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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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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们这行人开始了缓慢(当然这缓慢可能特指我一个人)向着塔顶攀登的旅程。
我一边被阶梯折磨地气喘嘘嘘,一边满怀恶意地想,那些用鼠标点着甜言蜜语选项的家伙,谁知到是不是上个月才从蓝皮的外星人怀抱里跑出来,现实中又有个暗恋了三年零六个月的女友呢。
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爬地汗流浃背,头晕眼花,我觉得黑灵没有打败我,我却已经要被这个高塔打败了。我只好像前面不远处的两位游侠大人打个手势,闭着眼靠在墙壁上休息一会。——下次做法师一定要选像老滚一样有传送门的世界。
突然,我感觉到我的法袍被碰了碰。我张开眼,就看到莉莉安娜就立在上面的一个台阶上。
“嘿,法师。来吧,我拉你。”她说,一边将手递给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微微上翘的嘴唇。我觉得我内心各种的情绪翻涌纠结,好像邓利姆的海涛一般,似乎要将我吞没了。这许多年的时间,似乎都消失了一样。
我想哭泣,眼睛却是干燥的,我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只好轻轻地握了握姑娘的手,自己撑着墙壁爬了起来。
莉莉安娜耸了耸肩,正要转身,我哑着嗓子低声喊了一句:“等等。”
我将一直缠在左手手腕上秘银制的项链褪来下来,这次,它再也没有如同刚从熔炉里铸链出来般滚烫了。我感觉它的重量从我的左腕上卸下来,像一片羽毛般落在莉莉安娜的手心:
“等等的情况可能有时候会有点危险,你先戴着,这项链可以吸收一次法力的攻击,这样我和夫人可以少为你操点心,等到出了这里,你再还给我罢。”
凝视了我片刻,莉莉安娜总算是点点头,拿起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我念了一个咒语将它印在项链上,低声吟诵祝福:
“卡兰西亚,
这个人的心灵是如此纯净,
但是邪恶和斗争终将困扰着她,
带领这个人远行到那个旅者永不疲倦,爱人从不离开,从不感饥饿的地方吧。
卡兰西亚。“
一阵蓝色的波纹闪过,契已经缠满项链。这个古老的祈祷语我是从神堡的一位年轻人的嘴里听来的。当时,他正在告别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将这段话留给一位年轻的军官,我非常喜欢那个军官念诵这段祷词的声音。也愿我的姑娘能够平静幸福。
我看着戴着项链的莉莉安娜,甬道里的火把闪耀,阴影好像要在壁上跳舞。我忽然觉得从刚才什么时候就盈满眼眶的泪水就要滑落下来,赶忙摇摇头,咬牙说:“走吧,我们要在日出前登上塔顶。”
我们又往上爬了很久,久到我几乎是手脚并用才爬上的塔顶。
塔的最上层是一个圆拱形穹顶的大殿,巨大的殿体,没有一根长住地支撑,殿壁四周雕刻着七座华丽的黄金人像。人像面前的黄金地板上,刻满了不知名的字体。
清晨那灰蒙蒙的晨光,从大殿高耸的圆拱中心透落下来。照地大殿都仿佛被抹上了一层清灰。
——黄金的人像们身披法袍,手持法杖,静静地矗站立在大殿里,既庄严肃穆。又带着一种超越岁月的宁谧。
所有的光线都恰好落在大厅中心地面上,那地面的材质古怪,像是透明的,又有颜色,好像是一面黄金制成的镜子一般。。
帝国的一位执政卢希尔微微地皱着眉头站在正前方,他身边的雕像是他的侄子。这个满头卷发的中年男子,满面严肃地看着厅中,他除了拿着法杖,还手握着军刀,穿着铠甲,似乎
正在昭示他才是特温特帝国的奠基人,统治帝国六十余年的唯一主宰,特温特至高无上的执政,巫师之王。
他妻子的雕像就在旁边。莉薇娅,这个两次嫁人的帝国之后,温和地微笑着,垂着眼睛,注视这手中放满谷物的黄金圆盘。
丝毫看不出,曾经有流言说这个女人曾经为了让她和第一任丈夫的儿子当上帝国执政,几乎谋杀了那个巫师之王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甚至包括他女儿的丈夫和两个孩子。
我也毫不不奇怪地看到那个身上布满血咒的大理石雕像,站在她父亲和后母的黄金人像前。
完全没有注意我们这群残兵败将,那座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一起献祭的雕像,仍然面朝前方,她大理石的嘴唇开合着,牙齿碰撞着,发出“切切”刺耳的杂音。
不知道是在诅咒着她恶毒的后母,还是在为天纵英才的父亲被这个女人用枕头闷杀在床上愤恨不平,又或是单纯地在絮絮自语。
她的双手高举着,像是完全不用施法时间一般,地狱之火的熊熊火焰,忽然出现在大理石像和莉薇娅的黄金塑像之前,巨大的旋转火柱从地面升起,吞没了那黄金神像,倒真的有点像是罪人降入地狱被造主审判一般。
我升起一个魔法护盾,将莉莉安娜和玛泽琳挡在身后,慢慢地像大厅中心踱去。
不过片刻,那黄金的塑像已被烧地融化变了形状,流水一般溶落下来,最后只剩下巨大的头颅,隆然落在殿阶上,露出下面黄金凝铸的一只小盒。那黄金上似乎被施放了什么咒语,除了能激起一阵淡淡的绿光外,那能顷刻燃尽黄金的地狱之火照样无法侵蚀这只盒子
传说中特温特人偏好火葬。巫师们又偏好火葬后的余烬会制成灵魂之瓶然后放在盒中置于墓园之内,这里恐怕是那些特温特巫师之王的家族墓地。特温特的帝王和法师们都用这个方式将他们的灵智最后保存下来,期待最后的永生。当然,如果被敌人得到了,他们的灵智也将会受到百十倍的折磨。
大理石雕像的指尖爆出咒印灿烂的光芒,她的手就这么透过熊熊的火光捏到了盒子上,咒语和咒语相碰,大理石雕像的手臂一寸寸溶解,那盒子上的光芒也组建黯淡下来。终于,叮地一声,盒子的盖子打开了。
我看到茱莉亚的雕像往前一倾,如果不是雕像的缘故,我想肯定是可以用面色大变来形容的。
盒中空无一物。
没有灵魂之瓶,也没有余烬,什么也没有。
茱莉亚等待了千年,献祭了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已经将灵魂之瓶带出殿外,甚至找到了永生的方法。
我看着那黄金的盒子掉落地面,茱莉亚的大理石雕像单膝跪在地上,不禁地有些同情起她来。不管是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以后的现在,她都是那个和后母斗争失败的可怜的女子罢了。就连落在融化黄金上的头颅,看起来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他的父亲不信任她,放逐她,她的儿子和丈夫从来没有死在她的怀里,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的可怜女子。
如果雕像会哭泣的话,茱莉亚现在会哭泣么?我不知道。
忽然,大厅的光线变成了些微的金色,那是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圆形穹顶上的方窗投射进来。
霎那间,那些争权夺利,阴谋暗杀似乎都不见了,那些雕像好像都沐浴在神圣的荣光之中。帝国的荣光。
大厅中间的地板也变化起来,透明的颜色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晨曦之下,展开成一面金色的长镜。
我转身朝着玛泽琳和莉莉安娜大吼一声:“跑!朝中心跑!”
几乎是和我动作是同时的,雕像也扭转了身子。
显然她和我几乎是同时认识到,这才是连接黄金之城和彼世的真正通道。
似乎比我的思维还快,我手中紧握的法杖上绽出青蓝色的光芒:“冰霜之触。”
轻霜结满了雕像全身。如果不是刚才她破除黄金盒子上的法咒花了太多魔力,我几乎没有把握可以暂时冻住她。
十个呼吸之间,玛泽琳琳已经拉着莉莉安娜跑出六七米,这时她们大概才意识到,我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跑出去。
莉莉安娜不知道觉出了什么,完全停了下来,转身向我喊道:“法师!!!”便又要向我跑来。
我仿佛看到那天,我的姑娘看着站在浓雾前的那个可怜的小法师的表情。
我朝着玛泽琳喊道:“我出不去的,带她走。” 玛泽琳扭头看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就又扭过了头,从后面一把抄起了莉莉安娜。
是的,黄金城是一座巨大的囚牢。法师的囚牢。
这里只有被法师献祭的人变成的黑灵和由高阶法师变成的恶魔领主。只有作为恶魔领主的法师,才有能力穿过这面黄金之境,回到彼世。
一个有茱莉亚这样的复仇之心的恶魔领主回到彼世会怎么样,我实在不敢想象。
冻结雕像的清霜消退,雕像左手高举的之间,有电光在闪烁。
她盯着我的眼睛里的憎恨,仿佛比电光还要刺眼,好像是她将对她后母的憎恨,移植到了我的身上了一般,作为一个可怜的连对话选项都没有的NPC法师,我真是何其无辜啊。
下一个瞬间,她指尖的雷暴已经降落莉莉安娜附近的空间里。
空中一片刺目的雷光。我刚刚印在莉莉安娜项链上的咒语骤然发动。——明明是在雷区之外,我却一个踉跄,感觉到五脏似乎都被炸雷击中一般,血都呛进了鼻子,我心中暗暗欣喜,知道咒语发生了效果,玛泽琳被两股咒印相激的力量,冲地向右滚了几步。
石像高举的左手在这时就要再次落下,我也灌落了一瓶蓝色药水,低声念出我最熟悉的咒语:“冰霜之触!“
冰霜轻结,覆盖在石像之上。如同给纯洁的新娘盖上婚纱一般。
玛泽琳的一只脚,已经踩到到那黄金色的镜面上,像是被人用手托着背脊一般,怀抱着莉莉安娜,整个没入了镜面。
我这时才发现我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再见”我作出口型对她说。
——直到黄金的镜面再度平静。
你会去到那个人的身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在等那个人的降临,这个人将会将新王扶上王座,聚集起军队,剑锋所指之处,枯潮回退。所有人爱他,所有的战歌为他而唱,所有的号角悠扬,都为这个人,只为这个人。
而我的自由,将会在晨光转盛的那刻离我而去。
雕像吟唱的咒语已经完结。炙热的空气在我身边凝结,旋转的巨大火柱纷纷从地面升起,朝我卷来。仿佛抽干了所有的空气,我闻到令人作呕的焦腥味。
我目光所及,所有的一切都在火焰里,在火焰里蒸腾燃烧,好像造主在审判罪人,降下天罚的火一样。
我最后的吟唱也结束了。
“地震术!”
我听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大理石地板断裂的声音,有碎石落下,有无数砖石在崩塌。
真糟糕,我想,还没有来得及将女儿嫁给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