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入梦来》舍予女爰

10、正文九

　　僵直着躺在床上，从前没觉着夜竟是这般漫长。
　　第二日醒来，身上烫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
　　“咳——咳咳——”
　　自上次晕厥后，我越发觉得自己这身子骨弱了许多。如今这样一咳竟吐出一团黑血。
　　哐当——
　　端着水进来的绿袖想必是被我这副模样给吓着了，水盆应声而落。
　　“小姐，你怎么了？怎的还吐了黑血！我去找大夫……”

　　清瑶进屋时我正服了药半靠着床发呆。见她进来却愣是没叫她。她今日分外明艳，坐在我床边柔柔地嗔道：
　　“盼儿妹妹怎的这般不着紧自个儿的身子骨？！如今快入秋了，夜间凉得很，莫再冻了自己……”说着又给我掖了掖被子。
　　“姐姐挂心了。”这会子我真没了气力说话。
　　她见我敛着眸，便握住我的手，“盼儿妹妹，谢谢你。”
　　她说得真切，我却只使劲咳……谢我作甚……呵，谢我成全么……
　　我扯出一丝苦笑，偏过头闭上眼不语。

　　“秋生少爷，小姐她喝了药好多了……清瑶小姐在里面……”
　　我睁开眼看向门口，秋生与莫大哥一前一后踏进来。
　　秋生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先看了一眼清瑶，然后看向我，放了几颗砂糖到我手心。
　　“盼儿，你刚喝了药，吃几颗砂糖解解苦味。”
　　以前我嫌药苦不肯喝时，也是秋生拿了砂糖给我。这大约是最后一次了罢。
　　我把几颗糖胡乱塞进嘴里。依旧很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盼儿，你好生休息。”说罢又看向清瑶，“清瑶，与我出去一下。”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清瑶亲昵地挽着秋生的手臂，很和谐，很般配。真真一对璧人。
　　“盼儿——”
　　莫大哥坐在我床边温柔地看我。我却不习惯。
　　“盼儿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了，莫大哥，我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你让我睡会儿吧。”
　　他替我盖好被子，我便翻过身沉沉睡去。依稀有人抚过我的脸颊。

　　休养了几日后，娘便说带我去济云寺祈福，求佛祖佑我。
　　我略略一笑：“芸芸众生哪个不在向佛祖祈福，佛祖如何佑得过来……”
　　娘嗔了我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丧气话……”
　　济云寺里，娘甚是虔诚地一跪三拜。佛祖金身赤足，宝相庄严。
　　穿过缭绕檀香，我驻足在一位老师傅案前，鬼使神差地便拿起上面的经筒摇落一支签。
　　“死生莫若爱别离，两处参商求不得。”
　　老师傅睁开眼看着我摇摇头。
　　“是劫躲不过……施主，老衲奉劝一句，勿生执念，便可得一生尊宠。”
　　我心一惊，签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