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15、第 15 章

　　却听彩衣宫那四人中唯一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少年开口说道：“师姐，山河宝图对宫里大有用处，难道你觉得，那位河洛公子比宫主和我们还重要吗？”
　　俊秀少年露出悲伤神色，那神态动作无一不是精湛到让我想要喝彩。就算明知他在表演给他的师姐看，我心里还是颇有些不忍。
　　美少年啊……
　　蓝薇顿时似乎也有些动摇，露出挣扎的神色。
　　少年慢慢向她走近，说道：“其实我们看看这荷包再缝回去并不打紧不是吗？如果师姐在乎，我们看到山河宝图抄一份下来，然后把图和荷包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其实也是可以的。河洛公子也不会遭受到什么损失，这样不好吗？”
　　我本来想出去制止事态发展的脚步停了下来。蓝薇看上去有些被她师弟说动了，而荷包之中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山河宝图，而我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那样一个荷包……我更想看看她会下什么样的决定。
　　然后就听见蓝薇对少年叫道：“站住！”
　　那声音很是坚决，斩钉截铁。
　　而蓝薇本人，却并不像她的声音中一样斩钉截铁。她的脸皱成一团，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后头的话语也带着颤音：“荷包……是黎哥哥的。谁也不能抢他的东西……”
　　我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小姑娘啊，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么坚决地想要帮我保住这个荷包，可是它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价值，而我也没有表现出来地那样在意它。
　　这姑娘口口声声“黎哥哥”，而事实上她却只是被传言和皮相所迷惑。她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更不清楚，这副风流倜傥的外壳下包裹的是一个女子的灵魂。她现在这样坚决，痴心而死心眼，但事实上，她总有一天会因为如今的想法和愚蠢而后悔。
　　迷恋让人盲目。
　　我怎么可能让她为此后悔？
　　尽量轻悄地出现在蓝薇身边，我伸出手，对她说道：“把荷包给我好吗？”
　　所有人都被我的出现而弄得大吃一惊，其中尤以蓝薇的反应最为激烈。柳绵明显脸上变色，而彩衣宫的几人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倒是蓝薇惊诧之后，手忙脚乱地把荷包交给了我，说道：“黎哥哥……这个，这个是你的荷包。我从那些坏女人那里抢回来的。给你！”
　　我接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孩子。”
　　然后我笑了起来，像是对蓝薇说，实际上是对旁边的另外几个人说：“不过这个荷包虽然是我外祖母的遗物，但事实上除了用来缅怀之外，并没有其它作用。你根本不用去抢它的，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听我这样说，柳绵伸手抚了抚额头，似乎有些无奈和不甘。彩衣宫的其它几人却是瞪大了眼睛，一直也没有放松，
　　我拿着荷包，让它在月光下能被看个分明，同时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无聊谣言，说是这荷包里面有山河宝图。传说中的山河宝图是不是真的存在暂且不说，不过那样的谣言，无凭无据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相信。”
　　然后我“唰”地一下把荷包从中撕开了。
　　柳绵露出惊愕神色，彩衣宫的几个人更是几乎要跳脚。然后他们全部在看到飘飘扬扬落下的棉絮的同时，露出了抑郁的神色。
　　“我说，很显然，这里面并没有山河宝图。”
　　蓝薇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急道：“黎哥哥！？”
　　我说：“只是一些无谓的东西，你不需要为了这些和师兄师姐们不高兴的，知道吗？女孩子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蓝薇急道：“可真不是你外祖母的东西吗？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我说：“但是，并没有重要到需要你为难到这个地步的程度，明白吗？何况，我并不希望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在江湖上再次引起一场纷争。我拆开这荷包与你等看过，也希望你等不要在纠缠于这等没有影踪的事情上，或因此又枉丢了许多性命。”
　　蓝薇愣了愣，然后脸突然就红了，说道：“我……我记住了。”
　　回头瞅了彩衣宫的几人一眼，发现他们脸色可是难看至极。尤其是美少年的脸色，难看到简直是糟蹋了他那一张天生好皮相。
　　无论怎么看，这位美少年和蓝薇小妹妹之间都应该有某种奸情。
　　虽然探索到了那么一点内容，不过我也没有继续探究的意思。
　　山河宝图这东西，此时其实正在我的怀里，但我对说起这样的谎话来说毫无心理负担，连心跳都没有多一下。
　　我其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只是漂亮的小姑娘或者小帅哥会比较有同情心而已。
　　我把已经碎成布块的荷包小心翼翼地重新收了起来，深深觉得演戏的话，就一定要演全场，然后对众人露出微笑。
　　我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对男人有没有杀伤力——黎烨霏的眼泪倒是在男性面前一向是无往而不利——但这并不妨碍我清楚地知道，我用专注的眼神对于某一个女孩露出微笑时，她们八成都是要脸红的。
　　就算是最豪放的侠女也不例外。
　　如同预料一样，首先坚持不住的，果然是众人除了蓝薇之外的唯一一位女性。红叶姑娘的声音有些干涩，月光下那双眼睛光芒流转，说道：“看来我们都被假消息欺骗了！黎公子，我们就在这里告辞了。后会有期。”
　　然后她转头，对其他人说道：“走吧！”然后特别对蓝薇叫了一声：“小师妹，过来吧。”
　　蓝薇转过头来，用恋恋不舍地眼神望着这边。我笑了起来，对她点了点头。小姑娘一咬牙，说道：“黎哥哥，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说：“也许会遇到吧。好好照顾自己。”
　　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才飞身跟到了她的大师姐身后。
　　彩衣宫的众人身影慢慢远去，而柳绵却站在那里，一动一动，逆光下神情模糊。
　　我等到蓝薇和她师兄师姐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放低了声音，用最柔软温和的声音笑问道：“不知道柳绵柳大侠，是从哪里听说到山河宝图在叶府的？”
　　柳绵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妖气妩媚，完全和之前的冷漠神态不同，就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脑中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双重人格。
　　他笑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