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慢些走哎》财迷女巫

15、裴相公驾到

　　正月十四上午。梦乡苦短日高起，小柔不想把床起。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小柔还在和床进行拉锯战，被子捂的紧紧的，小眉头皱着，正在醒与不醒之间苦苦挣扎。娘亲近来也不管她，于是越发变本加厉，能一觉睡到大中午。当然，早饭和午饭一顿都不能少。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个人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冰冷的气息，似乎刚匆匆赶过一段路。那人伸手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手指温热。
　　“唔，二哥别闹我，再睡会儿。”小柔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那个闹腾她的家伙。
　　“再睡就午时了，懒丫头。”
　　熟悉的声音。小柔包在被子里反应了一会儿，然后“腾”地坐了起来，裴行远正坐在床边，嘴角带一抹愉悦的笑，还拿她的茶杯倒水喝。
　　“裴……相公？”小柔揉了揉脸蛋，上面还印着枕头的花纹，“你怎么来啦？”
　　“爹让我给岳父大人带封信，让我顺便接你回去。明天就是十五了，该回家了。”
　　裴老爷是有封信给亲家不假，不过他老人家本是想打发身边的长随去的。结果被接到消息的裴行远自告奋勇抢了差事。儿子主动要求出门去？这是好事啊，况且，此事多经一个人的手就多一份不妥，儿子愿意去也不错。不过，老人家并没有要求把儿媳妇顺回来，这条是裴大相公自己加上去的。
　　“这么早，你天不亮就出门啦。”
　　“嗯，早点出门，咱们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去。”裴行远拿起小柔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帮她穿上，只觉触手温润柔软，女孩坐在床上呆呆的，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让人不觉有些心痒。随着他不经意的触碰，小柔的身体会胆怯地一缩，脸蛋也红得像苹果，裴行远愈发放慢了动作，恨不得一件衣服穿一天才好。
　　“可是我，可是我都没有整理行李啊。”
　　“没事，我把碧云带来了。”
　　穿好衣服，小柔搀着他相公去了爹爹的书房。自己洗漱好，便摸到了厨房，她的早饭仍然温在小锅里，碧云正在杀鱼，娘在一旁切菜。依依本来想帮忙，被碧云和竹母联合请到了椅子上坐着。
　　碧云手脚很麻利，取内脏刮鳞片切刀口，一气呵成。倒上料酒，抹上细盐，撒上葱姜，洗了手又去帮小柔娘切菜。
　　“碧云你好能干啊！”小柔惊叹。
　　得到顶头上司的褒奖，碧云很欣喜。一边切菜一边回话：“少夫人，您今天跟咱们一起回去吧，少爷最近心情都不好，晚上也不让青牛给他揉腿，天天不知坐在屋里发什么呆。”
　　闻言，小柔愣了愣，不知什么缘故，心里倒有些喜滋滋的。

　　书房里，竹父看完了裴青山的信，脸色凝重。“莫非，三皇子已经知晓了当年的事？说不定，已经有了证据，只等时机成熟，推太子下马。”于自家而言，此事究竟是福是祸，竹父不敢妄言。如果没有猜错，三皇子成事，自己再不用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沐风和长风也可以谋一个更好的前程；倘若三皇子查明了自己的下落，把一家人卷进朝廷漩涡的中心，这上下老小，连未出世的孙子，说不定就成了夺权的牺牲品，连裴家也可能牵连进去。当年，林太医的死，可以说并无破绽，三皇子不一定能猜到林仲隐尚在人世，或也可再偷生几年，竹父不无侥幸地想。
　　“家父还说，三皇子言辞间，似乎并不知岳父下落。”
　　竹父稍松了口气，仍然不明喜怒。
　　裴行远心中疑惑。他本以为竹家只是爹爹隐退的老友，辞官后已多年不闻世事，此番见状，甚至牵扯到宫中旧事，其中恐怕大有隐情。只怕，与爹爹也脱不了干系。
　　翁婿各有心思，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直到竹母在外面喊吃饭，两人才双双回过神来。
　　“岳父不必过于挂怀，父亲说三皇子尚不知岳父下落，时日间也寻不到这里，您且放宽心，有甚风吹草动，小婿马上遣人来报便是。”
　　竹父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去用饭。
　　小柔娘的红烧鱼做得堪称一绝，一家人吃得眉开眼笑，裴行远不知不觉多添了半碗饭，想起几个月前小柔钓了一桶鱼，全府上下都吃的肚皮朝天，只有自己干瞪眼的情景，想着就闷闷笑了出来。原来自家娘子深得岳母真传，往后让小柔下厨专门做给自己吃。
　　竹二哥看着裴行远傻笑，撇了撇嘴，摸了摸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这笑得，跟偷鸡的狐狸一样，让人渗得慌。
　　吃完午饭，碧云帮小柔收拾好行李，竹母怕天黑得早，两人在路上不好走，便催促小柔和裴行远上马车。临行前把一大包药递给女儿，小声吩咐每天给她家相公煎一副。
　　“是治腿伤的？相公现在已经不用药了。”
　　“蠢丫头，谁说是治腿伤的，反正娘不会害你就是了。一定要记得，每天一副，中间不能停。”
　　“哦。”小柔挠挠头，接过娘手里的药包，掂了掂分量，估计她相公没个把月吃不完。
　　裴行远向岳父岳母及舅兄礼貌地告了辞，钻进车里，马儿哒哒就上路了。她娘子手里抱了个大纸包，满脸疑惑，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什么宝贝？搂那么紧。”
　　“药，娘说要煎给你吃的。”
　　“哦，治腿脚的？”
　　“不是，娘没说做什么用。”
　　“哦？”裴行远盯着小柔手里的纸包，和他娘子一起发起呆来。

　　送走小柔，依依下午抽空回了趟娘家。大哥十五夜里便要出发，替表舅到开封跑一趟生意。
　　文大富正在收拾行囊，见依依要过来帮忙。连声叫了几遍“小祖宗”，把妹妹按到椅子上坐好，不准她乱动。“你坐着陪大哥聊聊便成。这点事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动手。”
　　依依本来是听了婆母的话，想来劝劝他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只见他大哥把床头帘子上绑着的狗荷包摘下来，掸了掸灰，小心翼翼收进怀里，依依嘴巴张了张，仍是欲言又止。
　　“大哥，你也总顾着到处跑，什么时候娶个嫂子回来，爹娘也好安心呀。”
　　“快了快了。”文大富笑嘻嘻地说，“这趟回来，大哥就去提亲。”
　　依依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只嘱咐些要按时吃饭睡觉注意路上安全，说着便有些伤感，险些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大哥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这趟回来，大哥便能在镇上开自家的铺子，再不用四处跑了，别哭，啊？别忘了写信给大哥，万一竹大郎欺负你，大哥回来帮你报仇！”
　　依依把头靠在大哥肩上，收了眼泪，静静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