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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寻药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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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郊外,一间残破简陋不堪的小破庙中容纳了将近数百人,门外每隔两里地,有两名全身包裹严实的小兵看守。
“大人,我只在外边远远看一眼,决不会让你麻烦的。”我向绿儿使了个眼色,绿儿知晓,左手摸向袖里,悄悄塞给杨大人一代沉甸甸的钱袋。
杨大人把钱袋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随即眯起他那个细缝眼,露出镶在牙齿里的金牙,说:“纳兰小姐仔细小心了,这地方,满是污秽,切不可摸了什么,或是靠近那些病人。不然出了什么岔子的话,下官唯恐性命难矣。”说着,他吩咐一个小兵,带我们进去。
说是进去,其实只是站在庙宇外面围成的一堵墙外。用石泥砌成的墙上凿了一个窗口子,从窗里可以看到那间庙宇破烂得根本无法住人,屋顶瓦片脱落不少,凉风从破穿的口子里不断呼啸而进。这间小小破庙宇,根本不蔽风雨,连平常人家的茅房也不如。
我心下一紧,不忍多看,毅然掉头走人。
我说:“杨大人,天气寒冷,劳您为他们多添点被褥,一些抵寒用品和炭火。”绿儿懂我心思,走时往那杨大人身上又塞了不少银两,暗下嘱咐其多多照顾里面的病者。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我却日日等得焦急,只忽然觉得,原来时间也可以过得如此漫长烦人。
不过好在,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我双手托腮,看着眼前慵懒的一连躺了四五天的红莲火,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像一条软骨鱼一样,好像冬眠般,懒散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
美人榻上和衣而睡的红莲火睁开眼,侧身翻了过来,面对着我说:“此言何意?”
我说:“每次见你,十之八九你都是在榻上度过。而且你还有喜欢在船上睡觉的癖好,你说有哪个正常人像你一样?”
他笑笑,并不答话,换了个睡姿,眯眼闲暇。
“你和绮笙还有青河是怎么认识的,讲给我听听吧?”
绿儿进来为我添茶水,并摆上我平日爱吃的糕点,我边吃边说。
见没人说话,我往床榻看去,发现空无一人,再回头时,红莲火已经坐在我对面的圆凳上了。速度之快,让我直楞了三秒钟。
绿儿似乎并不太喜欢红莲火,没有为他倒茶,直接转身出门了。红莲火不在意,自顾的倒了杯清茶,他摇晃着杯子。“我从未发现,你是如此的噪聒。”
我嘴角微搐,不想再与他谈话,欲起身时,红莲火开口了。
“我与阿木以前就相识了,久到我已经忘记,当初我们的样子。我们认识的理由,是因为一个人。”红莲火摸出胸前垂挂的吊坠珠子,纤细的手指抚摸珠子表面,竟有一抹平时难见的温柔。
“是你的心上人?”我一副聆听故事的摸样,问道。
红莲火缄默,像是在回首那尘封已久的旧事,双眼迷离。未待他开口,突然一声巨响,门被人撞破,门扇整个完全脱落掉在地上。一个人踩在掉落在地上的木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来人见屋内两人看着她,略微颦眉,浑身冰凉的气息直窜入房内。
我颇为头疼的拿起茶杯,细细呷了一口茶。“青河,这门你可得赔我,不然下次休想进我家门一步。”
听到这话,水青河坚硬的冷面上柔和了几分,她坐下,说:“此趟行走,危机四起。这是用我的发丝编织而成的手绳,若是你遇到危险了,我也能感应得到。”
她为我戴上一条细致的黑手绳。水青河如此温柔的一面,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对面而坐的红莲火取笑挪揄,忙问为什么没他的份儿,却只得来水青河的一个冷眼相待。
是上次接我的那辆马车,腾云驾雾般行走于空中,犹如臂生两翅。驾车的人用马鞭轻轻一扬,马车便稳当的停在地上。不过驾车的人却不是上次那个小童,而是木绮笙。
“小姐,让绿儿也去吧,绿儿不会给你们添乱的,而且还可以照顾你们的起居。”绿儿背着包袱,苦苦哀求道。
我正想拒绝,站在一旁的水青河开口说:“让她去,不碍事。”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皱眉瞟了她一眼。绿儿只高兴的帮众人拎起包袱,没有看到。
车厢内,素真已坐在里面。如此一来,除了在外驾车的木绮笙内,此行一去共有五人。这车厢内里空间十分大,容纳数人也不觉拥挤。我推开马车的前门,坐在木绮笙身旁的空位上。马车行驶速度极快,疾风呼啸的拂过脸颊。再一看周围景色,已经离地面有数丈高,遥远往下望去,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绿野山林。
木绮笙神情漠然,淡笑道:“纳兰小姐,外面风大,还是回车厢里坐吧。”
我答非所问。“你是仙人,那你成亲了吗?”
木绮笙明显愣住,随即笑开,并不把我的问话放在心上。我也觉得这番话有些唐突,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顺口而出了。
我尴尬笑笑。“那你有心上人吗?”
此话一出,我懊恼的别过头,怎的又把心里所想的话又全数道出呢!真想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裏面究竟是不是装的榆木疙瘩。想了想,还是进里面算了,再聊下去怕是不知道又会说什么胡话了。当下直接推开车门,钻了进去。
一推开车门,几人差点迎面扑倒我。好在水青河及时一拉,双手扯着红莲火和素真的衣领,绿儿则被推搡跌坐在地上,这才避免我从马车上摔下万丈深空。我扶额,手上青筋暴起,颦眉瞪了他们一眼,吐出两字。“无聊。”
绿儿倒在地上,半个头露出车外。她看了一眼外面,反弹般动作利索的起身,啪的一声关上车门,抚着胸口,直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水青河说:“我们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要是按普通马车走,必须得走上八九年之久。现下为缩短时间,加快路程,才这般在空中行走。过了这片山林,就可以着陆了。”
看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我说:“我不怕高。”
绿儿坐到角落的地方整个人缩成一团。她歪着头,手托着下巴,想到什么似的。“说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小姐害怕的。”
素真细想,认同的说道:“一般闺阁小姐家惧怕的东西,好像小薇都不怎么害怕。如此说来,小薇,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害怕的?”
素真问我。这帮家伙真的是在马车上呆久闷坏了,不然怎么会问一些无聊到顶峰的白痴问题。不过转而想想,又好像是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害怕的。
我说:“水。”
他们不信,我无奈的耸肩。“有一个人洗脸的时候淹死了,所以我怕水,可以吗?”
素真觉得不可能,非得问个究竟。我说:“那个人太困了,洗脸的时候在脸盆里睡着,所以才淹死的。”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我回头,原来是木绮笙。我也的确讨厌水,不过是水字前加个雨的雨水。一般下雨天我都会窝在房里,直到天空放晴,完全看不到雨水的痕迹。许是因为之前那场反复出现的梦境,里面一直下着畅漓而又模糊的雨水。那种看不清的模糊感,会让我感到茫然,所以才使我对下水天特别厌恶吧。
说起那个梦,真是奇怪,最近一次也没梦到过。不过脑海里对那场梦的迹象,却越发清晰。难道说,是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不过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已经不在了,一切也无从追究。
而我,也早已不是自己了。
说法虽矛盾,不过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思想,我的灵魂,都变得那么淡然,像一杯清水,索然无味。就好像脱离了躯壳,毫无重力的漂浮游荡在这个世界里。周遭那些对于原本来自现代的我来说,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我也不觉奇怪。
素真的手在眼前晃过,我抬眸,只见他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太近了,源,素,真。”然后伸手把仅离我不过三厘米的面孔推开,无奈的说。
眼光落向木绮笙,他怎么在这里,是谁在赶马车?淡淡瞥过,发现车厢内少了一人,独独不见了红莲火身影。马车突然剧烈震动,遽然停下,因为惯性,我防不胜防的往前摔去。却没有感到丝毫被木头磕到的疼痛感,睁眼一看,原来我正压在红莲火的身上。我脸上一热,急忙从他身上起来。红莲火嘟哝了句“倒霉,怎么一进来就被当成坐垫。”他起身,神色看不出一点异样,说:“我们好像遇到点麻烦了。”
我推开车门,撩起帘子看。马车已经不在天空翱翔了,入眼的是一片荒芜,四周土地贫瘠,地面的黄色泥土干枯得裂开一条条缝隙,缝隙之大,足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的拳头。再一看离马车几米外,仅有数棵枯燥得几乎没有一片叶子的树躯干后,似乎隐藏了很多双骇人的野兽眼睛。一点红光从眼前一瞬而过,带着一阵急速的风从面前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