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像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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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茂说让一绵上她家去，于是她们一溜烟儿从三楼跑到一楼，急急脚穿过马路，又从一楼赶集似跑到三楼。
马路上日光温和，晨风轻轻地吹，几辆车静静靠边停着。不知道啥时候，一绵的脑袋就不疼了。
她走在斑马线上，突然想到了啥，微笑着说，“Abbey Road。”
“Something in the way she moves”茂茂轻轻唱了句，笑，“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他们的专辑里，我唯一会唱的歌里，唯一记得的一句。”
“够赢我了，我一句也不会。我就记得封面好看。”
到了三楼，茂茂掏出钥匙开了门，里边可真不像个家，感觉乱七八糟的。
一张白的四方长毛地摊斜斜地摆在屋子正中间，上面压张木头桌子，上面放着电脑。旁边放着一张单人沙发。
隔两步又是一张地毯，不过这次是张圆的，图案挺典雅，上面规规矩矩地摆着茶几，两边放椅子。
一绵正打量着，茂茂就主动介绍:
“我家是按功能分区的，一张地毯表示一个区。看起来有点儿乱，不过平时就我一人，也就随意布置了。”
一绵再看就看出门道来了，果然是把平常人家居的布置打乱了来摆。乍一看挺乱，可分割感强，各部分独立，互不干扰。
一绵诚恳地评价道:“像候车大厅。不过挺个性的。”
“哈哈哈哈，这比喻精准。”
茂茂领一绵进房间，房间里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绵搜肠刮肚想找个形容词来形容它，最后她说，“嗯……有点像年末的票据室？”
房间被漆成浅麦色，里边意外的空旷，除了一张大床别无家具。一面墙上挂着镜子，另外两面墙挂着画。好多书挨墙垒着，把房间围了起来。
两人随便往地上一坐，然后茂茂从床底下拖出个鳄鱼皮质地的箱子。
“快打开。”茂茂把箱子往一绵推。
一绵打开箱子，里头塞得满满。一绵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床上。首先捧出一堆小陶瓷玩具，有在舔尾巴的三花猫、撒尿姿势的狗、老太太、小朋友、打高尔夫的圣诞老人，乱七八糟，啥都有。还有一些木雕的小鸟，圆嘟嘟，怪可爱的。然后拿出来一个铁罐子，两个铁罐子，三个铁罐子，都很漂亮，不知道里头装的啥。还有几包干花，味道淡淡的。再底下是一件灰色的兔绒旧毛衣，有点儿起毛球了，可看起来很暖和。一绵摸着里头硬硬的，拿出来一看，是一张黑胶碟，上边标签模模糊糊，也不知道录的啥。箱子的最下面是几本旧童话书，有《快乐王子》的插图版、《智慧故事365》的上下册，还有一本《狐狸的窗户》。书里头还夹着厚厚的捆起来的明信片儿。
一绵挨个儿打开那些罐子，一个装着纽扣和硬币，一个装着比邮票大不了多少的小人书 —— 一绵拎在手上拈着快速翻一下，里头一个小人便动起来了；最后一个罐子装着些剪报，竟然还有一张晚会演出单。
“这是什么？”一绵看了一下，上边也没茂茂的名字啊。
“里面有个表演我觉得特好看。”茂茂探身过去一指，“呐，这个。”
青春舞曲，上面这么写着。
“王洛宾那个？不是很平常嘛。”
“我特喜欢看她们那个新疆风的舞蹈。缩脖子舞。”茂茂补充了一下，“像鹅那样的。”
说罢，她当即又唱又跳试图重现舞蹈的效果。
“像鹅。”一绵评价道。
茂茂一听这话脸就颓了。“你长着个清新甜美的模样却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一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一手拿个了撒尿狗去蹭她的脸，一手伸到她脑后去摸她的头发。“诶诶诶，不哭不哭，乖啦……”
“不成，你也得在我面前出糗一次。不然我的心不答应。”
“额……那我讲一件我的糗事。”
“有一次同学聚会，我们一起吃饭，吃完饭逛街。回到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手里捏着一双筷子。那时候距离从饭店出来三个小时。”
茂茂闷笑。过一会儿她耍赖道，“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再讲一个我就平衡了。”
“再讲一个你就赚了，是吧？”一绵白她一眼。
“好吧。我小时候有本叫《外星人》的书，里头讲的都是外星人绑架地球人去解剖的故事，特可怕。它封面就是一绿色苍蝇眼的外星人。我看了这书可怕死了，晚上都睡不好觉，生怕它自个儿从书架里掉出来，摊开在我面前。后来我把它封面捂住，扔到外边垃圾桶里了。”
茂茂听了满脸怜惜，拿起床上的毛衣给一绵穿上。
“好了好了，以后不要再怕了。”她抱了抱一绵。
“这样吧，我给你念一些温暖的东西，让你好不那么害怕。”茂茂走向墙边，捡了一本笔记本一样的东西，翻开一页，念了起来：
“鲜花之翼。朵渔。
有没有这样一种东西，
它鲜艳，微凉，
像鲜花之翼
飘在
罕无人迹的
小路旁
那时你踮脚，张臂
长发遮住
我的脸。”
毛衣有点宽大，上面还有毛球，蹭得一绵脖子痒痒。她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本童话书，里头有一张插图，画着好多兔子穿着毛衣坐在火炉边上，阅读，谈话，懒洋洋地笑。
一绵浅浅地微笑，又觉得心情软绵绵的有点发困。她觉得自己和茂茂好像突然变成了故事里的兔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像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