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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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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墓灵冢呈抛物线往下掉。这么高摔下去,会死狼的。
她不禁抑郁的想,多少次绝处逢生,到头来却是摔死的。虽然对这种新手才范的低级死法不甘,但她仍旧希望能在地面砸出个大坑,也算重于泰山了。
消失的朱雀摇身一变。转眼间,一只唯美的金丝凤凰游摆着它华贵的金艳凤尾接住了钱富富。
夜墓觉察到自身的重力加速度骤减,最后归于平稳。她趴在凤凰的背上距离观众席愈来愈远,如一片鸿毛,轻悠悠飘落战场,悄无声息,只是现场的观众与电脑前观看直播的人们,见证这奇幻的一刻。
于是,夜墓灵冢货真价实成了参与守城时攻打玩家城池的怪兽团队里的小罗罗。
守城战变相陡升,方才还溃不成军的飞鸟们顷刻间目露红光,仿佛受到某种命令唆使,纷纷抬首挺胸斗志昂扬。
战场上不少玩家面对突如其来的骤变不知所措,士气瞬间有些许萎靡。
站在高处的情倾于世很快明白这变动的根源,只听一声令下:“幻术师满蓝!对准凤凰!入梦黄粱!”
[入梦黄粱]乃目前游戏内60级以上的幻术师最大的消耗技能,它能使单个对手进入梦幻两分钟,期间受到攻击不会间断。但它冷却时间有一个小时,需要耗尽幻术师所有的魔力值,且幻术师在对手入梦两分钟内的攻击值降低一半而自身受到的任何攻击效果均加倍。这种华而不实的浮夸招式平日里仅仅充当切磋时的绣花枕头,供人欣赏。
此刻却用的大胆,用的巧妙。5位灌满魔法的幻术师使出[入梦黄粱],顷刻掏空了蓝条,却总算将这只不知道等级的凤凰boss至于幻界。
夜墓看着一只高傲的小麻雀,尾部拖着三根金色羽毛,处处受人讥笑挖苦却从不低头。同类的刁难排挤,家人的厌恶驱逐,一幕一幕无人理解的孤傲,让它受尽世态炎凉。于是,小麻雀决定寻找传说中成人之术,它翻遍千山万水无数次将生命至于危险境地,最终找到了已成人形的西沽。
容颜永驻的西沽守在人类妻子的坟前,将宝物与咒语赠与它。只有一个条件:成人后将宝物分置。如果有执迷不悟的兽类想要成人,那它必须自己聚齐所需物品。
当朱雀成人型后再度变回飞鸟,他忽然发现,全身羽毛呈金色闪着璀璨的光芒。华丽的翅膀伴随着流光,它将狼图腾给了西沽后人耿狄,无极枯骨从北冥之地的岩浆洞口扔进虚无,而突奴战旗,他飞至日月巅送给了双龙保管。
飞瞬即逝的张张画面不是幻境,却是真实发生的事。夜墓此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她仅仅只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目睹了整个麻雀变凤凰的经过。
最后一幕,是他斜卧在仙鹤洞府的孔雀屏前,似笑非笑,望着出现在池塘的背影,“母狼,转过身来。”
夜墓应声调转,她看见孔雀石台上的身影一袭白衣,清雅脱俗。
“怎样,现在是否能受到你某些亲睐?”不容忽视的高傲一如既往。
这究竟是梦还是幻?
夜墓并不担心朱雀的安危。入梦前他轻蔑的笑声传达出不屑的态度——他只当这是一场游戏。
可是,他只顾自己好玩,却忽略了一点。
“朱雀...我也中幻术了。”
“你才发现?真迟钝。”
。。。到底谁迟钝?夜墓无奈道,“你说你人类的身份仅在月牙城不会受到攻击。”
“是。”
“还没明白?”
朱雀咯咯的笑起来,“是你没明白,贪生的母狼。你就算被杀也能再刷出来怕什么,况且现在已经过了一分钟,你还未死,就足以证明,你死不了。”
夜墓领悟,以守城玩家们的实力,能在一秒之内将其毙命。可是她现在仍好端端的在这里聊天,于是她问:“为什么?你用了什么技能?”
他再度咯咯笑道,“母狼,我还不至于神通到那境地。不过,这幻术对于我来说并没太大作用,我一半神识用来做梦,一半神识清醒的观察梦境外的形势。”
他顿了顿,慨然一叹:“果真有趣。”
夜墓很想知道所谓梦境外到底处于什么形势,能迫使玩家们放过她。
可惜,看不到。
两分钟过去,从梦境走出的母狼完好无损。朱雀更是神采奕奕。
他展开羽翼飞入云霄,未战死的飞禽们不再恋战,尾随凤凰而去。
手持兵器的玩家们面面相觑,还未反应过来的当口。一支巨大的羽箭出现在天空,俯冲向下。金色的箭尖直指护城墙中心。
将镜头拉近,那竟是方才撤离的飞禽们排列而成的形状,观众席上的玩家无不唏嘘。
眼看将湮没守城墙上的众人,说时迟那时快,箭尖忽然改变方向。箭身随之扭转,顷刻掠过情倾于世等人的头顶,飞往来时的方向。鸿鹄过后不曾撇下半片羽毛,仿佛从未出现。
此刻,不论是观众或是战士,鸦雀无声。
下一秒,整个游戏世界沸腾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千机星辰内的第一帮派派龙飞凤舞守城战大获全胜,月牙城城主赋予龙飞凤舞与主城相当的权利,并派遣2000精锐NPC士兵充当巡逻兵。
再观我们的夜墓灵冢的情形,似乎有点冷清了。
飞鸟散尽,独余孤鳯与她同行。
不待凤凰落地,她直接跃下。“朱雀,你知道突奴战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我扔的。”朱雀又变了回骚包的男人,不以为然的回答。
“日月巅在哪?”
“无、可、奉、告。”他轻笑一声,身体缓慢消失在她眼前,中性而悠扬的临别话语回旋在这座寂静的山坳里:“母狼,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达成心愿。”
——朱雀将您放归大自然。
研发千机星辰的盛世龙网游公司技术研究部,两名员工将刚录制的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在金凤凰降落的时间点停下,放大。
带黑框眼镜的男人对身边的人说,“宇哥,你快看这里匹狼。它怎么会出现在凤凰背上?”将进度条向后拖了几秒,暂停,“快看!居然有玩家在保护在匹狼。”
宇哥摸摸嘴上猥琐的小八字胡须,抬抬眼皮继续低头藏在卓下方的香艳杂志,“多管闲事多吃屁,少管闲事少拉稀。你交给智机机去查就行了。”
智机机在钱富富即将进入黑洞前夕扭扭捏捏的嗯嗯啊啊。
“有事就说,不要发出令人误会的声音。”她大概能猜到事情的原因。
“富富,,,公司让我查看是不是数据出现了错误,我才知道你也在守城战里面。”
夜墓上网看过重播的守城战,发现在朱雀背上进入幻觉初的十秒钟片段缺失了,应该是被后期制作剪辑掉的结果。“你如何上报?郗廷苒没说什么?”
“我当然说没有错误,一切正常,郗也没多问。不过视频不知谁下达的指令,被剪辑掉了十秒。”
她思索片刻,问道,“智机机,十秒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报告!我还未来得及观看原视频!现在网络上流传的虽然都是残疾版本,但是未收到任何玩家的异议。”
看来只有问当时杀过来的玩家了,兴许光小小知道。
不过当她上线,昨天与朱雀告别的山坳,两座大山间的分水岭。打开对话框,发现,没有信号...地图上也显示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究竟是哪个穷乡僻壤?
在寂静空旷的山坳里兜了一圈,又走回原地。面积不大的平坦地势没有出路没有怪物,抬头看天,云层似乎距离地面很近,这里空气稀薄海拔应该很高。与其说是山坳不如说是被耸入云层的山峰包裹的一处小凹陷。
想出去,只有翻山了。召出保镖塞巴安提,两只向着左边坡度较缓的山走去。
郁郁丛生人高的青草爬满山坡,将他们的行迹淹没。所谓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大概就是这种写照...
这是塞巴安提第N次滑到,用眼神的偷瞄主人,窘迫的自言自语:“都是塞巴没用--,蝎子尾巴太碍事了,要是能长个腿就好了,昨天听人类说有什么假肢的,实在变不成人就去做个下肢全截安个机械肢...”
夜墓听着他懊恼的倾诉,一路沉默。
“主人,你在想什么啊,倒是安慰安慰我啊!”塞巴安提终于不满的抱怨。
主人说,“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换个名字。”
“诶?为什么?”
塞巴安提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汲取的人类语言越来越多,于是也越来越聒噪。再叫他塞巴似乎不太符合安静的管家才有的名字。
“算了,没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他早晚有一天能变成真正的人类,以后怎么样她这个临时主人不应该加以干涉。
山腰处,被大片荆棘覆盖。
上升的步伐戛然而止。回头望,已经爬了很高,而此时的荆棘藤条仿若腰带一般,缠满了整座山的山腰。再也上不去半步。
塞巴安提气呼呼的叉腰嘟囔这荆棘长的真不是地方,夜墓说,走,爬另一边的山峰。
“不是吧!主人,另一边几乎有90度啊,我肯定会滚下来的。你难道想让我像股票一样上上下下却一直飙不上去吗?”
“塞巴,我现在还是你的主人。”
男蝎的脸上挂满慌乱,“不是不是,我没有违抗命令的意思,我我我就算拄着拐杖也要爬上去!”
于是,两人来到另一座高山脚下,想要爬上去真心有难度。
塞巴找来三根十分结实的木棍,用小刀将一端削尖,向下戳戳地面,直接镶进土壤。很好,开始登山。
开始一段地势较为平缓,越往上越陡峭,最后接近垂直。而树木几乎也呈梯度减少,此时面临绝迹。
缺少能供踩踏的树干,塞巴的两根木棍此时派上了大用场。藤条将主人捆好,隔出了小段距离,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将一根木棍扎入石峭缝隙,用臂力攀岩。
塞巴抓好最上的木棍,蝎尾微微向中间的木棍借力,将主人抽出的最下方的木棍向上方的岩缝扎固,随后另只手扶上新扎的木棍,双臂一撑,跃上一格。就这样,三根木棍轮换着使用。
母狼的四只爪子成了废柴。她悬掉在空中,唯一的用处就是将下面的木棍抽出,递给塞巴。以此依附向上。
夜墓尝试用锋利的爪子攀岩,结果岩石碎成石子滚下山底,返倒无端给塞巴添了麻烦,所以只好放弃。
这座山似乎没有峰顶。怎么也爬不到尽头,眼看木棍就要支撑不住了。
塞巴咽咽唾沫,“主人...”求救般的低呼,却忘了它的主人情况更糟。
一定有出路,她相信,朱雀不会平白无故带她停在这里。她凭借自由的视角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了异样。
「塞巴,你右上角200m处有突出来岩石,去看看。」
「嗯。」
他听从主人的意念指挥,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向右上角靠近。
很快,突出的岩石渐渐清晰,居然是很小的一块平台,而它的斜上方连接着另一块同样突出的岩石,贴着山壁盘旋依次向上。
岩石大小仅容一狼站立,她将塞巴收好,踩上第一块,又踏上第二块。只听喀喀声,她回头,第一块岩石果然碎裂成渣滚下山底。
随着发现青龙峰的系统提示音,她开始奔跑,使出力气全速奔跑。青龙峰的岩石很是诡异,居然能脆弱到一踩即碎。没有时间回头,却能想象到身后的景象。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她身边的景象永远都是峭壁与空气,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未曾移动分毫。颇像恐怖电影里的鬼打墙。
不能绝望,就算跑死总比掉下去强。她终于感觉到了变化,视物开始模糊,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能分清下一节岩石梯,再也看不到别的。
当白色的雾气散尽,她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周围,飘的尽是棉花絮状的团团白云。而这场景当朱雀带她冲上云霄的时候曾经历过,因此并不惊讶。
所以夜墓很清楚的明白,她此刻已置身于云层的上方。
很快,岩石梯也到了尽头,她在最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刹住。
当你历经千辛认定希望就在路的前方,却猛然发现它的尽头竟是死路一条。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夜墓叹了一口气,脚下的岩石喀喀裂开,她纵身向前方跃去。
本来应该急剧下降的身体,此刻却仿佛被无形的弹力绳索牵引,撑到了最大限度,它开始回弹。于是,夜墓不是在下落,而是在上升。
用塞巴的话比喻:就像房价一样只飚升不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