的女儿。依玛儿有些感动他做出的牺牲,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大领导的女儿呢。只是被抛弃的女儿罢了。吴哲很反感袁野叫自己叔叔,叫依玛儿姐姐。可是袁野不肯改口,还喜欢腻在依玛儿身边撒娇,吴哲对此咬牙切齿说袁朗,你儿子长大了肯定是花心大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