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见》蒋二

5、窥秘2

　　林中一片死寂，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明明是闷热的夏日傍晚，桑结却是满身的冷汗，大气都不敢出。身后的洛桑全身绷得紧紧的，揽着桑结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半饷，打箭炉的喋吧（意为营官）—— 昌侧集烈才略带惊慌地求道：“大人，救我！小人不敢有半点反意，全是迫不得已啊，大人！那和硕特汗着实欺人太甚，强迫与我，要我每年私下进献那害人的铳炮和大批的粮草，小人才不得不如此的啊！大人！”
　　那位大人一时不语，权衡良久，昌侧集烈也不再多说。
　　“罢了，罢了，如今准噶尔战事才有大捷，圣上御驾亲征在外，想必也不愿大动干戈，你自尽快与和硕特部划清界限便好。就这两日，钦差金图会与我查勘打箭炉，你要早做准备，莫要露出破绽才是。待回转，我自会酌情奏请圣上，为了不扰乱民生，恩准茶马互市贸易。”
　　昌侧集烈立即会意地一喜，“多谢大人，小人必不忘大人之恩，它日必当谢以重金。茶马互市赋税的二成，大人以为如何。”
　　那位大人似是正在计较，一转念后才道：“如此甚好。”
　　昌侧集烈终于似舒了一口气道：“大人，天色已晚，不如让小人恭送大人。”
　　“不必再送。”接着，便是疾步离去的声音。
　　随着马儿疾驰的声音远去，昌侧集烈才厌恶地道：“真是贪得无厌！等打箭炉完全归于我手中，看我不把那些东西都挖回来。”随后，才缓步离去。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确定那一行人已远去，桑结三人才惊魂未定地爬下树来。连平时最多话的雍七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桑结讷讷地开口，还有些魂不守舍的，说：“睡个觉而已，竟能得知这等事，那喋吧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真的意图霸占整个打箭炉十三锅庄（1）的领土。”
　　“真是天意！此处四周开阔，树林狭小，下午日光充沛，视线开阔，又有人把守，周围一有动静，都可尽收眼底，而林外的人却极难发现林中的动静，真是绝妙的密谋地点。若不是我们机缘巧合先一步藏身在其中，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洛桑冷静地分析道。
　　雍七却急了：“我们快回去吧，回去通知土司老爷姓于的大官和喋吧有勾结。”说着就吹口哨，召来闲逛到没影儿的马。
　　洛桑连忙拉住他，急道：“不能就这么回去，那位于大人能探听清楚喋吧私造铳炮、囤积粮草这等隐秘之事，必定耳目众多，我们就这么回去，怕是要遭人怀疑，我们得想个法子。”
　　桑结也冷静下来，想了想说：“对，雍七，你先别走，用饮水将头发、鞋底弄湿，我们骑马绕到多河浅滩方向，就说我们去浅滩摸鱼去了。”
　　洛桑点头赞同，又眼带笑意地补充道：“不错，还要将脸、手有意无意地抹黑，就说在那儿将得的鱼虾烤来吃了，将火堆、残骸给埋了才回，时间也才正好对的上。”
　　雍七连连拍手称妙，三人打理好一切才骑马迂回。
　　（1）打箭炉十三土司：清康熙五年，丹怎扎巴率十三锅庄归附清廷，清廷授“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使”，即长河西土司，在职十五年。后由其子蛇蜡喳吧袭职。长河西是指大渡河以西的地域，包括打箭炉，木雅等地，鱼通和宁远分别是古地名。

作者有话说

　　那个时代的藏族人基本都没有姓只有名字，四个字的都是名字，可以简略地叫第一三字，像雍七，当然更多的叫后两个字，比如次仁卓玛，常叫做卓玛。以前，藏族人民的名字多是由喇嘛取的，都是吉祥祝福的名字，所以重名的多得不得了。有少数的贵族、庄园主以会在名字前冠以自己领地、庄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