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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恩怨 ...

  •   唐玄风比我想象中来得早。婆婆说,三日后。我以为是三日之后,却不想他第三日就来了。

      下人来通知我的时候,引冥笛已经响过两次。引冥笛是唐门的召集令,当笛声响起的时候,特殊的音波带动每院每楼梁上的律音铃。声音虽不大,却有非凡的穿透力,对警觉远高于常人的唐门众人来说,已是足够。铃声响起,任何唐门的弟子都必须到掌门所在的“荼草殿”集合。不管有没有大事发生。

      但这跟我没有关系,玉骨妖只是一个下人,轮不到我去开唐门弟子的大会。自我七年前当了唐门第一,再没有人愿意在掌门大会上见到玉骨妖——自己不是手下败将,自己的徒弟也是。相见何欢,相视无颜。

      唐玄青从不叫我去,也不叫我不去。玉骨妖只当自己修为浅,听不到律音铃的微动。也省得去看那千面如一的恐惧仇恨的脸。

      那丫鬟跑得急,人才到我院落的门口,声音先就传入:“玉骨妖公子,掌门让你去荼草殿!”下人对我的称呼向来多变,自己院的唐门弟子称为少爷小姐,别家的加上姓名还是少爷小姐。玉骨妖也是下人,却又不同。喊不得公子唤得不名字,于是什么叫法都有。有叫公子,有叫伺毒官大人,我亦无所谓。

      她在我的房里坐定了,喝了一碗清水,才继续说下去:“门里来了一个很凶的老爷,向掌门指名要见你。一身怒气腾腾的架子,掌门还微笑着没有不悦。”

      心中猛地一凛,如一脚踏空般的失落。唐、玄、风。我这一惊,是怕死么?

      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玉骨妖到底没有看破,不能视死如归。惨然默笑,谴走了丫鬟,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

      手里拿着刚才她喝过水的杯子,清水还有一半。唐门的下人,也只敢喝清水了吧?毕竟无色无味的毒比可以被茶酒掩盖味道的毒难上千倍,杀个下人,犯不着下这么大的功夫。

      唐玄青催得急,玉骨妖却要来得从容。换下便服,挑出少爷送我的青纱素衣。“十里铺”绸缎庄的手艺,远看过去是层叠的淡青色,近了才发现上头还有上等蜀绣打下的双面暗纹。素雅精致,没有丝毫的张扬,衬起的是清水般无争的冷然。

      带上该带的毒,配上该配的暗器。玉骨妖反手带上房门,顿了一下,再不回头。上岸的鱼尚要挣扎,怎么能指望玉骨妖束手待毙。

      荼草殿站满了唐门弟子,虽然没规矩,却站得秩序井然。荼草殿很大,人人隔了五尺距离。大殿中间空着一条通道,等着玉骨妖上场就义。

      唐玄青在掌门座上坐得四平八稳,周围的座位坐着唐门留守的长老。我看到唐七月也站在旁边。他的目力远不及我,看不到我脸上浅浅的笑。

      脚刚进门,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怒气腾腾?连没有武功的下人也能感觉到这股异样,何止怒气腾腾,简直就是杀气纵横!是高手内敛过后,蓄意而发的杀气。凭这股杀气,我就明白为何大厅里如此的鸦雀无声。

      唐玄风,唐门上一代第一伺毒官!

      这男人也是一身寻常布衣,洗旧了的灰色,但很整洁。他背对着我站是掌门座的侧前方。知道我来,也不回头,冷冷地不动如山。

      玉骨妖一步一步走过去,面带微笑,穿过大殿众人复杂的目光,走向唐玄青。我始终看着唐门当代的掌门,注视着他深不可测的表情。即便经过唐玄风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拿余光扫他。

      “见过掌门。”我略略颔首,眼睛一直盯着唐玄青。他丝毫不回避,不退让。他用他那面无表情的高深回视着我,不带轻蔑,不带仇恨。

      如果说唐门中还有谁没有资格恨玉骨妖,那人,就在眼前了。

      唐玄风两道带杀的目光一直从后面逼视着我。我离他太近,那种自背后袭来的阴冷恨意唤起我内心深处关于撕杀的本能。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怕着什么。

      千叶园如何凶险,都不带感情。唐门人如何计较,也是无理由的愤怒。这样目的清晰,理由充足的阴冷杀意,我从未见识。我,到底在怕着什么?

      怕又如何!玉骨妖倨傲地扬起一身的仇素剧毒,承受着唐玄风的恨,注视着唐玄青的眼,看玉骨妖今日如何以一敌二。

      荼草殿,近百名正式弟子,还有四大长老。没有人打断这无言的拼杀。唐掌门不发话,所有人都需要站在这里消耗生命。沉默如巨石般充斥,空气中流转着小心翼翼的压抑。

      真正的静,必然是在人群聚集的时候。

      “玉骨……”

      是注定,还是巧合?或许整个唐门,只有唐七月能够在这个时候,以一种几乎麻木的纯粹,阻止这场似乎永无止境地汹涌。

      一瞬间,玉骨妖的手动了,四根追影定魂刺入了少爷身前的四处要穴。锁住了他的行动,针上淬过的“四大皆空”立刻剥夺了少爷的全部知觉。他如昏迷般站立在原地,却真正远离了接下来将发生的所有遭遇。

      欧阳夕晴想阻止,却慢了一步。这一招的“流云手”是她亲自教我的,玉骨妖青出于蓝。

      整个掌门台,或者可以说整个荼草殿,在刚才我出手的时候,完全没有动过的唯有唐玄青与唐玄风。唐玄青,你料定玉骨妖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加害唐门少主么?哈,我连唐天雨都动手杀了,唐门我还会忌惮谁?

      欧阳长老看向唐玄青,目色中充满忧心。以她的修为,必然看出少爷中的是“四大皆空”。这毒虽不致命,却是无解。唐七月莫不是要无知无觉地过一辈子。

      唐玄青略一抬手,示意众人不用担心——那一刻,我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了,唐玄风的恨漫过我的身体,投向掌门座上的唐玄青!玉骨妖不是以一敌二,而是鼎足三分!

      一阵寒意渗开,原来,这场戏码里,玉骨妖不是唯一的反角。哈哈哈哈哈哈。心中蔓延出不可摹状地滑稽,玉骨妖终于控制不住如同疯了一般在大殿上狂笑不止。竟是一派陶醉在自己世界中的旁若无人。

      笑停了,玉骨妖缓缓转身面向唐玄风。戏子都已经就位,序幕,也该拉了!

      这一眼,触目、惊心!

      这一眼,似曾,相识……

      落月谷下,谁的歌声一阵一阵响起——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春秋代序,日升月落,草木零落,美人迟暮……

      好个美人迟暮啊!我捏紧了拳头,漠然回头,看着唐玄青墨蓝色锦衣下衬托出的掌门风采。儒雅,威严,深沉,有着年轻时英俊过往沉淀后的所有精华。

      唐玄风,你怎么敢当着唐门这么多弟子的面站在你亲弟弟面前。

      又是一张锡纸糊的脸,看过去又脆又硬,仿佛一捅就破。嘴角裂了一道深褐色的口子,鼻侧缺了一块,颜色极白。一双眼睛突兀着,生生被人拔出一般。疮口、伤痕在深紫色的暗痕上历历在目。比之落月谷下吓退玉骨妖数步的狰狞的婆婆不遑多让,都是到了极致的丑。

      想想唐玄青,想想唐七月,再想想唐玄风的儿子唐天雨,他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有着一张光彩夺目的容颜。如今……如今的造化,应该全是拜额上三粒朱砂所赐。唐门的伺毒官!

      落月谷下的婆婆是如此,唐玄风是如此,玉骨妖将来……也会如此么?日日的试毒炼毒养毒,身体里早就聚集着不可解的隐患。年轻时靠着自己的功力压着,时辰一到,就全都浮上台面纵横肆虐直到面目全非……落月谷,个个伺毒官都去落月谷,原来不是退隐不是避世而是为了藏起这么一张张令人恶心的恐怖的脸!

      唐玄风,玉骨妖如何容得下你活生生的提醒我将有的遭遇。

      浓烈的杀意刹那间笼罩在我的周围,我的气息停了,隐身在无处不在的杀气中。化明为暗对抗着高手的面对危机时的本能。

      “第一伺毒官果然非同小可,”唐玄风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唐玄风讨教了!”

      没有解释,没有指责,甚至连说明都没有一句。唐玄风不问我为什么杀了他的儿子,不要我自愿伏罪,单刀直入便是要和玉骨妖一绝生死。

      好得很!

      唐玄青始终不置可否,唐门弟子始终充满期待。一场好戏,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那一缕一缕的目光编织成一道网,将玉骨妖罩在其中。我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在场的近百个唐门弟子。有些我知道名字,有些不知道。就是这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们,眼巴巴地渴望着玉骨妖把命葬送。

      “跟玉骨妖有过节的,今日一并算了吧。若过了今日还要与玉骨妖为难,一律是死。”

      人群刹时躁动起来,台上漫不经心的看客忽然间变作台上优伶。人人都置身舞台,措手不及的难堪。

      没有人站出第一步,他们在等。这样的机会,借着唐玄风的手,杀掉随时可能夺人性命的青发妖孽,千载难逢,时不我待。然而玉骨妖深不可测,如此对立,又怕枉送性命。

      我静静地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如何挣扎犹豫,如何彷徨茫然。事关生死,怎能不好生计算。唐玄青,你也看看门下这些唐门弟子有多少胆量多少斤两吧。我称给你看!

      唐玄风静静地站着,定着,一双凌厉的眼锁住我的身形。高手入定,不露一丝破绽。

      我始终相信,有一些东西是注定的。一身和唐七月相同的白衣,一张比衣服更苍白的病容,轻轻一步,踏出生死边界。唐门弟子忽地安静了,气氛暧昧变化,竟是能透背脊的诡异。原本该充斥着全场的肃杀与紧绷之气,顷刻间溃散。众人身上透露出的惊讶与疑问,冲散了人人自危的紧张。

      谁料得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会是石辰君。

      中了玉骨妖的毒,日日念着玉骨妖的石辰君。

      石长老的二儿子,石辰君。

      毒技出众,为同辈中佼佼者的石辰君。

      人人都以为他恋慕玉骨妖的……石辰君。

      有时候,我也很想如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看自己,看看天生异变下的青发妖孽,此时此刻,是一副怎样不为所动的决绝表情。石辰君,这个少数几个连名带姓都装在玉骨妖脑子里的男人,是否能令玉骨妖动容。

      “你还记得七年前,你在落缨花圃前,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生死无常,冷暖自知,原就不该为旁人在意的’。”

      原来,七年前那个尿床的孩子,就是你。玉骨妖记得,那时候那孩子被人笑话,一个人躲起来哭。我给了他一张少爷送我的纯丝手绢,擦了他的泪,告诉他自己畏死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孩子。却在唐门大殿里以一敌多,胜了同辈众人。

      “我知道是唐门亏欠你,我偿不了你,便是死在你手也好,毕竟如此你就无法忘记我。”我看着他掏出戏剧性地一张有些发黄的纯丝手绢,叠得整齐,然后一层一层展开。

      就在那手绢要完全展开的时候,石辰君的手猛然一抖,白色的粉末刹时向玉骨妖袭来。“十香软骨散”,一味寻常毒药,不致于死,触之卸人内力,另一个特点是发作时间极快。

      玉骨妖一步未退,任那白色粉末沾染全身。同一时间,身后又是风声四起,数道蝉翼擦过,若刚才我退了,被削掉的,就是一颗新鲜的人头。

      好个咬人的狗不叫。战事既起,玉骨妖当仁不让。左手负后,右手微扬,连掷六枚钱镖。三枚先出,悬于半空,三枚随后击上,冲力使六枚钱镖分散六个方向。

      一枚向着石辰君,一枚向着唐玄风,剩下四枚向着刚才发出蝉翼的众人。

      凌空六散,让人无法判断暗器的方向,这是第一重变化。

      那几人敢挑战玉骨妖,自是有备而来,燕子翎应手而出,击落钱镖——若是以为这样就算了,未免低估了青发妖君!

      钱镖落地,暗招未止,每枚钱镖下暗藏两根飞雪凝,因撞击之力再添攻势,更是以一化二。几人暗器已发,收势未及,当场毒针破喉。

      玉骨妖的暗器没有不带毒的,杀人立威,我看谁敢造次!

      再看唐玄风,自是不会惧于这小小伎俩,单手双指,锁住飞雪凝于喉前三寸。然而他的表情却是一变,受唐玄风内劲所压,原本应当坚硬锋利的飞雪凝针赫然断成两截。唐玄风手中的半截末尾,飘出袅袅轻烟。

      有色有形之毒,要么无伤大雅,要么非同小可,唐玄风聚神闭气,急退数步,另一掌挥出,掌风驱散毒烟。

      这是第三重变化。

      掌风一过,落地的半截飞雪凝竟然随风爆炸,虽无利害,有人却因此心神一分,玉骨妖闪身而至,石辰君生生受了一掌。

      一手之内暗藏四种变化,正是唐门绝艺,指间杀。

      然而指间杀的威力远不只如此。唐清音当年,一手之内竟然使出了十六种变化,当着北域武皇的面格杀了幽楼楼主。只此一招。

      石辰君一口鲜血吐出,半条命已去。莫怪玉骨妖心狠手辣。生死无常,冷暖自知,这道理一早便说与你听了。

      “仇素加身,百毒不侵,第一伺毒官好高的修为。”与面容相较,唐玄风的声音实在算是悦耳,低层沙哑,一点也不显得狰狞。

      不答他的话,却要接他的掌。心知比拼内力不利于我,脚步腾挪间,尽是顺势而动,避实就虚。

      唐门弟子已经四散,腾出宽敞大厅,几位长老凝神戒备,唐门掌门不置可否。

      好一出精彩的戏,观众戏子,龙套名角,竟是一个不缺。

      唐玄风亦知用毒难奏效用,招招凌厉,压得我只有挺身招架,无暇应变。唐门武学,全赖举手间的变化万千,无定招,亦无应招。

      他是料定玉骨妖初出茅庐,不及他的江湖阅历,不及他的实战累累。

      四周唐门弟子环饲,石辰君虽伤,仍有余力,他哥哥石辰落尚未出手。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我露出破绽,一举歼灭。

      唐玄青养了玉骨妖,却养出个唐门公敌来。厚重的生死压力逼得每个人喘不过气,玉骨妖枝节横生,图腾一样吸引众人的目光。不拿来恨,还能派上别的用场?

      荼草殿不是玉骨妖的战场,能给我转机的地方只有一个——千叶园。

      主意既定,青光流转间指上再夹引毒珠,唐玄风欺身而过一掌已至。

      高手过招,近身绝不可使暗器,一者聚力未足难有功效,二者近身搏斗变数太大,三者起手而发耗费先机应招困难。

      引毒珠脱手,唐玄风掌到,变化不及只有硬接。唐玄风内力深厚,我后劲不济,退让间借力使力半空中连踩数步抽身数丈,为避毒珠唐玄风侧身让过已是追之不及。

      玉骨妖既伤,自有人不失良机,透骨锁瞬间杀到。

      来得好!转手握着锁链一拉再进数步,“沧海之泪”顺手而出。

      透骨锁威力巨大能轻易断人骨骼,可攻可守,但不适合内力悬殊的对决。沧海之泪入眼,那唐门弟子立刻哀号起来。

      这毒没有别的特点,只是让人痛彻心扉。

      瞎了眼的唐门弟子握着透骨锁四方挥舞,全无章法。

      唐玄风近身不得暗器再出,力道,角度,绝不在那几大长老之下。更可怕的是唐玄风竟从刚才数招中料到我的打算,数道短刃将去路封死。

      许多人都容易犯的错误是,无法估计玉骨妖的实力究竟有几分。纵然我杀了唐天雨,纵然我可以硬接唐玄风的掌,但许多人仍以为我只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人。

      没有人想得到,十七年来除了伺候唐家的少爷没有一个朋友的玉骨妖每日有多少空余时间在藏书的“镜花间”钻研各派武学与各类传记。也没有人想得到玉骨妖不带七解琉璃香出入千叶园凭的又是什么。

      短刃来不及靠近,玉骨妖旋真而起,周身扬起剧烈的气劲,短刃被气流带动,贴身而绕,失了该有的杀机。借着气劲,足不沾地,虚踏几步已飞出殿外。

      唐玄风追之不及,再发暗器。

      竟然是“牛毛针”!唐门最有名的独门暗器!细如牛毛,遇血即融,就算是一流高手也难以察觉。即便在唐门之中,也不是等闲可用。

      唐玄风不愧是唐玄风,唐门弟子能使出几根代价昂贵的牛毛针已属难得,上代第一伺毒官居然使出“春风化雨”的手法,牛毛针如春雨飘落,绵密如织。

      江湖中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场面,也许将来也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场面。牛毛针如雨飘落,漫天席地,肉眼可辨的一片朦胧中不知藏有多少天下闻名的暗器。

      是人,都不会有生机!

      然而,天生异变,必有妖孽。玉骨妖今日也要让你开了眼界!

      半空之中,回身而立,内力催动,青丝乱舞。那一头妖孽的青发,如在狂风中般张扬,遮避了我的全身。牛毛针瞬间被全部吸附于青发之上,下一瞬间,内力再提,牛毛针尽数震开!

      看到了么?唐玄风!玉骨妖绝不束手待毙,我今天当仁不让!

      牛毛针所过之处一片惨烈,同时也为我创造了出路。趁那一刹那的慌乱,青发妖孽夺路而去。不是逃,还是为自己选择另一处的战场,以主人的面貌恭候指教。

      唐玄风失了先机,只能紧随其后。不甘愿的唐门弟子也使出轻功,生恐错过唐门数百年来最精彩的好戏。我不回头,不停留,不迟疑,也知道石家兄弟也在众人之中。是生是死,他们都不会错过我的结局。我不知道他们何来这种执著,也许,都是受了妖的诱惑。

      唯一想跟而跟不了的,恐怕只有中了“四大皆空”的唐七月吧。

      唐玄青,如此的保护,你可满意?

      小桥,回廊,拱门,阡陌。步步都是熟悉的唐门,满眼都是幽静的院落。我如领路人一般奔像诞生玉骨妖的源地,身后是教徒一样执着跟随的唐门弟子。

      千叶园。唐门的圣地与禁地。

      一个不起眼的门,一块不起眼的牌匾挂在门额。一条清幽的泥路,偶见彩蝶飞舞。直接通向的是,西蜀无尽的群山。有唐门自己种植的毒物,自己养殖的毒虫,也有天然而成的各类奇珍。千叶园,是蜀山脚下一片空旷,更是蜀山本身无数神奇的开始。

      十数年,玉骨妖十数年的时间,都无法探尽其中的奥秘。我只知道,千叶园中有一块湖泊,终年无波,一洗如镜。我只知道,向南5里,有一棵巨大的枥木,它的果实是唐门“四大皆空”的解药。

      我还知道,千叶园内,有一株蓝色的小花,名为仇素,为天下毒首。它以玉骨妖的血肉为生,压制玉骨妖体内的任何一种剧毒,更赐给我深不可测的内力与一头青色的头发。

      千叶园,玉骨妖的诞生之地。

      不知道是对千叶园的敬畏,还是曾经身为伺毒官的共鸣。在我面向千叶园的背后,唐玄风不言语,也没有动作。唐玄风不动,唐门无人敢动。我听到缓慢的脚步也走到千叶回廊前的院落,回过头去,看到扶着石辰君的石辰落。

      两张相似的脸,弟弟由于受伤,比平时更加苍白。哥哥的眼中,一直有深不可测的镇定。亲眼看到我杀了唐天雨的石辰落,也敢一路跟到此地。

      “你们都想要玉骨妖的命?”开口问众人,眼睛却盯着石辰君。

      气氛一凝,却又暧昧胶着。

      缓缓地,石辰君向我点点了头。石辰落的眼神也同时一变。就在那个瞬间,玉骨妖使出了平生最快的暗器。石辰君无声无息地倒下。黄昏的红阳照在他的脸上,勾出模糊的金色轮廓。”

      “都进千叶园吧。非死,无出!”

      转身进入千叶园,身后燃起的是七解琉璃香的香味,是一些人的挣扎于犹豫。是唐玄风的追杀,是石辰落的跟随。

      明日如何,明日可知。

      这一夜,玉骨妖在玉骨妖的领域,以玉骨妖的礼数,求个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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