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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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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大的字画铺里,一个俏丽的身影驻足在一张画前,这是一张极是普通的山水画儿,并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但姑娘却是看得有些入神,似乎这画中的景色让她想起了什么,嘴边带着笑意,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显出几分俏皮之色,“老板,这画怎么卖?”姑娘一转头,见不远处有一人也正看过来,显然他对这幅画也有些兴趣,姑娘不由打量了下对方,粗布麻衣却是清爽。
“阿水”有人过来一拍那人的肩道:“结好账了,下一个是城东的胭脂铺,看不出来你还有把力气,说实在的当初和你搭档送酒我还真不乐意,嘿嘿,现下咱们可是动作最利索的了,回去喝酒我请。”那人应了声又朝那张画看了一眼,姑娘看他走出去的步履心道:看来此人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庆和酒楼,丁兆蕙不时地瞅向门口,“三妹,这边。”他朝着一人挥手招呼。
“怎来得那么晚,你二哥我这一肚子尽是茶水了。”丁兆蕙道。
丁家是江南的大世家,将门之后,丁母膝下两子一女,两子便是江湖人称丁氏双侠的丁兆兰丁兆蕙,两人是同胞双生,丁兆兰早一个时辰出生是老大,这小女儿名月华,今年十八,也是练得一身好武艺。
“方才路过字画铺逗留了一会所以来迟了。”丁月华将端在手里的画一递。
“哟呵,三妹你何时转了性了。”丁兆蕙将画一展,“这画很是一般啊。”他不解地看着丁月华,丁家老爷子对书画也颇有造诣的,因而家里名帖字画也藏了不少,手里的这张只能说勾画的技巧工笔尚可而已,可看丁月华的神情那分明是淘到了好东西,他不由对妹妹的眼光摇头。
丁月华指了指画中的景色道:“这画上的和龙泉谷很像吧。”
丁兆蕙恍然点头道:“你这丫头还记着那小哥啊。”
丁月华扁扁嘴将画小心地收起来道:“我和他可有十年之约。”
丁兆蕙扑哧一乐:“我说妹子啊那小孩子时候的意气之话你也当真啊?”他叹了声故作捶胸道:“我和大哥的话怎就没见你那么上心啊,哎,谁说女大才向外的。”
“对一个剑客来说他的话就是挑战,我当然接受了,瞧二哥你说的。”丁月华撇撇嘴,丁兆蕙生来洒脱也最爱开她的玩笑了。
“那时候你才八岁,连剑都握不稳呢。”丁兆蕙打着趣,心道:我这妹子还真实诚啊,估计这会那位小哥就是站在你面前也认不得了,十年之约,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拌嘴罢了。
“不和你耍嘴皮子了,对了,二哥,你看看这个。”丁月华说着卸下后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露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一打开只觉寒气咄咄是一把长剑。
丁兆蕙的眼睛就是一亮,连连啧道:“好剑,好剑啊。”又细细端详了一会便“咦”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道:“此剑若是我认的不错该是巨阙,据我说知乃是那南侠展昭的配剑,怎的到了妹妹你手里了?”
“展昭,便是白五哥常提起的猫儿吗?”丁月华对此人的印象源于两年前陷空岛白玉堂偷三宝搅闹开封,那时候自己还未师满下山,也是后来听几位哥哥说的,他们对展昭很是称赞,说他是个大义之人,白玉堂说起展昭时一口一个猫儿貌似不屑但神情间却是飞扬,丁月华看得出那其实是一种欣赏,丁月华不止一次地好奇过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果然是巨阙吗?”丁月华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初见此剑时我只觉得不同寻常,便带来让二哥你看看。”剑对于剑客那是何等的重要,江湖上更是有剑在人在的说法。
“这剑我是从一个小村子得来的,那个卖剑的渔夫也是支吾了半天才说了实情,此剑当时是挂在一片芦苇荡中上面还留着血迹,渔夫也是靠船休息时无意间发现的,刚开始以为有人受伤,可四下搜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想想兴许值些银两便洗干净收了,他终究胆小怕牵涉到人命案不敢明着卖,那日我路过见我配着宝剑而我又是外乡之人便暗地里问起我来。”丁月华续道。
丁兆蕙皱起了眉头,“这事怕是不简单啊,且我去打听打听,白小五这阵子也不知去哪了,几次去陷空岛都不见人。”两人聊着匆匆吃罢,丁兆蕙便带着巨阙先行走了,丁月华本想一起,不过丁兆蕙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直道:“妹子你可是娘亲的心头肉,这事还是交给哥哥了。”丁月华执拗不过也就作罢,想想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龙泉谷看看吧,快十年了,那里留下了不少孩时的记忆,那一年她刚拜在紫云观清和真人门下不久,其实丁月华也觉得自己好笑抱守着什么十年之约,不过那个倔强的少年的确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暮色沉沉,空气中还泛着泥土和草的味道,丁月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抬头已隐隐望见下午那个避雨的小庙了,没费多大功夫她就在庙门的一侧找到了自己的东西,一支银发簪,虽然值不上几个钱不过丁月华确是相当宝贝,那是自己上山学艺前母亲送给她的,记得当时娘亲的眼中尽是不舍,临别时将它插在了自己的发间嘱咐道:“丁家的闺女一样不输人,月华,记住了。”这些年这支银簪除了作为丁月华思念家人的寄托更是一种鞭策,自然是舍不得的,因而丁月华这才又特意折返了回来寻找。正待她要转身,忽然她发现在昏暗的烛光下映出一个人影,看姿态应该是蹲在梁上的,丁月华就是一惊,她的目光往旁一扫,见顺着这个人影的正下方到庙门口的位置有点点血滴,看这血迹还是比较新鲜的,丁月华心中更是骇异,她手按剑柄正要朝上看去忽地就觉得有什么飘落了下来,接着烛光就是一暗,恍然间自己就被人拉到了神像后面,这一变故就在一瞬间,待丁月华反应过来身子已经难以动弹,还被人捂住了嘴,“嘘,别出声。”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道。丁月华停止了挣扎,她镇定了下来,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轻微地脚步声,有人似乎在门口喘息了一会儿,看来是赶路赶得急了,接着就听见一阵翻乱和摸索的声音,丁月华屏住了气,同时感觉钳制自己的力道松了些,很快门口就起了远去的脚步声,此时身上一送,一人猫腰从后面已窜到了门口,丁月华的拧劲就上来了得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想着也几步跃出了门外,见离自己不远的前方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就见后面那一个几个纵身手掌一伸就抓住了前面那个矮个的肩头,随即听得一声怪叫,矮个就是一个回头,这时丁月华已经离得近了,她不由“啊”地一声,那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因惊慌而扭曲着,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在这黑夜中让人有些悚然,抓着他的那人也是一愣手不由就是一松,矮个就想趁机要挣脱,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道旁的小沟跌去,原先抓着他的那个眼明手快一把就将他提了过来。
丁月华诧异地看着两人,她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昨日在画铺里见过的那个叫“阿水”的送酒伙计。
“我没想伤害你。”阿水道。
矮个下意识地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哭泣,这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被挨打的姿势,看来他经常被人揍。
阿水俯下身看着泥浆中几个?的东西道:“馒头已经脏了。”说着他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几个白面馒头,他将那纸包往前一递。
矮个缓缓地把手放下,把头抬了起来,仔细看那其实是一张还带有些稚气的脸,
矮个慢慢地伸出手,显然有些犹豫,他有些警觉地看了会阿水,这才把油纸包接过来,抄起一个馒头就是一大口,看起来这家伙饿了不少天了,两三口一个大馒头就被消灭了,不过矮个并没有接着吃,而是把剩下的又包了起来揣到了怀里。
“你是想留给别人?”阿水看出了矮个的心思,他向四周看了看又道:“你吃了我馒头那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矮个少年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小男孩,大概这么高。”阿水比划了下,“他在这附近不见了,这个时候了我想他一定也很饿了。”
矮个少年又打量了一番阿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他站起身作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他走路一拐一拐的看来是刚才扭到了,阿水索性上前将他背了起来道:“你只管指路就是。”
这时候阿水有些歉意地转头看着走过来的丁月华道:“方才一时情急失礼了。”
“的确是把我吓到了。”丁月华道,心中暗想这人的轻功显然不在我之下,如此的身手怎会就是一个普通的伙计呢。
“我比姑娘你早一步到,顺着血迹到梁上查看一下,那时候你就进来了。”阿水道。
“人说杯弓蛇影,你这个效果异曲同工啊,我觉得以后我会有阴影了。”丁月华续道,“你在找人”
“嗯,店家的孩子和朋友玩迷藏结果就发现不见了,这不我们几个伙计都出来找了,另外几个在那一头。”阿水道。
“你的气力不小,胆子也够大。”阿水又道,“一般姑娘怕是早就吓坏了,还哪敢跟着跑出来看个究竟。”
“彼此彼此,你呀一般人都会当作是淫贼了。”丁月华回了句。
阿水就是一顿,“那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了。”他笑了笑。
阿水背上的矮个少年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头,身子也是僵直的,渐渐地矮个少年放松了下来,并且他发现阿水走得非常地稳当,好似压根就没背着个人,等他们走到要寻的地方时矮个少年已然趴在了阿水的肩头打起了瞌睡。夜□□路泥泞再加上丁月华对此地甚为不熟,丁月华几次差点踩进泥潭里,好在有阿水的及时提醒这才没有弄得满身泥污,虽然他走在前头不过显然还是有留意周围的,看他这一路气不大喘脚不抖的步履稳健,丁月华对阿水不由有了几分好奇,心道他果真只是个简单的伙计吗?
阿水抬了抬肩,矮个少年嘴里咂巴了几下似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东西然后转了个头又呼呼睡去了,丁月华正作势要准备拍醒他,阿水摆了摆手道:“由他去吧,我们附近找找。”
环顾了下四周,阿水上前拨开了几簇树枝头,露出了一个山洞口,里面黑漆漆的,“小山”阿水探头往里叫了一声,就听见一阵悉索的声音,“小山”阿水往里走了几步又喊了声。
“阿水哥哥”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欣喜。
矮个少年被这声呼唤惊醒了,意识到自己睡了过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左手往旁边的洞壁一伸摸出个火折子点亮了,洞里的一切顿时清楚了,这洞不大,一边胡乱堆着些盆盆罐罐,一边铺着厚实的干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卷在一个破旧的褥子里,眼神还有些迷瞪估计刚才是在熟睡。
阿水走过去将矮个少年轻轻地放在那些干草铺上随即抱过小山,“可有地方伤着了?”他一脸关切。小山摇了摇头捂着肚子说,“我饿。”一旁的矮个少年立马掏出那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小山这时全然清醒了对矮个少年道,“你原来是为我找吃的去了?”矮个少年摸着脑袋憨厚地笑着,此时丁月华觉得他的面目没有刚才那么可怖了,仔细看发现他脸上那其实是被火烧伤的留疤。确认小山无事阿水这才放下心来,“那庙里的血迹是你的?”阿水转过去问向那矮个少年。小山嚼着馒头含含糊糊地道:“我和燕子他们躲迷藏,心想走远些找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结果脚一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一指矮个少年道:“是这个小哥哥发现我的,把我拽上来的时候他的手还被划了好大个口子呢,那时候我摔迷糊了也认不清回去的路了。”
“后来下雨于是你们就去小庙里躲了会。”阿水道。
“嗯,小哥哥还爬到了房上头说前些日子他在那藏了些好吃的,不过没曾想都只留了些碎末了,估计是被老鼠背走了。”小山道。
矮个少年一副觉得可惜的样子添了添嘴,丁月华看着阿水道:“你当时是怎么知道的?”
阿水提鼻闻了闻道:“药草味。”
矮个少年捋起了衣袖露出一只用药草裹着的手臂嗅了嗅,“对,就是这种气味,不过小庙里很淡了。”阿水道。
丁月华这才了然,“那当时你是又闻到了这股特殊的草药味察觉有异这才躲到神像后面看个究竟?”丁月华想到当时自己和阿水其实贴得极近,不由就有些面红。
“当时也是怕惊扰了外面的人。”阿水道,那时候丁月华就要抬头,在那种情形下两下若是正对难免会有些误会,而阿水已然闻到了那种草药味由远及近,尤其刚下过雨空气特别清新,那味道就显得分外地浓重,于是情急之下不得已便将丁月华一起拉入神像后以免把外面的人惊走。
丁月华不由暗叹阿水的细心,“我还真没注意到。”丁月华道。
“我也是有一段日子对这种草药接触的太多了有些敏感了。”阿水道,这种味道他自然熟悉,在齐老爹家的好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就被这种药味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