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枫巽东南

4、杜少爷什么德性

　　推开门，远处腾起一阵烟，杜安叹口气，屈臂前伸一巴掌，打开的仿佛是爪子，再一转，不偏不倚撑住了扑过来的……一颗头。
　　“安……”那疑似爪子的抓啊抓。
　　“少爷！”杜安咬牙切齿，“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那人挪开些许杜安的手，露出一双眼睛，果然凶神恶煞。
　　“老远就闻……葱姜蒜苗吃回锅肉？”
　　葱姜蒜苗吃回锅肉？
　　杜安眼望天。
　　作孽啊！
　　天下除了自己，谁还能听懂这句逗不分的说话？
　　“拜托，少爷！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回锅肉？”
　　那人再挪开些许，动着鼻子略带委屈：“不开锅吃回锅肉……”
　　“少爷……”杜安痛定思痛，“今天不吃回锅肉，我们包饺子……您站好，不用再说了。”
　　于是杜安松开手，于是杜少爷站直了腰。
　　杜安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心里实在想不明白，杜耀扬他怎么就生成了这副德性？
　　其实认真说起来，排除那双凶神恶煞尾上挑的眼睛，杜耀扬的脸还是很正常的。实际上，只要不看不动不说话，杜耀扬这个人还是很正常的。至少杜安觉得，他们家少爷基本上是个正常人。
　　他们家少爷不正常的地方是，他从小就没正确表达过自己的意思！
　　这话说来可长。
　　比如，人家小孩子肚子饿了就说饿，不说饿好歹也哭个饿。可是杜耀扬他偏不这样。杜耀扬小时候饿了不哭不闹，专扑到人身上抓人家的胸部！男男女女不管，是个人逮到就是一爪！
　　当然，那时候杜少爷还是个小奶娃，会说的不出三句话，就算抓了别人的胸，那也不打紧。
　　可是到了四五岁……
　　四五岁的时候杜大爷归西，家人散尽，杜安一个半大少年拖着一个小破孩，问其要不要抱抱立马遭遇袭胸，那感觉还真是毛呲呲的。
　　当然，那时候也还不算什么。小孩子遭遇家变不怎么爱说话是常理，心里要是太难过了，抓抓人好像也没什么稀奇。
　　可是到了十来岁……真还又是不一样。
　　杜耀扬一不娇小二不可爱，个头发育得又大只，更兼眼神凶神恶煞，一爪当胸袭来，速度奇快、老辣之极，那鹰爪功练就之势没十成也有了九成七。要不是个胆子大反应快的，还不以为自己撞上了黑煞星！
　　这还是其一。
　　说其二，杜安有时候都忍不住疑惑，到底是自己没有教对呢，还是杜耀扬的思维本来就异于常人？
　　杜耀扬一不是哑巴二又不是结巴，身体健康反应敏捷，有时候还是非一般的敏捷，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踏踏实实地说完整一句话？
　　杜耀扬说话存在三大基础原则，省语气、省关联、省间隔停顿。除此之外，他还间歇性省略定状，心情性省略称述，残缺性省略固定用词，一贯性省略逻辑结构……总而言之，从杜耀扬嘴里蹦出来的往往只有混一堆的名词动词，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天知地知他知，当然，杜安基本上也能，猜。
　　杜安能猜透杜耀扬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代表杜耀扬说话不耗杜安的神，更不代表听这样的说话不怄人。
　　举个例子，就拿刚才，他明明是想说“老远就闻到味道了。你买了葱姜蒜苗吗？我们今天是不是吃回锅肉？”，他非要省略若干，简化为“老远就闻……葱姜蒜苗吃回锅肉？”。
　　这还算好，至少无关痛痒。可是别的……
　　举个别的例。
　　作为对唯一理解自己意思，且忠实于为自己翻译的杜安，杜耀扬曾经一度表示赞叹和感谢。这句话照例三省五省，但是巧合的省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所以说出来之后，杜安差点气死。因为杜耀扬抱着他的腿说：“安，你是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