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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 卿狂 ...

  •   33.卿狂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生意往来中消磨过去。顺官也算是个做生意的料,我跟他说的,基本上不但能学会,更加能够举一反三。行商们建立的公行,一段时间内确是繁荣,大家也都拍手称颂。但是洋人毕竟不是傻瓜,中方有政策,他们也有对策。
      洪顺官完美的扮演了两面派的角色,利用他自己会葡萄牙语的优势,直接跟外国人谈生意。因为不用翻译,也增强了保密性。不但自己秘密和洋人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更加提出提出包购船货,供给前所未有的最好的商品,出最高的买价,索最低的卖价。为了进一步笼络外国人,顺官也那他们最头疼的海关要索说事儿,应承了洋人要劝海关悠着点儿。
      我又暗中让顺官拉拢几个散商,让他们出低价跟外国人贸易。同时提供“执政爱民”的官员名单,主动给洋人们提供和中国官员“交流切磋”的机会。这样一边收买个别行商,一边联络官府,打破公行垄断,绝对不是梦。
      再加上商人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行商之间及行商和散商之间,又为争夺商业利润互相倾轧,自己窝内斗,不正给别人提供了机会?更加搞笑的是,当初为了加强行商之间的联系性,他们采取了连带责任制,只要有一家经营不好,其他的人都跟着倒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事情在现代看得多了,尽管我不能全盘看透,但是也从中间狠狠捞了一大笔。傅鼐也是个好样的,在杭州买了桑田,雇了机工,弄成了一个稳定的货物来源。我又叫他笼络住大绣庄,预备着以后直接出口绣品、成衣这种深加工的产品,比起丝绸等这类原料又是一个价码。
      十二月初又接到胤禛的信,说是十月的时候达尔罕亲王对清延不满,欲与兵反朝廷。胤禛向康熙建议让两次晋见康熙的瑞应寺一世活佛桑丹桑布前去调停,结果很圆满。我看了信心里一乐,胤禛还真是会识人,这活佛跟他见了两次面,竟然已经发现了人家的潜力。这一仗打得算是及时,活佛的工作完美结束,清廷未费一兵一卒。胤禛举荐得当,当然也是首功一件。老康估计也要开始注意这个一直不声不响却内有乾坤的四儿子了。
      忙忙碌碌的一年过去,转眼又是春节。想起我从北京出发时是一年的开头,等到忙完一程却已经是这年结尾了,心里不由感叹时间过得如白驹过隙,果真光阴难得。又想起这年是敏妃的新年(湖北方言,家有人去世的第一个春节称为新年),如果按照我和胤祥的关系,似乎应当前去上香拜祭的,但是现在我人在千里之外,只能心中遥想一下罢了。
      冬至那天是广州的大年,比起北京那边冬至要吃饺子,这边显然更加隆重。除夕时也有除夕花市,不愧是历史源远流长的花城,那鲜艳喷香的卖花摊子摆了有十里,各种花娇艳欲滴,我家里的几个丫头和苏培盛都在洪顺官的带领下跑出去玩,傅鼐在杭州,就只剩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
      广州没有雪,过年也体会不到寒气,我却无端的思念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不仅有雪中的梅,更有让人炫目的少年。胤祥,凭他的聪明也应当知道胤禛做了什么。不但知道,更加能够理解。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不是冲胤禛的,而应当冲这万恶的封建制度。他们的皇帝老爹,再疼爱儿子,也必须将他们当作筹码,婚姻嫁娶,只是若干牺牲中最微不足道得一种罢了。比起清朝苦命的公主们,儿子们的命运至少还有一半是可以自己掌握的。
      一个人的除夕,我的心境一变再变,忽然觉得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去一趟,至少也要说个清楚。一声不吭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绝对不是我的作风。
      不管是不是年上,主意一打定,我几乎一个晚上也等不了。东懋一回来,我就跟她说了这个疯狂的想法。她自然是吓了一跳,不可能明白我这个疯狂的现代人的想法。但是不要紧,我是主子,我决定大家何去何从。带着兆秋上路,东懋为人精明稳重,当然要留下来帮我看着这个烂摊子。苏培盛,我答应了他要带他进京,这次就提前兑现承诺。
      第二天就买马车,准备干粮。当天下午就上路。
      一个半月,这在古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般的数字,我从广州回到了北京。不敢想像,这边的冬天都还没有过完,,残留着雪,我竟然已经从中国的南端达到了心脏。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着熟悉的路,我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那些丫头小子们看到我的表情肯定就像看到鬼一样。常赉,绝对是大惊小怪的冲上来,又惊又喜的大叫“姑娘怎么回来了”。□□肯定还是一样的沉稳,问个安就下去帮我准备热水沐浴。一年没见了,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从手指缝中溜走了。
      推开四合院的大门,竟然发现并没有关上。常赉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心了?还有□□,怎么也不管着点儿。轻手轻脚的走进四合院,我让兆秋和苏培盛别声张,要好好的让他们吓一大跳。
      奇怪,怎么一年之后这院子变得这么冷清。院子里的石桌上都积满了灰尘。越看越不对劲:这院子根本就像是没人住了!
      急急忙忙的一脚踹开垂花门那里的小门,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在昏暗中格外显眼。很熟悉,却又不是记忆中的样子。长得更高了些,脸上的线条也更坚毅了。没有戴帽子,光脑袋在冷风中吹着,难道不怕冷吗——
      “胤祥——”不由自主的喊出他的名字,然后又噎住。
      月牙白慢慢转身,果然是他,眼神很是迷蒙,似乎根本分不清现实和幻景。他刚才在看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于是将目光挪到胤祥刚才看着的东西上面。熟悉的马灯,熟悉的老梅,熟悉的寒香,还有熟悉的雪。
      “是你么——”少年微微张开的眸子朝我看过来,忽然又自嘲似的一笑,“怎么可能,她在广州呢——”
      我心中大痛,看着他转身,继续痴看那梅。慢慢走上前去,拉起已经堪比成人的少年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喃喃道:“是我——”
      他的手在我脸上温柔的抚弄,缓缓道:“这次是真的么,不是那老梅精哄我——”
      胤祥手上有茧子,那是常年拉弓骑射落下来的,擦在脸上,微微的疼。伸手揽住他的腰,和以前一样,紧紧抱着,喉咙里面却发不出声音。胤祥突然发力,把我狠狠往梅树上面压,喘着气道:“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为什么!”
      我知道他难过,捧住他的脸,道:“对不起——”
      胤祥好像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又道:“额娘殁了,我就只一个人了——”眼神飘飘渺渺,似乎并没有看我,又像已经看进我的灵魂。
      “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是我错!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世故,心为什么可以硬到这个程度!
      胤祥终于不再狂乱,定定的看我的眼睛,将头压下来。我揽紧他的腰,真想就这么在老梅下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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