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宪雍和1（清穿）》南无阿弥豆腐

13、25－26 晋见 除夕

　　25.晋见
　　“乌喇纳喇.幼京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吉祥。”一边心中默默向现代世界中的老爹老妈请罪，一边稳稳的下跪磕头。忍忍，就当是给我外婆下跪好了。
　　“幼京给皇太妃、皇太嫔请安。”又向旁边围坐着的一圈老女人请安（满洲礼节，是格格小姐，除祭祀礼佛叩头，或对君后叩头外便不再叩头，就是对亲生父母，也不磕头。旗籍女子未出嫁前，在家庭中是至高无比的――因为她们可能成为皇帝的女人）
　　“起喀。”看起来还挺慈祥的康熙嫡母摆摆手让我起来，又招呼我过去，拉着我的手看了看，笑道：“我看这孩子稳重，费扬古福气倒大。”
　　我只能假装不好意思，低眉顺眼的羞涩的笑。我能不稳重吗，都二十多了。这个皇太后是康熙老头的嫡母，孝惠章皇后。
　　旁边那些太妃太嫔们也跟着夸我，那太后笑眯眯的看了我一会儿，又道：“皇帝跟哀家说了，你还会唱蒙古曲子？”
　　我倒，那虽然也叫蒙古歌曲，但也就一句蒙古话，用不着这么上心吧？虽然这太后老家的确是蒙古的，我也能够理解她背井离乡的苦楚――我现在不也算背井离乡么？但是说来也奇怪，上次康熙祭祖，皇太后不是也去了，怎么我唱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老人家赴宴？
　　少不得恭恭敬敬的福了福：“回太后，幼京只是听家里的嬷嬷唱过，那天实在是献丑了。”
　　太后笑道：“这也难得。这几天就跟着哀家住，作个伴儿。”
　　我忙福身道：“谢太后厚爱。”我总算知道康熙老头为什么叫我进来了，纯粹为了给这个太后解闷来的。郁闷，我怎么就沦落到宠物的地步了？
　　正在这里暗自郁闷，外边儿的太监又尖着嗓子喊道：“皇四子福晋晋见皇太后！”
　　就看见博雅盛装打扮，姿态无比优雅的婷婷萼萼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艾芪。两人进来了就规规矩矩的给皇太后请了安，太后也叫她们起来，还是笑眯眯的。
　　太后道：“博雅你这内侄女儿哀家看着是个有福气的，模样儿长得也好。”
　　只见博雅道：“臣妾这侄女儿在家野惯了的，钝手钝脚不懂规矩，太后这样夸她，倒是叫我们不安。”说完就朝我笑。
　　我忙凑上去见安。好你个博雅，故意挑这个时候过来，不就是为了摆我一道，享受这点虚荣吗。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反正又不少块肉，切。行了礼，博雅嘴角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很有点得意的样子。我也不理她，照样淡淡的，心里自有盘算。
　　一屋子的女人们开始闲话家常，我听得昏昏欲睡。正在半梦半醒之间，那门口的太监又尖着嗓子叫什么什么福晋晋见，就看见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涌了进来。我估计可能也和博雅一样，都是什么皇子的大小老婆。这群女人笑盈盈的进来了，麻利的请安，又团团站在太后身边聊天，真是莺莺燕燕，鸟语花香，我的鼻子都快给一屋子的香气熏得闻不出味道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太后大人仁慈的解放了我，让我跟着“姑姑”博雅到处转转，也熟悉一下宫中环境。出了宫门我就不愿意再跟博雅呆在一起，辞了出来一个人瞎逛。博雅也不勉强我，只是仔细叮嘱了慧茹和绿纤看牢我，别让惹祸就一个人走了。
　　我带着两个丫头好不自在的到处逛，反正只要不逛到可能碰到皇帝的地方就成。出了宁寿门，再往前走就是先前被迫下车的皇极门，再向右一拐就到了锡庆门。锡庆门左边是御茶内膳房，右边是前星门，正前方却是崇楼，穿过崇楼经过后左门就是保和殿，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往那里走，只能就在被称为“箭厅”的一大片地方看看。
　　临近中午，内膳房里好像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做着什么好吃的，我闻闻味道却不觉得怎么特别香，难怪上次胤祥说外边儿自己个儿摘的野葡萄都要比这大内的御膳好吃些。正没头没脑的逛着，迎头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走过来，结实身板，清秀面容，腰上系着黄带子。得，又是一个皇子，只能退到一旁，行个跪安（84下跪，半蹲礼）。
　　那皇子正细声细气对身后跟着的人说着鸟语，好象是少数民族话，反正我听不懂。本来以为他肯定不理我，走过去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竟在我跟前停下，操着汉语问：“你不是五格的女儿么？”
　　我只能抬头道：“是。”
　　那人笑道：“起来吧，我记得你是叫做幼京吧？”
　　我站起身来，还是低着头道：“是。”
　　那人呵呵笑了几声，撇下我走了，倒是弄得我不知所谓的。后来慧茹上来跟我说，那男人原来是皇五子胤祺。难怪认得我呢，上次他也吃了我的葡萄！
　　无聊的继续逛，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不知不觉的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等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一个由长方形院落组成的建筑群，眼前就是三座值房，几个太监进进出出，但没人来管我。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一个祥旭门，绕过惇本殿，从配殿与正殿之间的甬道穿过去，发现里面竟又是一片风景。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颇多，也有很多旗装女子行走，但又不像宫女，心中不由大奇，正想往前继续看，那慧茹忙拦住我：“格格，这个不好吧――”
　　“没什么大事吧，看一眼而已。” 我好言对她道。料想没什么大事吧，也没看见戒备多么森严，看一眼应当无事。
　　往前再走一段，一长排的围房现于眼前，好像还住了不少人。正想一探究竟，身后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怎么进来了？”
　　回头一看，竟是胤祥，连忙福身：“十三阿哥吉祥。”
　　胤祥一把拉起我，笑得眼睛弯弯的：“少来这套，看得烦心。”又道，“谁叫你进来的？我竟不知道。”
　　我道：“皇太后传进来的。”
　　胤祥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我道：“我哪清楚。”
　　胤祥正想再说话，冷不丁我们背后又传来一男子声音：“十三弟跟谁说话呢。”
　　我和胤祥都是一惊，回头一看，高挑俊美的一个男子，一双斜挑上去的丹凤眼，很是妩媚，红唇明艳，神情也是懒懒的，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威严。胤祥忙给他请安：“九哥吉祥。”
　　原来是皇九子胤禟，我看看他腰上的黄带子，只能认命的半蹲下：“给九阿哥请安，九阿哥吉祥。”
　　那人踱到我面前停下，也不叫我起来，低声笑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上次不是说不认得我么，这次怎么又认得了？”
　　受不了，还记着仇，不就是上次没给你面子吗。上次你在野外干那勾当，我当然可以装作没看见，不然闹起来谁都别想好看。这次你光明正大的，我敢不请安吗，又不是不想活了，谁知道死了还能不能穿回去呢。当下只能道：“幼京不知九阿哥所言‘上次’何指。”
　　胤禟又笑了一声，凉凉道：“呵，那是我记错了。”又道：“起来吧。”
　　我依言站起来，一双靴子从眼睛前面晃过去，知道胤禟走了，这才抬起头来。

　　26.除夕
　　就这样在宫里不咸不淡的呆了几天，每天等胤祥下学后说说话，，却没有见着胤禛。闲着的时候不是在宫里面瞎转悠，就是到御花园玩儿，或者到畅音阁看戏，反正没有一个我喜欢的，无聊之极。
　　听慧茹说，本来进宫的格格们都要亲手做些针线活，要献上去给太后看的。明着是个规矩，其实就是为了以后给皇阿哥们挑选大小老婆而举办的考试，因为按照满人的规矩，他们男人的衣服都是老婆亲手做的。这些个千金大小姐们有高兴的，也有心慌的，反正都是急急忙忙赶制。我什么也不会，托了慧茹和绿纤，管她们手艺怎么样，有个东西交差就行。
　　慧茹和绿纤无法只得给我急急赶工，一天半时间竟然做出来一套像样的佩饰。一根腰带外加一对荷包，却也别致可爱。我见做得好看，就拿了一个荷包，闲来无事便到园子里拣些小石子丢进去装着。积得多了，摇起来叮当作响很是有趣。
　　这天没事还是跑出去拣石子儿，低着头蹲在地上正努力挖掘，一双靴子停在眼前。我便不动等那人动作，果然一人也蹲下来，手里将两粒小小的石头扔进我的荷包，发出脆脆的声响。
　　“什么东西？”我伸手将那两颗石头又掏出来，放在手心里面细细看，原来是两粒小小的雨花石，晶莹剔透很晶亮。
　　“听宫女儿说你爱玩这个，我拿过来给你解闷儿。”胤祥一把将我手里的荷包夺过去，把里面的石子儿全倒出来看。
　　“哦，哪儿来的？”我把雨花石收好，心不在焉的问了句。
　　胤祥神秘的抿嘴一笑，凑近我小声道：“皇阿玛的鱼池子里拣的。”
　　什么？康熙老头的鱼池子里拿的？！受不了，胤祥胆子还真是大，御用的东西也敢偷偷拿出来。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后者仿佛觉着这是一块功勋章，很是得意的大笑。
　　“喂，你这个是给谁的？”胤祥捏着荷包，忽然开口问。
　　我略觉奇怪，还是答道：“不是皇太后要每个人都做么，明儿要呈给皇太后的。”
　　“给我成么？”胤祥忽然变得有点亢奋，捏着荷包不撒手。
　　“这有什么好要的，又不值钱……”我怪异的瞅他一眼。
　　胤祥但笑不语，忽然又道：“我不是见你在这儿装石子儿挺好玩的么，我也要一个拿回去装着玩儿。”
　　小孩子家家的，没什么创意，就知道学别人。我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丢给胤祥：“喏，这儿还有一个，拿去。”
　　胤祥一把接过去，又把我收集到的石子儿一股脑儿倒进那个荷包里，笑嘻嘻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连忙去抢，却哪里抢得过他，等到属于我的荷包拿回来，早就空空如也了。胤祥得手，拔脚就跑，我跟在后面狂追。两人嘻嘻哈哈的边闹边跑，一忽儿跑到最后面的竹香馆，发现风景着实好，这才歇了脚坐下。
　　我大口大口喘气，边喘边道：“不羞，为什么拿我的石头。”
　　胤祥体力好，跑了半天没见疲态，一手拨弄着小石子儿一边嬉皮笑脸。我无奈，臭小子年纪还小，不管他了。用手拨弄一下胸前挂着的扳指，我决定把这东西连同胤祥给我的两颗雨花石一起丢进属于我的荷包。
　　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两个就坐在竹香馆后边的小亭子里东扯西拉。胤祥坐得靠里边，我反而是大半个背都露在外面。正谈得兴起，我肩头猛不丁让人给拍了下，听得一个少女声音叫道：“你怎么藏到这儿来了？”
　　我诧异的回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便道：“你是谁？”
　　坐在里边的胤祥一愣，不解道：“你在跟谁说话呢？”说着便站起身来踱过来，越过我往外看。那女孩一听还有一人，又看见胤祥探出头去瞧她，不由大窘，喃喃道：“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我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你在找谁呢？”细看看这少女墨眉大眼，倒也不失英气。
　　那少女忽然一眼瞥见胤祥腰间黄带子，唬了大跳，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忙忙蹲在那里请了安就不知道言语了。
　　胤祥正待回话，忽然又有一少女声音响起：“苁郁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和胤祥同时一回头，一个水灵灵的旗装少女正含笑看着我们。白净脸皮，大眼睛双眼皮，红唇挺鼻细柳眉，倒是个美人。
　　那叫苁郁的少女一见她如逢大赦，连忙拉了她道：“方才我就是错认你为她了。”又对那美少女道：“你看这个姐姐，是不是跟你长得有几分像？”
　　我忙仔细看看那美少女，除了身量相似，并没觉得哪里特别像。不料胤祥忽然凑近小声道：“看背影儿还真有点像。”
　　我勉强维持住形象没翻白眼，背影，人家现在正面对我们，谁能看见背影啊。说鬼话也不知道挑些可信性强一点的说，受不了。
　　“兆佳.迦虞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对面的小美女忽然款款下拜，巧笑倩兮，却不抬头看某人。
　　按说看见皇子请安很正常，但是她的风度表现就让人觉着有点不对劲。气韵太好，也是罪过，可不是把别人都比下去了，连最简单的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就是与众不同。
　　没有准备的胤祥却是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呆了一下才叫她起来。
　　那名叫苁郁的少女也是被弄得有些错愕，狐疑的看了看兆佳.迦虞，忽然道：“奴才们失礼了，须得尽快回到下处才好。”
　　胤祥无所谓的摆摆手，那苁郁就拉着迦虞走了，急匆匆的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
　　我这才想起自己也是失踪了好一会儿了，也得早点回去，免得又冲撞什么规矩，害人害己。急忙与胤祥道别，我拔腿往宁寿宫走。
　　一回宫，慧茹和绿纤果然在到处找我，原来皇帝和皇后都已经带人给太后行过礼了，后妃们也带着公主、福晋、命妇等给贵妃行礼，如此层层递减，已经全都行礼完毕这才轮到咱们格格辈儿的给长辈行礼，她们正因为找不着我着急。见我回去忙拉了过去，急急忙忙给长辈们行礼。还好不用下跪，不然我绝对不干――给这么多人磕头，那还不要挂了呀。又感叹一回满族人女子没嫁人之前还是挺有地位的，不像汉人，恨不得连在桌子上吃饭的资格都没有，简直可怜死了。人群中竟然也看见了伽虞和苁郁的身影，便远远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过了十二点，又要煮什么饽饽，找人切来切去，剁来剁去，包来包去，我反正还是什么也不会，就跟在人群里面混着。等到包好了，又叫我们全都回房更衣，重新打扮再回去，这才正式开吃。
　　吃之前，太后又做了一番训话，大概就是感谢上帝赐给我们珍贵的粮食，不要忘了老祖宗啥的，听得我昏昏欲睡。等到吃完难吃得要死的素饽饽，天都已经大亮了，我回到古代以来第一次熬了通宵――这群女人的精神怎么就这么好呢？
　　门口太监又喊皇帝给皇太后贺岁来了，我们就躲到屏风后面。皇帝贺完岁就走人，皇太后又叫我们跟着到现在的□□去，看了一上午的杂耍。
　　哎哟我的娘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睡觉，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