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后爱》巫言1

6、第六章

　　紫陌家所在的小区严格说来不算市区，有些靠近郊。但是环境很好，小路蜿蜒，两旁的法国梧桐枝叶披纷，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坐在树下乘凉聊天，时不时的杀上一局，可以听到叫好声。
　　小区分为南北两个区，紫陌住在靠北的旧宅，墙角有些破旧，白色的墙面泛着老旧的黄，甚至有些脱落。只有八层的建筑没有电梯，幸好她家住在四层不算高，每日当成运动爬爬楼也不错。
　　这几天她去了郊区的寺庙。绿竹青青，春水碧波，焚香萦绕，很有返璞归真的味道。可今天一早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有急事，她立刻卷卷包裹告别了那个世外桃源。
　　房门打开正要唤紫柔，却见到她坐在正对大门的浅棕沙发上，脸上的神色紧张窘迫。
　　紫陌眉头微微蹙，走上前轻声问道，“妈，怎么了？”
　　紫柔好像才发现有人回来，迷茫混沌的眼神变得有焦距，拉着紫陌的手整个人轻轻颤抖。这个女儿不知怎么的，一觉醒来后变得不大一样，总是护着她，甚至买了一些她不曾奢望的东西给她。一向没有主见的她，看到紫陌就像看到了救星。
　　轻轻搂住紫柔的肩膀，紫陌的声音依然轻柔带着安抚，“妈，别怕，有什么事你慢慢说给我听。”
　　紫柔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眼睛也是红肿一片，六神无主的模样清晰显露。颤巍巍的手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紧捏在文件的边角，声音也带着忐忑无助，“紫陌，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做错了事，我，我真的不懂这些东西，我以为，我，”
　　吞吞吐吐的一番话，紫陌根本不懂是怎么回事，直接从紫柔手里拿过合同，稳定情绪一页页翻过，手指开始微微颤抖，心越来越凉，啪的一声合上合同人也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紫柔更是畏畏缩，“紫陌，是妈妈的错，你快点走，不用管我，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我去找份工作一个月一个月的还，我，”紫柔终于是哭了出来，肩膀不停地颤抖，小声的啜泣着。甚至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响亮的声音在紫陌耳边响起。
　　“妈，这么大一笔钱，你还到死也换不清，况且你也不年轻，你还不完的，别说在与日俱增的利息，即便这本金你也还不完。”长嘘口气，紫陌的眼睛慢慢睁开，却没有前一刻的神采奕奕，多了股苍茫的颓废。手指轻轻抚上紫柔的脸，一道道手指印红的让她赤目。
　　“紫陌，都是妈妈傻，妈妈被徐辉那个混蛋和王霞一起骗了。你走的那天王霞来找我，说……我就相信了，和那个财务公司签了合同，昨天周叔叔出差回来看到合同我才知道，这是高利，我，”
　　紫陌想笑却是无力出声。看到合同她就知道母亲是被下套了，哪家财务公司能同意借贷这么多。她就说徐家人怎么安静了，完全不打她的主意了，以为他们自己想办法，如今看来是想办法了，只是这么个套逼着她嫁人还钱呀，这么可笑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身边。哭，更不符合她苏子默的性格，再苦都是打碎牙齿含血吞进去。可如今呢？窗外阳光明朗温暖，照在她的身上却是寒冷一片。
　　“妈，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放心。”拿着合同站起身，她直接向着卧室走去。整个人呆坐在床上，看着白纸黑字眼中无力更重。
　　如果是苏子默，没问题，商界认识的门路一把把，借钱这点小事更是不足挂齿，可现在是紫陌，一个完全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以往那些平视的人，却是高高处在云端之上。她就算是抱着他们的腿大呼，“爹，我是喜儿呀。”也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不管她吗？做不到呀，和紫柔相处了也有半个多月，这个女人对她的好她能够体会，更何况是她占据了紫陌的身体，她母亲便是自己的母亲，日后的养老送终都落在她的身上。可她该怎么还？五年来的储蓄在此时看来，只不过是本金的百分之二三十，剩余的钱呢？银行贷款更不可能。
　　屋内的窗帘一直闭合着，紫陌坐在床边整个人陷在阴影中，表情模糊一片看不清，紫柔站在门口只能掩面低声啜泣。到这个年岁她从未看过这么多钱，而这些钱她甚至摸也没摸边成了她的负债，可苦了的人却是女儿。
　　屋内的电话突然嗡嗡响起，紫母畏畏缩缩的不敢去接通，紫陌从床边站起，走到电话边拿起，耳边响起的是一个带着咆哮的男声，听起来凶猛可憎，“他妈的，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再不换老子把你们卖去做鸡，……”一句句污浊秽语传入，紫陌却没有力气去和人犀利的辩驳。
　　“一星期。”她的声音听着沉稳，没有丝毫的波动，男人愣了一下，“一星期？不行，太久了，三天。你能在一星期弄到钱，我相信你三天也能。记住，三天后老子来收钱。”
　　“三天我没有办法，如果你们要收回全部款项，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况且，把我卖了也卖不到合同上的价，不是吗？”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斟酌思量后同意了她的话，“好，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老子来收钱。”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耳边嗡嗡的忙音不断，她无力的倒在一旁的沙发。一个星期，她到哪里去筹这么多的钱。即便去投资，一周内也不会这么的翻盘。
　　紫母站在一旁缩手缩脚，听到她说一个星期时更是诧异难解，这么多钱他们一个普通人家到哪里弄到，就算这套房子抵押了也没多少钱。可紫陌？
　　太过安静的氛围，压抑难受，紫陌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台，耳边的声音时而中文事儿英文法文，更是有地方台的一些小娱乐。来回滚动的节目，她一直是不停的按着，
　　“几个月前，四家公司同时向BWK发出了收购要约，这马上就要揭晓了，BWK最终会花落谁家……”播报员的声音缓缓传来，紫陌的眼中重新出现焦距，盯着屏幕上的女人和一旁坐着的几个西装革履，嘴唇不由得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