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77号妄想》柒泽

2、Chapter.2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班主任为了显示自己的民主政策决定让我们自己挑选座位。而在混乱不堪的教室中曾经出现过‘端坐于千军万马中的少女’这样的名场景。
　　最后在班主任爽朗的声音中——“呀呀…夏目苍漱同学是吧，居然那么喜欢那个位子呢哈哈哈。”高尾决定了我前面的座位。

　　“于是就是这样请多指教啦。”二度向我发射出爽朗+MAX的笑容，他不死心地把手再往我的方向伸了一点。
　　“…那个…”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事实上我对于与陌生人的交往相当不擅长，尤其是身体碰触。我当然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可怕。一遇到近距离的触碰就害怕到动弹不得。就像现在，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表情也僵在脸上，现在的我应该彻彻底底被看做怪人一枚了才对。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们两个间不正常的气氛，身边传出了几句闲言碎语。
　　“欸那边是在干嘛？”
　　“好像是叫做…夏目和高尾同学吧…是在打招呼…吧？”
　　“太过分了吧，让人家僵着手还摆出一副恐怖的表情。”

　　‘不是这样的…’在心里无力地辩驳了几句，最终自己都听不下去。在课桌底下捏紧了裙边，手心里已经滑溜溜的被汗水浸湿。

　　条件反射地瞄了高尾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毫无做作感的温暖的弧度。
　　那样清明的眼眸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满腔的不安确确实实地被人彻底看透了，却无法让人产生丝毫的厌恶感。

　　心脏被什么击中了，细小的种子伴随着越来越澎湃的情绪开始在心室生根发芽。
　　‘啊啦啦，你这孩子…还是那么爱撒娇呢，真拿你没办法。’明明是软弱难堪到难以置信的地步的我，之前还可以肆意躲到妈妈身后——可是以后再也不行了。
　　——得从这里开始自己站起来才可以。
　　动起来啊…手抬起来，五指伸开啊。给我好好打招呼啊——大蠢材！！

　　“哈…”
　　手，动起来了。
　　从课桌底下慢慢抬起来的手仿佛已经不听我控制了一样，虽然还在颤动不已，可是已经擅自向着光芒所在的地方伸去。

　　然后‘啪’的一下，触摸到了温热的手。
　　——“做得很好，夏目同学。”
　　——‘做的很好哟，苍漱。’

　　>>>
　　很快响起的上课铃轻易平息了教室里的嘈杂。班主任带着两个男生走了进来，手上分别都捧了纸张手册一类的东西。
　　让两个男生把东西放在讲台上，他敲了敲黑板示意我们注意。

　　“咳，这是各位升入国中的第一堂课。想必大家也有相当多的疑惑，所以这节课先上班会，处理一些杂事。”慢慢踱着步子，他拿起一打纸张绕到我们这组前分发下来。
　　“这是社团填报的表格，请同学们认真决定后交回给我们暂定的班长，也就是山下同学。”目光转向被点名的女生，他在看到女生起身示意后满意地踱回了讲台。

　　似乎后来还继续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也没有再注意了。脑子里回想着刚刚所说的‘社团’，我拿起表格一个个看过去。

　　“居然有这么多体育类社团开什么玩笑…”目光所及处全是网球社、篮球社、排球社之类充满热血气息的地方——真的完全跟我不在一个世界啊。
　　无所事事地叼起笔，余光瞟到四周的家伙们一个个都是一脸认真地交谈讨论着。无趣透了…我干脆填回家社就好了吧。

　　“欸——”目光锁定到前座的高尾，意外的，他似乎已经把表格填好了。
　　看来是早有想法了吗？

　　不过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我只要好好度过这三年，不断变强变强变强变强变强——
　　——这样就够了。

　　>>>
　　显然被我期待了整整两个月的国中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尤其是在错手把调色盘整个扣在衬衫上的美术课之后，紧接着的就是真•招人恨•体育课的时候。

　　也对，不管什么东西总归是想象中的最美好。
　　——但是不觉得现在这种场景也跟想象中相差太远了吗可恶。

　　踩了踩脚底下的篮球，我强忍住想要狠狠给体育老师来个超直球的冲动继续听着他的说明。同时偷偷调整了一下藏在衬衫里的JUMP的位置。
　　“篮球的投篮也是要记入期末测评中的一项，大家要好好练习。从现在开始先自由练习，可以单独或者几人组队，下课前十五分钟统一进行投篮测试。解散！”

　　在体育老师周围围成一圈的人群很快四分五裂，男生基本都完全不管老师所说的「练习」拉帮结派地打起比赛，而女生们则大多数拖着新认识的朋友的手溜到树荫底下偷懒。

　　结果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太阳下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我靠之啊这种东西居然还要期末测评啊你们把篮球当成什么了啊篮球才不是那种可以仅凭投篮决定的东西不要太自大了啊人类。坏掉了啊这个世界一定是坏掉了啊！”
　　“不我看坏掉的是你的脑袋才对。”
　　从背后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作为我前桌的触须君叹了口气先我一步拿起了被我一脚踢开的篮球。

　　开什么玩笑少年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去练习就好了啊——不要理我了自己去地狱吧拜托了！鸣人还在等着我啊。
　　“总之我们还是先开始——喂你去哪！”
　　死死扣住我手腕的劲道大的不像个普通的国中生，不要偏偏这种时候展现出你男人的一面啊触须君。
　　“呀呀总之我们先开始练习投篮吧再次请多指教了☆”
　　轻易制止了我四处挥动的双手，他单手夹紧球拖着我走向球框，嘴里念叨着“那大叔超恐怖的我才不要第一天就被狠批一顿”的云云。

　　用意念在走在前面的高尾后脑勺开了个大窟窿，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翻着白眼被拖着走，同时心里感到有点郁闷。
　　意念果然只是意念啊，苍漱少女只有在自己的世界里才能打败无恶不作的肉山大魔王。

　　十分钟后，高尾目瞪口呆地望着以一种无比奇特的角度撞上篮筐同时发出巨大声响弹回地面的篮球。同一瞬间我也以为自己看到了平行时空中冒着白烟的一颗杀人网球。
　　果然运动这东西到哪里都一样。

　　“我说夏目你…跟篮筐有仇啊？”
　　“闭嘴！”“是。”
　　用眼神往高尾膝盖上狠狠射了一箭，我认命地跑去捡球。

　　“砰——”
　　“砰——”
　　“砰——”
　　像是坏掉的卡带，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从那之后持续不断地发出，我的耐性也渐渐地在枯燥的时光中濒临耗尽。

　　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已经彻底放弃了。篮球这项运动完全不适合我嘛…不，应该说我和体育运动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合拍才对。
　　最后一次捡起脚底下烂橘子一样的篮球，我转过头向着被放在墙角边JUMP走去。

　　“等下。”……却正好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手指被人毫无预兆地突然虚握住，不，准确的来说是整个手掌被覆盖了。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手背，源源不断的热度从贴近我后背的地方传递过来。
　　心脏的鼓动频率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感觉。

　　“…等…你在干嘛？！”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大力挣扎起来。被人像是从背后环抱一样触碰着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痛苦，现在可不是乙女心发作的时候了。

　　就在我终于决定不顾及新同学的面子想要一脚踹上男人的要害时，高尾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我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比正常人少了几条回路。
　　“果然嘛，指尖完全没有发力基本都是凭靠手掌的吗？那样的话根本没法射篮啊。”
　　任由他摆弄我持球的双手，刚才心里的愤怒被他一句话弄得四分五裂却无法干干脆脆地烟消云散。

　　总觉得——超级不爽。

　　“喂，你差不多该放开我…”“啊再等一下。”
　　还没说完的话又被即答，他再次调整起了我的持球手势，“ほら…像是这样…”
　　有点温热的气息被呼出在我的耳后，又是一阵麻痹般的微妙感觉升腾了起来。愈演愈烈。

　　然后——随着准确无误向篮筐射出的一道虚影，我的心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就射中了，对吧w”

　　背部的热度离开了，我慌忙撤了几步。转过头，看见的是逆光的阴影里，少年纯粹到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