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浅葱色欠片》鼠小贼

91、章节 守：命运之欠片·贰

　　“谢谢，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粉发的女子抱起几本关于医学的书籍，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守道。
　　“哪、哪里！”这突如其来的招呼让守不由得红了脸，她低下头，觉得自己的双手笨拙地找不到正确的位置放置，只能不停地揪动自己的衣摆，“春野小姐才是。”
　　“啊，真是的，”女子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反倒是“扑哧”笑出声，“叫我‘樱’就可以了！那，下次再见了！”说完，她自然地挥了挥手，大步离开了图书馆。留下守独自站在柜台后，望着她的背影。
　　身后自然就飘来几句同事的闲聊。
　　“呐，樱小姐真是很厉害的人啊！”
　　“就是就是！人长得漂亮，性格也随和开朗。别忘了她还是第五代火影，传说中的三忍之一千手纲手的嫡传弟子，医疗忍术也自然高超！”
　　是啊！守重新换上笑容，为下一位读者办理借阅的手续。思绪不由得回到方才仪态大方的女子身上，她要如何成长，才能达到如同樱小姐那般优秀之人的水准呢？！
　　在扫读验证码的单调的机械声中，有股异样的气息在蔓延开去。
　　“可是，像是樱小姐这么出色的人，为何还是单身呢？她可是与现今的火影大人是同级生啊！与她同岁的女忍，除却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战死沙场者，大多成家立业了的！”
　　守微笑着将读者送出门，那些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好奇与探寻的猜测让她不免放下手中的事务，好奇地朝那八卦小团体的方向瞟了几眼。
　　“喂！这可是人家樱小姐的私事，你管得也太多了点吧！”方才对樱丝毫不吝赞美之词的女孩不满地轻推了下碎嘴同事的肩膀，一脸偶像被玷污了的愤怒神情。
　　“你别打断我！”正在八卦兴头上的女人白了女孩一眼，一手将她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甩开，继续故意作出一幅神秘的样子对着其余满脸趣味的同事们探究道，“你们有多少人，听说过‘宇智波’这个姓氏的？”
　　一阵静默在同事之间蔓延开。就连在一边好奇探听的守都对同事们统一的沉默感到意外。
　　宇智波……在扶桑时确实听说过这个关于木叶忍者的名门望族的传言，可是当她来到木叶之后，反倒从未听当地人提过关于这个姓氏的任何信息。
　　“呐，八板，这个名字不是……”说这话的同事的声音近乎耳语，站在远处的守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她借着整理还书的名义向她们的方向靠了靠，可是只言片语早已遗漏在空气之中，她所得到的只是女人们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后的长吁短叹声。
　　“樱小姐真是痴心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一直等待这样一个男人，只是可惜哦，有多少女人的青春是能够经得起虚耗的呢！”八板做出惋惜的模样拍了拍樱的小粉丝，道，“据说七代目火影大人在少年时曾喜欢过樱小姐——你可真别说，这种事在当年的木叶可算不得什么机密——真是可惜我在第四次忍界大战时还没从忍者学校毕业，不然就能亲自目睹火影大人在战场中的英勇身姿了！”
　　“啊！真是，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啊！”八板偏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钟，从围成一圈中的同事中间站了起来，“喂，新人，”她抬手对着守抛出一串钥匙，钥匙的金属冷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守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工作，她慌乱伸出双手，在匆忙中接住了钥匙串。与此同时八板从她身边施施然走过，懒懒地留下一句，“今天的夜班就拜托你啦，新人！”
　　“呃，恩，是。”守扫过贴在记事黑板边的排班表，在整理书库的名目后，八板绫子与朝川守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和谐得看不出任何阶级差距。
　　当日的夜班是守独自一人窝在空荡荡的书库里进行旧书的条目分类整理工作。幸好前些日子这些琐碎的工作已陆陆续续完成大半，到目前这个阶段就算她一个人也能将其完成。
　　将一排旧书分门别类放入存放的纸箱之中，用胶条将书箱封好，守跪在书箱前用圆珠笔填写有关标签，类别于时间。待到天亮后，这批旧书就会存放入地下室，作为历史的一片记忆，保留下来。
　　抄录完标签上的时间，守丢下笔，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用力将箱子推向之前一边，她将丢在一边笔与记事本往自己身边拖了拖，翻到最后那页，用笔认真地将整理完毕的条目划去。
　　完成后她稍稍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视线移向放置在角落中的书架。腾挪出的空位会放入新收入的书本，届时为新书贴上条码，在书页中插入磁条并对其进行录入又会是新一阶段的工作了。
　　恩？
　　守探头朝着书柜底下的阴影处看去，书柜的底下好像有什么，一本书吗？是之前整理的时候落在这里的？
　　反正书库中就她一人，守顾不得形象，直接爬过去，弯下身想看清那阴影中的事物，可惜房间中的光线还是稍稍黯淡了些，即便是探下身子，她也只看清那方方正正的轮廓。她拱着身子又看了两眼，发觉实在无法看清，便将头撇向一侧，伸出手去够那本不知何时遗忘在书柜角落的书。
　　因这不太雅观的姿势，她看不到自己的手与其之间的距离，仅仅努力伸长手去用指尖去勾。不多时，她感到自己手指触碰上除却灰尘之外的硬皮封面。她心中一喜，急忙手指施力，将那本书从书架低下拖了出来。
　　封面重见天日的同时，连带出了一堆灰色粉尘。守呛咳两声，手在空中用力挥动两下，才低头去看书的封页。封面上堆积了一层薄薄的赃物，使封面上的汉字模糊不清。守毫不在意地用手指将封面上的灰尘拭去，露出封皮不再鲜艳的色彩。
　　这是……守眯起眼辨认封面上的汉字。
　　宇、智、波……
　　《宇智波秘史》？怎么会是这本书？
　　守当然知道这本书。以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族为背景创作的传记，记述了木叶成立初期一段埋没于历史中的鲜为人知的故事——自然这只是当时的宣传标语而已。但不能否认，文中情节扣人心弦，情感的描写细腻动人，只是作为历史小说缺乏了历史的肃穆与庄严性，最终还是被归结到了情感文学的类别之中。
　　这本书与《初代火影不为人知的往事》为同一作者，不同于后者涉及敏感人物，书的标题落于俗套并不妨碍当时销量的好评，甚至是多次加印。木叶图书馆中自然也是藏着几本的。
　　不过，守手中的这本，从外观装饰看应该是当时的第一版。书脊侧没有入库后必然会贴上的条码，由此看来这并不是图书馆的藏物。更何况——守瞥了眼身后的架子——这个架子上放置的书皆是些过时的科学医药类，究竟是谁这么粗心，把这本落在这里了？
　　“算了，还是先放着，明天再与八板前辈说一声吧……呃？”
　　起身时，有什么事物从书中滑落出来，守这时才发现书中夹着一张书签，书签的系带跟着她的动作滑落出来，稍许褪色的浅蓝，耷拉在深蓝色的硬皮封面上。
　　“什么嘛，里面还夹着东西啊！”这么一来说不定是粗心的人丢在图书馆里，结果给当时的管理员收在书库中了。
　　她这么想着，摊开了书页。
　　夹在书中的是一张背面朝上的相片与一张朴素的书签。不，说是朴素，仅仅是因为其原本的造型，素雅的底色上没有任何的花纹，可是在书签正中的位置，有人用黑红色的涂料在中间写下了一排字。
　　再见。
　　粗糙颤抖的笔法更像是人在无力时用手指沾着涂料在书签上划下。
　　深刻的黑中泛出隐隐的红，这个颜色让守感到一股寒气从背心蔓上，她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猜测到这个颜色背后隐藏的秘密。在不安中，她慌忙转过书签，不想再看到这行透出绝望意味的留言。
　　她没有想到在书签的背面有一行同样的留言。
　　再见
　　一模一样的话语。不过不同的是，这行文字仿佛是用没有墨水的笔透过纸深深地印刻在书签之上，如果不是那早已干涸的血色指印，他人根本不能发现这隐藏在这枚卡纸背后的告别。
　　这，不会是同一人所写。
　　隐秘与绝望，两种不同的情感汇聚成同一语句，分别在绘在一张书签的正反两面，是最紧密而又最疏远的位置。当事人写下这句话时的情感，是她无法领会的。
　　守怅然地放下书签，将视线转向那张相片。
　　多年前的旧相片，仍然努力地维持着其鲜艳的色彩。
　　守望着相片上的人，她想她知道那是谁。站在最后的银发男子弯起的眼角含着宠溺的笑。站在中间的粉色长发的女孩笑容甜美可人，右侧的金发少年双手抱臂，一脸不满。左侧的黑发少年满不在乎地将目光投向镜头之外，对此不屑一顾的模样。
　　那三个人，春野小姐和火影大人。
　　他们同样拥有过的，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而剩下的黑发少年……与将眼眸藏在白绸下的陌生男子。
　　守慢慢地，慢慢地转过照片。在照片背面的右下角，有黑色的水笔标注的一行小字。
　　宇智波，佐助。
　　假名的写法，与书签背面的假名笔法，带着一致的个人特色。
　　没有人提起这个姓氏，因为这是木叶众所周知的秘密。背负着这个姓氏的男人，是不能言说的禁忌。
　　守仰起头，轻轻地舒了口气。她忽然回忆起樱离开时留给她的背影。外界使用的形容词汇，不过是强加于一个人的包装罢了，在伪装下的真实面容，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看清呢？
　　这个忍者的村落中，连带鲜血与白骨，埋葬了多少他们无法得知的过往。
　　关于那个她从未与别人提及的夜晚，以对方的不告而别作为尾声。如果不是换下的睡裙上那一大片的血迹，她真的会以为她在那个夜晚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只是在记忆的末梢，似乎有人用手指温柔地梳理过她的额发，小心翼翼地挑开，手指与前额的肌肤相处的温润感还隐约残留着。
　　从前，有过人这么对待她。
　　守承认，在她发现对方离去时，她曾一度感到几分失落。当发现那陌生人居然是他之后，她自然地接受了他同时为她带来的一切异状，清理与包扎，之后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她甚至一直记得当初他对自己的警告，没有惊动自己的房东太太，更没有在之后去询问为何对方会有自己的公寓钥匙的情况。
　　守假装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和往日一般来回与图书馆与公寓，耐心等待着将石子投入湖面后泛起的涟漪重新平息。

　　守靠着车子的边缘，对照着手中的清单。山路崎岖，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她跟着车子颠簸的频率左右摇摆，困意渐渐浮涌而上，清单上的文字在困顿中朦胧成一团。
　　“朝川小姐，累了吗？”牛岛先生善意地对她笑了笑。
　　她尴尬地回以笑容，“啊……真是抱歉。”
　　这次前往国都进购新的书籍的，只有她和车夫牛岛先生二人。这种精细又劳累的工作本是轮不到她来做的，但是部中的前辈们各种推脱，最后因她在来到木叶前曾有在图书馆中工作四年的经验，硬是将她推到了最前头。令人意外的是，主管的奥里太太居然没有提出多少意义，直接将通行许可与手书交给了她。
　　并不算太糟糕，在她出发前奥里太太检查出前段时间本要送入地下书库封存的旧书分类出了极大的岔子，那些前辈们必须在她带着新书赶回之前将错误修正，所以这段时间恐怕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呢！
　　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新书列表，守几乎可以想象地到之后前辈们越发忙碌的情景。她不由自主弯起了嘴角，同时将手中的纸折叠整齐塞入随身的挎包中。打开包的搭扣，淡金色的日光从缝隙间漏出，照在在包中唯一的金属物件上扬起一道清亮的反光。
　　这种名为“苦无”的武器，她曾见过许多忍者使用过，可从没想过，它在某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器物中。在工作配备的包裹中，都有能够存放一把苦无的设计。
　　守怔怔地看了会儿，复而合上包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牛岛先生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厌烦之色，笑着说道，“当外人听到木叶的名号，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忍者的身份，但是在村子里，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啊！从事了这种工作，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呢！”好似早就猜到她心中所想，牛岛乐呵呵地劝慰着她。
　　犹豫了片刻，守揪着挎包的背带低声问道：“牛岛先生认为，忍者如何呢？”她不安地抿了抿唇，从口中挤出这几个词语来，“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挑起战争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不是吗？”说这话时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背包带，却根本没有注意它早就让自己给揪成一团。
　　好脾气的老先生扯了扯缰绳，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回答她：“但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够平静地在村庄中生活，不正是托了火影大人的福气么？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这种生物存在，就必然会有利益的纷争，这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
　　守静默了片刻，没有继续争辩，而是转开了目光。
　　在她看不见的方向，牛岛失望得摇了摇头。
　　满载书物的牛车慢悠悠地行驶在道儿上，如不出什么意外，那么在傍晚之前便能赶回木叶村了。
　　那陌生人狼狈地从林间逃窜至道路中央时，守正心不在焉地看着路边一成不变地风景，一边这么粗略地估算着时间。牛车的紧急刹车让她的身子跟着微弱的惯性略略向前倾倒。守及时用手撑在车辕上，迷茫地抬起头时，她才注意到牛岛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缰绳，警惕地盯着道路的前方。
　　“是、是谁？”守跟从着他的目光一道望去。
　　在看清那不算陌生的绿色服饰后，守不由得松了口气：“呼——牛岛先生，是木叶的忍者罢了。”
　　“不，朝川小姐，请小心一些！”牛岛伸出空余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而老人的目光一直未从对方身上挪开，“怕是来者不善。”
　　对方不知何时转向他们的方向。细看之后才发现，他的模样极其狼狈，木叶特有的忍者服饰上有多处撕裂的痕迹，头发凌乱，额际淌着汗水，右手裸露在半指手套外的皮肤上还沾惹着斑驳的血迹。但是当他听到牛岛对守的告诫时，他蓦地挑起嘴角，眸中满是兴味与恶毒，仿佛看到了什么能够带给他乐趣的玩物。
　　对方的神态让守感到极其不安，她将手悄悄地移向自己的背包。那把锋利的护身苦无，正安静地存放于她的包中。隔着布料手指触及金属的质地，这让她厌恶至极的兵器竟能让她心头踏实许多。
　　一车一人在空旷的林间道路上对峙着，这般情景在初见的平和之下又蕴藏着几分让人说不出所以然来的怪异。
　　这时，一阵响动从林中传来，细碎且极难分辨。如不是这一刻的静谧，守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微弱的，像是动物蹿过的声音。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声响居然让拦在路中央的陌生男子变了脸色。他阴沉着脸，若有所思地向着声音的方向瞟了一眼。即刻，那使人极为不快的笑容再次回到他那张年轻的面容上。
　　守僵硬地坐在远处，神经与全身肌肉都紧绷在一个点上，她的视线不敢从对方身上移开，以此防范着他的任何异动。在内心深处她清晰地知晓，在对方的力量面前，自己任何反抗都是不值一提的，但还是……
　　她戒备的模样似乎让对方觉得十分有趣。男人略带深意的目光在她的位置多停留了几秒，唇畔笑意更甚。他抬起沾着血迹的右手单手结印，一声闷响之后，腾起的烟雾将他全身包围。而当烟雾散去，男人的踪影已消失不见。
　　见此情景，守这才松了口气，放松之后的身体脱力地倚向一边。只是还未松弛片刻，她便在余光中瞥到从林间蹿出几个穿戴着灰白斗篷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方才陌生男子站立之处。
　　“今天这倒是……”守苦笑着，用玩笑的口吻半真半假地对着一旁的牛岛先生抱怨，就在她将视线转向牛岛那边时，颈部感受到一股沁人的寒气，紧密地贴着那处的肌肤。
　　而牛岛，正盯着她的方向，半张着嘴，哆嗦着嘴唇。她看见老人浑浊的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一种名为恐惧的色彩。
　　她的视野内多出的一只手，戴着忍者的半指手套，指节上还留有血迹。手的主人握着金属的武器死死地弟在她脖颈前，锋利的边缘几乎嵌入脆弱的肌肤中。在苦无尖锐的刃的逼迫下，她自己似乎能清晰听见到藏在皮肤之下的血管内血液潺潺的流动之声。

　　连着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