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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太妃(2) ...

  •   皇帝将她爹的人马调拨给了睿王,还要将她爹派去南方?好,她知道了。

      然后侍郎夫人裴玉洁恳请进宫来看望她?Oh no,这是为毛啊!

      裴太妃在明翡宫中一筹莫展。

      从初嫁入宫中之日起,她就明白告诉了裴将军夫妇,她至多能在宫中给自己保个安稳,其他的非分要求,最好连提都不要提。老夫妇早已被她多年的间歇性抽风折磨得几欲崩溃,再加上裴家几代以来的军功足以让一家子躺在金砖上混吃等死几辈子,自然是只求她正常不求她荣光。所以如她所愿,这么些年,除了那次让她求先帝准允回府省亲之外,两老从没逼迫她做什么。

      连亲爹娘都这么着了,你说你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出这么多幺蛾子干嘛呀?

      裴太妃歪在榻上摩梭软榻扶臂。

      她真正跟这个妹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最初过来的时候,自己尚且是个小屁孩,突然到一个这么陌生又怪异的环境里,吓都吓死了,哪有那个心思去兄友弟恭。大了以后再过来,因为在自己那边是独生女的关系,对有了兄弟姐妹这种事倒也新鲜好奇,是想和裴玉洁好好相处的,可是却发现这个妹妹对自己殊无亲近之意。也曾就此向这边的娘亲裴夫人询问,还记得当时裴夫人的眉目颇为冷淡:

      ——你与她嫌隙又不是一两日,怎地现今想起来?她若不愿亲近于你,你自也不必放在心上。

      一番话说得特有当家主母的高贵冷艳范儿,也派了她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后面她便没再勉强自己去做个模范姐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呗。

      谁知前后态度的差别又给了这个妹妹话柄。那以后再见了她,裴玉洁眼里透出来的意思一水儿都是“我早知道这人之前那么着全都是假情假意伪善无聊”,然后成天摆出个“我是庶出的可怜人,全天下就我最凄美”的晚娘脸,膈应死个人。

      那好,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于是在听说老皇帝有意娶她的时候,她不顾爹娘的担忧立马就同意嫁进宫里,却又被自己亲娘告知府中的姨娘天天在家哭天抹泪,怨命不好连累女儿得罪了贵人只怕日后要吃尽苦头。

      她冤呐。

      恰好没多久皇后提议给……睿王做亲,疯癫老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的,跟皇后没商量妥当,当着人家的面就问她这个妖妃意下如何。

      皇上问那她当然要认真考虑了。

      睿王——这个人现在她想起来还觉得脑瓜仁儿疼——睿王这个人,要是让以前的她来说呢,是个美人。怎么个美法?就是你看见言情小说里描写“邪魅”而摸不着头脑时如果看到他会立马恍然大悟的那种美。

      绝对很美。

      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她裴太妃为人传统,男的嘛,讲究的是个英挺方正,美不美的,浮云。至于什么是英挺方正,更简单,她是制服控,心目中的英挺方正就是,三军仪仗队排头兵——阴柔如睿王 ,她愿夸他美;刚正如兵哥哥,才是她认可的帅。

      不过说了这么多,都仅仅是个人观感。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当时考虑的是裴玉洁的婚事问题不是她要纳男宠,所以她很是开导了下自己力争做到积极正面。

      于是综合评价了评价:睿王这个人早年里虽然几次三番讨了自己的嫌,但就前些次随老皇帝围猎巡游之时听到的贵妇侍女们的议论,她也知道这位据说不怎么喜涉风月的睿王,一副皮相在本朝的女性市场中是十分受欢迎的。那好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能以此化解她和裴玉洁多年的心结当然就更好。

      谁知好人没好报。睿王是个小心眼,一点小事记恨N久,并因此不想跟她们裴家扯上关系,十分干脆的上殿抗婚。而裴玉洁呢,更过分,把自己娘亲千恳万求得来的姻缘愣往外推,简直头壳坏掉——要知道,那日当着皇后那么意外又不高兴的脸,为了洗脱在她这个妹妹那儿的冤屈,她甚至昧着良心夸一脸奸相的睿王“丰神俊伟”,容易吗?

      后来她当然是吃一次亏长一点记性,对跟裴玉洁有关的事再没过问过。总算是换得了彼此阳关道与独木桥的关系。

      怎么现在这人想起来看她来了?

      “娘娘,”殿外有人通传:“侍郎夫人方氏求见。”

      让你当初玩个性拒婚,好好的一个准王妃变成今天的“方氏”。裴太妃幸灾乐祸着端坐起身:“进来吧。你们都在外头候着,让我们姐妹说说体己话。”

      须臾,裴玉洁独自进到了殿中,见她靠在榻上,也不行礼,径自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了,嘴上倒还恭敬:“皇上的旨意,娘娘都知道了吧?”

      “……知道。”原来自己料得不错,果然是这事。

      “北域时有战事,爹爹他老人家驻守彼处煞是费神费力,如今去得南地协防想必能略得安养,但爹爹的脾气娘娘也是晓得的,他军功至伟荣宠等身,现今要居于人下,如何受得了。”

      没错,道理谁都懂,但圣命不可违,她一个侍郎夫人,自己也不过是个冷宫太妃,又能怎样计较呢?

      眼见太妃面容端凝,裴玉洁冷笑道:“这其中的关节,凭娘娘的聪慧,还需臣妾明言吗?”

      的确不需要明言。加加减减,自己在宫里也待了这些年了,就算是块榆木,被敲打了这么久也已经变成木鱼可以拿来念念经了。

      可是,有谁规定了皇家穿越女就必须玩宫斗?或者说,就算要宫斗,人家大多数也是为了邀宠什么的吧?好,即便不邀宠,要励志,也行——但那不也得先有个诱发励志的浪漫理由吗?

      可她呢,第一次穿过来还是个鼻涕孩,裴将军又是个爱武装胜过爱红装的武将,一妻一妾的家庭环境搁在这个年代算是相当单纯,让她想玩个养成啊奸情啊什么的都不可得;等到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当中莫名其妙遇到的波折就不说了,只说她还没来得及庆幸这边年纪轻轻就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甚至结婚,就发现自己只能嫁个半老皇帝 ,真是哭都来不及。

      活生生担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结果现在裴玉洁还来跟她说这些,真当她是傻子?当年老皇帝那样宠她,也决不许她插手朝政,如今龙座上坐着的那位对她几乎恨入骨髓,她再自己往枪口上撞,嫌命太长吗?

      裴太妃仍敷衍道:“皇上下的旨意,你我又能如何。”

      侍郎夫人哼笑出声:“娘娘的言辞,和睿王殿下倒是如出一辙。”

      这句说得算是惊世骇俗,裴太妃不由瞪了瞪眼:她是知道裴玉洁夫家的当家人、左相方学谦与睿王一派一向不大能相容,互相刺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不过睿王的一言一语这样的细致情报能让自家儿媳轻易获知,方相一族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压下惊讶,裴太妃道:“是吗。”

      裴玉洁斜眼觑了觑她的神色,坦然道:“娘娘也不必一提到这个人就做这种颜色。”见太妃皱了眉头抿了嘴角,仍说道:“当年娘娘为何极力主张将臣妾嫁入睿王府,大家心里知晓。”

      “哦?”在她眼中她这个一力压榨妹妹的娇蛮姐姐到底是个什么心机,她倒真想听听。裴太妃坐正了身子:“你且说来。”

      裴玉洁笑道:“当年娘娘用的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大家各自明了也就罢了。这些事情先帝在时未予计较,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原也无谓追究,今日臣妾说起,不过是想求娘娘帮衬。”

      裴太妃头痛得想撞墙,明明就是这裴玉洁求见自己,可进到她殿中来这么半天,她说了两件事都吐露不明,自己这几日本就烦恼不断,此时真是没有半点心思跟她继续绕弯子。

      皱着眉头挥动帕子,太妃道:“罢了,什么帮衬?”

      裴玉洁冷眼看了,说回正题:“娘娘放心,娘娘的脾性爹娘是最为知晓的,故此他们才不来惊扰娘娘的清修。臣妾人微言轻,更是万万不敢委屈娘娘去和皇上分辩。只想恳请娘娘,如此多事之秋,您且清净两天,万不能再给爹爹雪上加霜。”

      裴太妃不明白:“你指什么?”

      “咱们裴家虽不像方相府上那般规矩甚多,可爹爹他对家风如何看重,娘娘不会不知。此时此地,满朝尽皆等着看爹爹的笑话,他哪里还经得起其它的……事体加身。”

      “什么事体?”请直说好吗!

      “娘娘这就是在装糊涂了。”裴玉洁抬眼看过去:“臣妾亦知道娘娘如今在宫中算不得好受,想往别处去散心自是有理,只是身为皇家中人又居位尊贵……臣妾劝娘娘还是少去随喜禅寺为妙。”

      “我——”

      “娘娘且莫要说‘身正不怕影斜’这样的话,臣妾只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他日爹爹回了京城,若是知晓这些传言,只怕——”

      只怕你妹啊只怕。裴太妃一句也听不下去了,抬声唤道:“秀荷,送夫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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