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司徒晨风

2、恰同学少年时的感情总是莫明其妙的烟消云散

　　“我们目关着那消失而去的飞机尾云，它总是逃避眩目光芒，脆弱而短暂。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改变，始终不愿长久停留，带着遗憾消失在指尖。”
　　这是催泪动画《AIR》的主题曲《鸟之诗》虽然我是不怎么喜欢这片子，但这片头曲还是很好听的，我尤其喜欢那歌词。但今天显然我不是为了像推销员一样说这歌多么多么好听而来的。

　　应该说我过去的夏天都无比传奇。直到最近两年才特别不传奇，而启明说就是因为不传奇才是最大的传奇。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遍地英雄，人人皆传奇。而我发现原来自己也老了。
　　启明听到这里时说我神经病，我说不对，我其实是精神病。他说我知道。我说既然你知道我是精神病还这么说？他接下去说既然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还追问，你脑袋被垃圾箱磕了？
　　你看，这家伙就是这么不文艺。

　　人始终是孤独的。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那些所谓孤独实验对人是多么有害之类的报告。那是把人性逼到了一个极端。到那个极端时人不论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有可能的，把一个人关在密室中一年和把一个人放到车水马龙的街头一年的结局都是差不多的。差别只是这个人的死法可能略有不同，前者是撞墙，后者是被车压死。
　　但人又不断寻求同伴以填补自己心里的空白和饥渴。是饥渴，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这种深刻的感受。那种永不被满足的饥渴，对感情的饥渴。当你凝视那个人的眼睛时你会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燃烧，那时你心底会升起一种把面前这个人杀死的冲动。如果他至始至终都没看过你一眼。这种感觉无关爱情，只是本能。那个人像食物一样，像饮水一样，攸关你的性命，又像十字架上的神一样，像古卷中古老的符咒一样，让你顶礼膜拜。接触到时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已经不再是人，是一头野兽，甚至是比野兽更加没有理性的存在……是的，如果你有这种感情，你就已经把理性抛弃，或者说你一开始就没有带着这种东西去接触它！至少我的朋友们就是这么做的。
　　而我一开始是没有勇气去接触它还是觉得它是一桩赔本买卖而不去接触它？现在想起来也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者说一开始我的所作所为就只是单纯地模仿。模仿那些曾经做过这些事的人们。模仿他们表达自己的感情。从一开始我就觉察到了心里那片死水湖。始终不起波澜，始终是死水，平静而冰冷。我逼视着它如同欣赏一块无垢的水晶。

　　应该说过去应该可以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的。和启明、邱石他们认识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过得这么美好。但还有很多东西是我未曾尝试，未曾感受过的。
　　去年送一个旧友去北京，他走的前一晚我们在北方独有的寒冷的大街上来回走。但只有一句话是我始终忘不掉的：“你的确是聪明，很厉害，但你有过那种感情吗？”
　　“你明知道我没有吧？”
　　“那么如果有一天过去的这些东西都在这种感情里爆炸，你一定会毁灭的。”
　　这个朋友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比我小三岁。从以前开始我就认为他以后不会是一个普通人。然而这次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真让我不知要如何去面对。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旦感情发生爆炸，我就会做出一些奇怪的疯狂的事来。这些举动是够平时那些见惯我对任何事都没反应的人吃惊的。而我那时总是想起我曾经的美好时光来，越回忆就越痛苦，然后在不应该爆发的时候宣泄出来。
　　而我自己整理自己心情时，总发现一些来路不明也不知去路的东西掺杂在里面。我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而又不知是谁把另一些东西埋藏在我灵魂里，等待着在将来的某一天破土发芽长成大树，刺破一片天。
　　几年前的秋天，我无比落魄，对着特意来看我的启明，嘴角勾出一个微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想去给我做顿饭。
　　再往前追溯几年的一个夏天，我无比困倦，睡着了。倒在邱实的肩膀上，他就那样坚持了一个下午。
　　我们曾经一起逃课一起跑圈一起玩街机一起对着班级的窗口竖中指，我们曾经渡过那么美好的一段时光，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是以那么不自然的方式不见的，像是被谁掐断了幸福的线，又硬塞进一段似是而非的缘，然后大家一起消失不见。余下的日子不论是一日千里快马平剑还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是不知道是醒是醉，也不知道是梦是真，只是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幸福得撕心裂肺的感情，与风月无关。

　　也许正因为我缺少与异性间的感情，才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无比重视，并将其诗意化了。所以说我是真的缺少经验。直到现在这种老大不少的年龄才想起当年曾经有数份含苞欲放的感情放在我面前，而我因为青涩而没有去接受，到了现在大家都油滑起来的时候才想起后悔，然而已经时过境迁。但当时为什么没心动呢。是因为不够诚实还是因为胆怯？这两者不论是哪个都是我所不愿承认的。

　　幸福始终都存在于过去。我必须承认这点。然而令人真正难忘的是悲伤。我始终都需要悲伤来让自己清醒。现在才明白就是因为这种清醒才错过了很多机会。幼稚的是我，不是她们。不懂风情的也是我，不是她们。我太向往那种牵牵手就能幸福的感情了，轻视了现实中已有的，或者说没有准备。
　　而现在我已经不想再重来，而从现在开始珍惜所有其实谁都知道只是一句空话。今天和昨天没什么区别，而明天也许也和今天一样吧。只需要明白自己曾有那么一段过去，而这段过去已经影响了自己一生，并且已经把它清楚的记住，对我来说，说不定已经够了。
　　我想这叫相信。相信过去的幸福和自己记忆的真实，也相信当我迈进那一个世界时，会有人微笑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