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笑，笑一生

3、迷踪

　　议事厅。
　　“枯竹，继续注意萧家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报告。菱竹，策划如瑟出现的恰当契机，不能让萧七公子起疑。”
　　“是。”单膝跪地，领命。
　　“退下吧。”
　　“嬷嬷，如瑟那边进行的如何？”萧遥转身对着默默立一边的嬷嬷说。
　　“请主人放心，一切进展顺利。”嬷嬷的声音还是冷冷的。
　　“我们的计划跟如瑟说过了吗？不要落了个欺负弱女子的名声。”萧遥望着冥冥笑着，仿佛在说“你看，你看，我没欺负她，我都告诉她了，是她自己的决定。”
　　可是这样的微笑在旁人看来，却还是清冷，仿佛是说：“你不要插手。”
　　“她最好自己也要想明白，如若她现在反悔，我们另找他途，断不会牵死了她。”冥冥不看萧遥，自顾自的说。旁边的菱竹，青竹，紫竹都捏了一把冷汗，主人不会生夫人的气吧。只有枯竹不动如泰山，自那天偷听之后，他才知道，这两个人外冷内热的厉害，他可是用了很大的劲憋着不笑出声。
　　冥冥心里依然挂念着如瑟，那样的选择将来必定会后悔，她怎能如此武断的下决定呢？
　　“我去看看如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七哥，你怎么又在看这么无聊的东西呢？来，来。我们出去玩。十哥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如瑟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缠着萧七公子，她又听见了七哥的求饶声。那样的青葱岁月。
　　“好十一妹，你放过我吧，我不比你们，你去玩，晚上回来，七哥弹琴给你听，好吗？不要让老十又等急了。”
　　“七哥，真的不去。”如瑟静静地站在书桌前，低低说：“好吧，我陪七哥一起读书。”如瑟不逼七哥，她知道七哥的处境真的不好，没有那样的环境能够让他胡闹撒娇。
　　七哥原本是她小姑姑的孩子。小姑姑嫁的是魔教的左护卫，后来七哥的爹也就是魔教左护卫在魔教的一次内讧中被杀，小姑姑亦随他而去。留下七哥，萧家念在他也是萧家的一滴血脉，由五叔收养了他。可是五叔自己也是庶出，又不见得有什么能耐，他们那一房越加显得萧条。七哥总说在萧家，即使他的迷踪剑法练得再好，也不会有出头之日，还不如去参加科考，也可以光宗耀祖，所以他时时泡在书堆里。
　　如瑟在萧家虽说也不是特别出色的孩子，但是由于是长房嫡出，地位自然尊贵些，可是那么多堂哥表哥，她谁也看不上，她只喜欢七哥。那个文质彬彬的七哥，七哥的身上没有血腥味。
　　“十一妹”萧七叹气“即使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会分心。”
　　怎么会分心呢？她又不吵。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即使他一动不动，也会想要去亲近，自然会分心。那时候的自己那么小，怎么会懂？那样说七哥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可是……
　　七哥为什么满手是鲜血？自己的父母上哪去了？七哥要抓她，为什么？为什么呢？
　　“如瑟”冥冥惊呼一声，闯入剑阵中。扯下腰中的舞影剑，轻轻一挑，挑落了如瑟手中的长剑，俯身接住软倒下的如瑟。
　　“夫人，我走火入魔了吗？”
　　冥冥擦掉如瑟嘴角的血污“不会，服下此药，护住心脉。过一个时辰就好了。这就是萧家的迷踪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让夫人见笑了，如瑟的迷踪剑法只是皮毛而已，迷踪剑法，迷踪剑法，是迷住敌人，我却把自己都迷住了，若让七哥看见，不知要笑话成什么样子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如瑟住了口。
　　“如瑟，我来是想问你，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也许以后你会后悔？”冥冥站起来，背对着如瑟。“如果有爱，又何必复仇呢？复仇只是无路可走的结果而已。”
　　“如果有爱，他又何必如此绝情。我不只有对他的爱，也有对父母的爱。如果就此放弃，我怎么面对酒泉下的父母，他们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情呢。”
　　冥冥不解，她没有父母，或者说在萧遥之前，她缺乏和人类交流的感情，她复仇的根基是那么脆弱，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是想和这世界还有一点联系，如果有一个人能替代复仇这种活下去的理由，她何乐而不为呢？
　　“你养病，我走了。你再想想吧，不是那么简单的。”冥冥足尖点地，施展轻功，飞上了竹子枝头。
　　如瑟望着冥冥消失的方向，有时候她不免会想冥冥和萧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江湖上，他们是传奇，是近乎于妖邪的人物，甚至有传闻他们是一对活了上百年的老妖精。可是如瑟想冥夫人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在有些事上很复杂，在感情上却很简单。对每个身边人都是冷淡的关怀。明明冷言冷语，你却知道，她关心着你。
　　可是她的七哥表面温温柔柔，人却已经死在他的手上。七哥，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什么叫心疼，他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