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夙缘》涟心雨

11、野外狐缘

　　驴拖着木板车慢悠悠地地向前走着，这是一队商人的马队，白澜之的特别安排。据素琴说，这一商队是一路做买卖一路向西南，在商队里当一个小帮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然，施月能顺利混进去还是少不了素琴的疏通。尽管是疏通了，施月平日要干的活一点也不比以前的活轻。

　　赶路的时候，施月就呆在跟在马队最后的一个驴车上，和她一起坐驴车的，还有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整天一声不吭的，只顾着赶驴。一路上坑坑洼洼的，木板车也被颠得吱吱呀呀地响。施月不安分地不断地变换着坐姿，是个人要是整天被这样颠着也会不舒服，只是那个怪老头却连吭声都不吭。
　　赶路一般都是无聊的，施月跟老头搭不上话，只好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一路上的风景来解闷。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一路上的风景确实让她开了不少眼界，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远行。
　　素琴疏通商队时她也在场，本来以为素琴会道出神宫的大名，甚至用白祭司的身份来交代。谁知素琴对自己的身份是只字不提，所以就浪费了不少时辰来编谎言，也塞了不少的钱。
　　施月曾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毕竟是吃皇家米饭的，机会可能更大。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与白澜之无亲无故的，也用不着道明身份只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甚至还可能有损于名声，又因为素琴当时只是用微笑来回应她，所以她就这么想了。可事实上她错了。

　　突然，施月眼前一亮。一个优美的身姿在眼前掠过，施月紧盯着那在草丛里缓缓挪动的影子。那是一只羽翼丰满的山鸡，这一路上施月因为个子小，所以拿到的食物也是最少的，甚至比她自己以前的食物还要差，所以一只山鸡在她的眼里已经是山珍美味了。施月现在只盼着商队能够停下来，真是天遂人愿，商队的头头一挥手：“大家都累了，这里有河，大家就在附近的草地休息一下吧。”
　　施月还没等驴车停稳了就跳了下来，立刻就要朝山鸡藏身的草丛跑去。
　　“月娃，你去哪里？”身后的老头终于开口了。
　　“呃……”施月不由得停了停脚步，“那个……我想去那边走走。”她本来也想叫上老头一份的，毕竟他在商队里跟她可谓是同病相怜，吃最少，干最累。但有一转念，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的伙计，这样一来到嘴的山鸡又没了，不值得，最后她决定，藏一个鸡腿回来给他。
　　施月见其他人并无异状，便放心地向前奔去。
　　“月娃，记得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啊，别耽误了啊。”老头还在后头提醒着，搞到施月都不好意思了。纠结了一阵子，抬头才发现山鸡已不知所踪。

　　难得的美味怎么可以就此放弃，施月循着草丛一路寻了过去，好不容易在前面高高的草丛里发现了山鸡那长长的凤尾。施月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靠近山鸡，一把拉住了它的尾巴，山鸡吓得胡乱拍打着翅膀，好不容易才制服了它。接着，施月提着山鸡走到小河的另一头，刚好避开了商队。
　　她正想着到底是要先拔毛呢，还是先架火呢，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干嘛？”
　　施月立刻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商队的人，转身一看后才发现是自己猜错了。眼前这个拥有着不是世俗人所能拥有的容颜，甚至连倾国倾城这样的字眼也无法描述的美人，怎么可能会是商队的一员呢。世上怎会有这么美丽的女人呢？施月一时间竟无法回过神来。其实这并不算是施月孤陋寡闻，她曾经的镇子上就有一个美人，据说还被皇室看上呢。她是见过的，只是只用美来形容眼前的女子，那么，在她镇子上的那个美人根本就不算上美。
　　那美丽女子只是一味地紧盯着她手上的山鸡，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又问了一次：“你这是在干嘛？”
　　“啊……啊？”施月这才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女子正盯着她手里的山鸡，“烤……烤山鸡呀。”施月直接回答道。
　　没想到那漂亮女子兴奋地说道：“烤山鸡很麻烦的，又要拔毛啦，又要生火的，我勉为其难，帮你一下吧。”女子拍了拍胸口，然后又靠近小声道，“不过，到时候我也要分吃一点哦，我可不做免费劳力的哦。”施月见她说得那么真诚，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把山鸡交给她拔毛，自己去捡柴。

　　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的，一般美丽的女子都是被宠着的，不是被家人宠着，就是被自己的相公宠着，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施月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绝对不是一般人，她才捡柴的当儿，她已经将山鸡剥光架到火上了。还向她埋怨道：“你真慢，再不来，山鸡都要烤熟了。”施月那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女子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旁的草地，“快来坐吧，都快熟了。”
　　施月只好放下手里的柴，在女子身旁坐了下来。施月看了一眼女子，发现女子身穿着白色的裘袍，现在正是三伏天气，施月实在想不通女子那一副悠然的模样。女子发现施月正盯着她身上的衣着，才慌忙地说道：“习惯了就不热了。”施月更加惊讶了，惊讶的是她根本没有开口问。接下来在等待山鸡烤熟的期间，女子不断地向她分析了各种山鸡的吃法，施月一旦不专心，女子就拍着草地大声说道：“吃山鸡也是一种学问呐。”

　　好不容易山鸡烤熟了，女子又来一番如何吃烤山鸡论。

　　女子好不容易才埋头啃山鸡，施月才耳根清净了。“对了，”女子便啃着山鸡，便空出嘴巴来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小花？”
　　“什么小花？”施月疑问道。
　　“小花就是小花啊，”女子扔下吃剩的鸡骨头，靠近施月道，“小花不是一只普通的山鸡，就因为它被我从小收养了，我含辛茹苦地将它养大就是为了它有一天懂得报恩，走进我的肚子里。可是，它今天突然离家出走了，不知道它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报恩的时间到了，舍不得离开我，所以就想不开呢。”女子拔着地上的草做深深的愧疚状。
　　施月似乎意识到不安，她小心地问道：“你的小花有什么特点？”
　　女子捉起剩下的鸡继续啃起来：“它跟普通的山鸡不一样的，尾巴上的羽毛有一些斑点。哎呀，放心啦不是你的这只，”女子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了，你的这只山鸡好像没有尾巴的为什么呢？”女子用她那油腻腻的手搔了搔她那黝黑的长发。
　　“那是因为……”施月小声地答道，“刚捉的时候不小心拔掉了。”
　　“那上面有没有斑点？”女子不经意地问道。
　　“……有。”
　　“哦。”女子继续埋头啃烧鸡，突然四周都好像静了下来，沉默了那么一阵子，女子突然跳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地手舞足蹈了一阵子，才指着施月，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竟然吃了我最爱的小花。”
　　“你自己不也有份吃吗？”施月竟死不要命地反驳道。
　　“我……我，”女子一时间找不到话，纠结了一阵子朝找着方向，“我吃小花是我的事，你吃小花又是另一个说法。”女子拿起一个鸡骨头对着施月。
　　“反正都已经吃进肚子了，”施月看到女子正用鸡骨头对着她，竟无故警惕起来：“难道……你要刨开我来取回你的小花吗？”
　　“谁说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我怎么会做的出手。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偶尔养一下山鸡足以饱肚，你有看过像我这样容易满足的会干出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吗？我吃饱没事干了啊？”女子突然做沉思状，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些道士让你来诱惑我杀你的。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来捉我了，说，是不是？”女子继续用手里的鸡骨头指着施月。
　　施月完全被她弄糊涂了，根本答不上话来。
　　说话间，一道明亮的光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