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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婚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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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黑魔法系学生们都讶异地看着这个平日里高傲自尊的克伊拉•奥姆巴特一脸倦容衣着不整的从面前走过。
当下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便频繁起来。无论怎样,这个女孩和那位高贵美貌少爷共处三天,最后以极其血腥的方式回到学院,所有人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当事人要么三缄其口,要么语焉不详,连教育省的特使都挖不出内幕。只能依靠修伊斯少爷肩上的血洞和碎掉的手腕尽力猜测。可惜这样的恐怖的外伤到达瓦夫人手中只过了两晚就痊愈了,据说连疤痕都没留下。而克伊拉更是躲进寝室里,人影也看不见,不知多少人叹息着开始编造各种版本的留言——遇到这种不合作的当事人,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要少很多。
更何况现在克伊拉明显气势不足的萎靡模样,当晚聊天的主题就确定了。
克伊拉不乐意消遣别人,也不乐意别人消遣自己。在圣纳夫学院生活,就必须坚信自己是一群疯子中唯一正常的人,或者是比那群疯子病得更严重。所以在好不容易甩掉不断提问的自愿生后,她目不斜视地从各种试探的视线中穿过,向候见厅走去。
黑魔法系的候见厅是用墨白石砌成的,修缮成创世帝时期的波莱明翰风格,以繁复重叠的几何图案装饰天顶,廊柱,门窗和地板。置身其中,就像端坐在一个玲珑魔方之中让人眩目。也因此,这个候见厅被誉为圣纳夫学院最具有艺术价值的房间,历来都被小心的维护着。
克依拉尽管十分偏爱波莱明翰风格的建筑物,可对这个候见厅并没有好感——那种给人迷幻,高大,威慑之感的空旷肃穆被各种雕塑,画作和标本造成的拥挤破坏得干干净净。这其中大多是历任法皇陛下赏赐的或精美或粗俗的艺术品,让整个房间的氛围杂乱矛盾。特别是天顶上一副巨型的西尔蒙法皇陛下的半生像,画中人粗犷魁梧的身躯与背景精细的镂空弧形图案完全不可调和。
所以,当她推开候见厅大门时,根本就不奢望自己的心情会因为有幸进入这个充满艺术的房间而变得开朗起来。况且,她所认识的,对她有善意的人中,并没有一个会兴师动众地使用候见厅。
果然,当房门慢慢打开后,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些摆着古怪姿势的塑像和图画,而是坐在正中央华丽扶椅上的女子。长而卷曲的栗色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光洁的面庞因为正在仔细打量着一把造型诡异的长剑而微微低垂,但还是可以分辨出那双浅棕色的眼眸以及比玫瑰花瓣还要红润的双唇。女子的衣着也很简洁,及踝的长裙不若其他贵妇人那般用薄纱一层层重叠成锥形,而是单薄柔软的一层,巧妙地勾勒出下身优美的曲线和高贵的气质。尽管全身只有胸口佩戴了一枚大茶菊花形的暗红吊坠,克依拉还是可以看出这一身看似简单的打扮也要花费一个普通市民家中近半年的收入。
推门的声音让女子抬起头来,黑魔法系学生那身明显的暗色长袍让她制式化的微笑起来,起身并按照贵族的标准不失优雅的行礼:
“您好,我是薇娅•帕德西斯,克依拉•奥姆巴特小姐。”
“……您好。”
对方以一种好奇、评估的眼光打量着克伊拉,也许表面的礼仪做到尽善尽美,可还是让她觉得自己此刻如同被放到展台前的商品,正在被评估价格。几天来一直压抑的心情因为这种变故更加恶化,也让她的脸色更加沉郁几分。如果是平时她可以理解这种陌生人的好奇,甚至改变气势迎合这种打量,可是连日来一直压抑的烦闷磨灭了这种耐心,让她的脸色更沉郁了几分。
“您找我有什么事?帕德西斯小姐?”
端坐在椅子上的金发美人亲切地示意克伊拉坐到她对面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的矮脚凳上。但是克伊拉选择在一张铁刺树下的长榻落座。
“您或许听说过,奥姆巴特小姐。帕德西斯家是拥有超过三百年历史的古老名门,前任法皇陛下的侍从总领大臣就是我的祖父,现在达玫郡的大部分也是帕德西斯家族的领地。”薇娅小姐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反而用一种缓慢悠长的声调介绍自己的出身,语气平和得没有丝毫夸耀的意味。只不过在眼神扫过克伊拉暗淡颓丧的表情后,嘴角失望的扯平了。
“是的,现在军部的高等参事官也是帕德西斯家族的优秀后代。”克依拉对军部的认识只局限于那几个最常被提到的人名,但是莫比桑•帕德西斯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遗忘的。三年前的利查族大屠杀和一年前的三月焚尸坑计划都是由这位高等参事官提出并实行的。当时凯特还无不担忧的问,这位帕德西斯大人是否患有精神上的疾病,让他如此热衷于血腥残暴的活动。
“人对人的残忍,往往是连兽类都无法想象的。”
当时埋首于中等魔咒考试的克伊拉丢出一句评语就没有下文了。因此以“缺乏同情心”为由,被凯特整整叨念了一个月,于是就理所当然地对莫比桑•帕德西斯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那是家兄。”薇娅小姐温柔沉静的表情丝毫不变,反而更加充满微笑地望着眼前这个话语中有些微讽刺的女孩:“我和她的理念不合,已经有八年没有见过面了。他在法皇枢服务,而我在令尊身边担任助手。”
铁刺树下的人影动也不动,细密的树叶和投下的阴影将她的表情搅扰得细碎模糊。
“父亲?”
“是的,我已经为令尊工作近八年了。”
也就是说,与那位嗜血的“家兄”因为“理念不合”分开后,就到父亲身边了。心中冷笑。一般来说,有悠久历史的名门都耻于和一介商人为伍,被娇宠的千金小姐会自愿担任一个珠宝商人的助手,也算罕事了。稍稍疑惑便想到比较暧昧的原因,不能否认她的父亲有众多吸引女性的条件,就不知道是哪一个让这位薇娅•帕德西斯小姐倾心。
薇娅小姐听到女孩含含糊糊挤出几个单音,再看她懒散地瘫在长塌上,举止轻慢,一点也不像传言中那样聪颖明快。轻视的心思一起,再难压下,遣词用句也随意许多:“事实上,帕德西斯家一直在寻求更为稳妥的发展道路。所以,我认为令尊是一个绝好的,能为家族带来荣耀的人。另一方面,我也深信家族本身的优秀也足以满足令尊所需要的助力。”
“帕德西斯小姐,”浓重的不悦涌上心头,方才那番说辞让她不舒服,似乎在影射她的父亲是依靠一个助手的荣光才成就事业一般:“通常父亲的下属来找我有两个理由,一个是为父亲捎口信——想必您不是为此而来;另一个是惹怒了他来求我救火。所以,我固然对和您的见面感到荣幸,但在学期末,学院的导师们也不会给学生太多的闲暇呢。”
薇娅•帕德西斯小姐的笑容稍稍凝固了。她服务于这个女孩的父亲,可也从来未受过怠慢,反而处处礼遇非常,周遭的人谁也不敢对她有半点不敬。现在却被一个未成年的女孩用如此轻率和不耐的口吻回话,名门世家的自尊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而在克伊拉看来,面前这位矜持高贵的大小姐不过是在装腔作势。无论她用多么亲切温和的态度修饰,也掩盖不了字里行间暗藏的,身处高位的盛气凌人。相反,这种极力作出和蔼的样貌,对习惯了同学之间明目张胆的气焰嚣张的克伊拉而言,虚伪得作呕。
更何况,在学院这样一个流言四起的地方,早就隐隐传出帕德西斯家失势的消息,长年挥霍和不知变通的守旧让这个家族的债务日益庞大。在达玫郡的领地也只保有名义上的支配权,其实早已变卖大半。在朝中也因为与叛军的征讨中连连失信于摄政大人,不被信任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所以,请您长话短说。我究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薇娅•帕德西斯小姐高深地打量了她一眼,曾被无数次告知这位小姐多么聪明机灵,多么意气风发,多么惹人喜爱。果然传言都是不可信的。她只瞧见一个无礼,浮躁,阴沉的黑魔法系学生。于是,心中残存的犹疑被立即打消,她甚至有些恶意地慢慢揭开拜访的真意:
“事实上,我在五年前,为您的父亲诞下一男一女。”
克伊拉的反应只是挑挑眉尖。
“您似乎不知道您已经有弟妹了。原本,我劝过令尊告诉您。可惜被拒绝了。‘克伊拉不适合成为孩子的榜样。’这是原话。他认为您不具有长姐的风范。”
“既然父亲不希望我知情,那为什么今天要由您告诉我呢。”
“因为,”薇娅小姐的亲切被一阵风吹散,余下的是因为自信和得意表现出的倨傲:“令尊向我求婚,一个月后,鹿月庆典的前一天,将举行婚礼。”
“那么,帕德西斯小姐是来向我申明继母的权利的吗?”对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猛然憎恶起来。她虽然地位不高,毕竟能力卓越,同学们虽然暗暗诽谤中伤,但公然用藐视眼光斜视她的除了修伊斯•德塞克里克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可今天却被一个借助着自己父亲的名义的女人洋洋自得的示威,甚至由此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克依拉怎样都无法控制恶毒的语言。
而栗发美人原本估计对方听到这个消息会暴怒起来,没料到是这样波澜不兴的反应。她的确存了示威的心思,但还是希望与这位继女保持平和的关系。超出预期的变化让她稍稍混乱了主意,连对方话语中的恶意都没有察觉:“我想……在婚礼前有必要见见您。”
“您太好心了。您只有婚礼后才是我的继母。如果有这种闲暇来试探我,不如把心思花在父亲身上。毕竟离婚礼还有一个月,据我所知有很多女士都想取代您的位置。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克伊拉半真半假的忧心。
“……我是真心诚意拜望您的,奥姆巴特小姐,希望您不要有所误会。”
“我也是真心诚意的祝愿您和父亲的婚约顺利,帕德西斯小姐,也希望今后我们能和平相处。”弯弯腰,第一次在形式上对这位小姐表示尊敬。
“令尊是挺拔出众的人,否则就不会在短短时间里建立事业,创造财富。如果有帕德西斯家的资助,想必成就不止于此。奥姆巴特小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您是长姐,要好好照顾和教导弟妹,让他们成为比父亲更为出色的人啊。”见克依拉态度软下来,薇娅小姐的亲切也重回脸上。
“当然。”
察觉到刚刚一番话并不如表面一般简单,克依拉的表情陡然生动起来,似乎憧憬着日后兄友弟恭的场面,一点儿也没让人发现眼角闪过的浓浓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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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拜读《女权天下》,只有一个字……强!!!!!
那天我有这样的写文功力,睡了都要笑醒……
而且大人在停坑一年之后又开始更新了!!!!!!!!!!!!
PS:本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