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殇》疯之天

1、第一章 妖孽

　　“睡起流莺语，掩苍苔房栊向晚，乱红无数。”“十年一觉扬州梦，往事如烟忍相逢。”说的都是烟花江南的情和事。我没有去过江南，自然体会不到其中的境界，但却无端地偏爱有关江南的诗词。总觉得隐隐约约，似曾相识。

　　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蜀山脚下的唐门内。学的是唐门武功，修的是唐门秘法。终日与毒花异草为伍，暗箭冷枪为伴。然而我不姓唐，我叫做玉骨妖。因为我不是唐家的子嗣，也不是唐门的弟子。我是十多年前被老爷捡回来的孤儿而已。就是现在，也不过是名下人，负责伺候唐家掌门唯一的儿子。我所以能够获准修炼武功，实在也是不可求之事——唐门最重要的宝重，“仇素”，只有我一人能碰。其他人一旦接近，立刻暴毙而亡。想来也是可笑，唐门绝对的禁忌，偏偏需要一个外人假手。那些自命不凡的唐家长辈们，肯定觉得大失颜面吧。

　　这件事除了让我能够学习唐门的毒药和暗器外，还附带了一些额外的好处。我从一名普通的下人，升级成为了唐门中地位极高的伺毒官。这个职务，向来只有唐门嫡系的弟子才可以担任。由于我养的是仇素，唐门第一毒，因此我也成为了第一伺毒官。二代以下的弟子见了我，按规矩也必须行礼问安。

　　但是，在掌门和长老的眼中，我仍只是一个捡回来的下仆，唐门使唤的一条狗。其他伺毒官都随身带着唐门各种解药，惟独我没有。少爷曾经为了这件事情和老爷争吵。说是千叶园内步步凶险，我时常出入其间恐有不测。

　　千叶园是唐门种植各种毒花毒草的地方，广袤无比。受那些奇异花草吸引，许多剧毒的虫兽也蛰伏其中。一般人在里面走不出三步。少爷要老爷取消我伺毒官的身份，要我专心伺候他。

　　我记得老爷当时说：连仇素都毒不死他，唐门之内还有什么可以伤他？

　　唐门上下，除了少爷，人人都当我是怪物。原先，我也不是叫做玉骨妖的，有个唐三唐四之类象模象样的名字。可是我三岁那年，唐门传承了无数代的仇素花突然开了。而我也莫名其妙地长出了藏青色的头发。老爷在门里开大会的时候说，天生异变，必有妖孽。于是将我改名做玉骨妖，用以庆祝仇素花开。我也从此成为可以触碰仇素的唯一一人……或者说，唯一的妖。我分明记得老爷当时看着我的神态，狰狞的快乐。就象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同赴地狱的伙伴。

　　许多年以来，我从未剪过发，任由那一头藏青色的头发疯长。许多人恨我，更多的人怕我。他们常常在我背后压低声音学着老爷的口气说，天生异变，必有妖孽。可是有一个人，不怕我藏青色的头发。他时常用修长的手指穿过的青丝，说，玉骨，你的头发很漂亮。

　　他就是我的主子，唐门的少爷，唐七月。少爷长我三岁，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人。当年老爷捡到我时，我气若游丝，命在旦夕。这是刚出生的婴儿丧失母乳的表现。老爷将我丢给少爷以前的姆妈。吩咐说如果养得活就养着，将来可以给七月做个伴，如果养不活就处理掉好了。许是我命大，许是我福厚，更有可能是前世业报今生孽缘，我竟活了下来。并且不负期望，成为少爷唯一的陪伴。

　　别的门派怎样教育弟子我并不清楚。不过唐门的方法倒是简单。同代的弟子之间任何时候都可以相互攻击，活下来的就算是出师了。唐门内没有兄弟情谊，对谁都要提防。唐门的毒药暗器厉害，并非因为威力巨大，而是在于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如此成长起来的少爷自然不可能有朋友。而他又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也就显得越发孤独了。他能够相信的，能够陪伴他的，只有我。

　　我时常看到少爷一个人在房间里读书写字，没来由的就觉得心痛。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了就过世了。而老爷，少爷的亲生父亲唐玄青，在我看来从来没有正常过。少爷的性子里有一些和唐门不相符的东西。他不喜欢暗器，也不喜欢用毒，唯一有兴趣的武学是剑。老爷对这件事情也很无奈，但是儿子是他生的，怨不得旁人。他派了石长老教导少爷用毒，派了黄长老教导少爷唐门心法，派了欧阳长老教导少爷用暗器，还专门派了我来监视少爷。煞费苦心，希望少爷能够继承家业。

　　我自小和少爷一起长大，心情自然向着少爷。不过老爷有法子制我，让我痛不欲生。可是，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少爷，一次也没有。老爷问我少爷是否安心学武，我就答少爷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不敢忤逆。事实上，我时常帮着少爷撒谎逃功课。有次被欧阳长老抓个正着。她老人家足足训了半个时辰的话。欧阳长老是长老中唯一的女性，也是最宠爱少爷的人。骂过也就算了，并未禀报老爷。老爷对自己太有信心，听着我挣扎着吐出的话语，不疑有他。我只能说，他低估了我，这让他日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四岁以后，老爷特别恩准我跟着少爷一起学习唐门武功。少爷懒惰，纵有名师教导，武功在同年龄的弟子中仍不杰出。唐门的规矩六亲不认，虽然弟子中大部分人忌讳少爷的身份不敢向他动手，但多少有几个百无禁忌的。老爷担心少爷遭遇不测，要我学武保护少爷。我没辜负他，十岁时门内比武，我已经是唐门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

　　捡来的东西居然这般厉害。不服气的人当然不在少数。可他们忌惮我那一头藏青色的长发，更畏惧我掌握着的仇素毒花，只敢在背后骂我。胆子大一些的，充其量也就是说得大声一点让我听到罢了。妖人，孽障，贱种，这些都是他们赏赐给我的称号。我不生气，我本就是卑微的，能够活下来已是莫大的荣幸。别人怎么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在意，却有人不依。打狗尚要看主人。有次少爷听到了，勃然大怒。拔剑就杀向领头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是门中权贵的儿女，父母不是长老也是辈分很高的伺毒官。可此时少爷全然不计利害，招招致命，竟杀得几人联手都难以招架。我眼见要惹祸端，赶忙出手制止，徒手接了少爷几道凌厉剑风。回头喝退了刚才骂我的众人。临走的时候他们还不忘撂下狠话，“妖孽，给我记住。”

　　真是失心疯，转手便忘记了是谁救了他们的性命。

　　少爷看着我：“你为什么阻止我？”

　　“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少爷满目不可置信，“他们那样的辱骂你……”

　　我笑了，辱骂？哪一句是辱骂？妖人？孽障？还是贱种？哪句是在辱骂我？我十五岁开始对少爷陪寝，已经是唐门上下人尽皆知的秘密。唐七月二十岁还没有红颜相伴，无非就是因为身边有一个长得美艳如妖的男人。石长老的二儿子石辰英不是因为唐门有个玉骨妖而神情恍惚？还有那黄辰落，喝醉之后嚷着谁的名字，要人陪他睡觉？我边说边笑，终于不可遏制，笑倒在地。我若不是妖，天下便没有公理了。

　　唐七月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居然毫无办法。下人做到我这个程度，也算是够本了。那日我笑得张狂，失去理智忘了本分。笑到最后力气用尽了，竟然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少爷的床上。少爷坐在我旁边，一直看着我醒来。然后抚开我额前的头发，露出我额上唐门伺毒官特有的三粒月形朱砂。少爷说，“玉骨，你睡了一天一夜。我一直这样看着你。你睡着的样子好似一尊菩萨，圣洁，安详，美得不近人情。”

　　我撑坐起来，藏青色的头发铺了一床。十四年了，三岁以来我的头发已经这样生长了十四年。平时我也任由它披在身后，不象一般男子把头发盘成发暨，用沙巾束缚。

　　少爷摸过我泛着青华的头发慎重地承诺，“玉骨，将来有一天，我必定要给你幸福。”

　　幸福？我低下头？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清清冷冷的。

　　“吹尽残花无人见，惟有垂杨自舞。”

　　呵呵，幸福。没人知道，那一刻，唐门的一间厅室里，玉骨妖一个人，在做着有关幸福的种种猜测。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他叫我玉骨，他说我不是妖。

　　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仇视我的声音让我听到了。我自十岁取胜以来，就没有在门中展示过武功。那天我让他们开了眼界。七年时间，谁也想不到玉骨妖的武功居然高强到这个程度。从我出手到逼退少爷，绝没有超出三招。

　　但是敌对的气氛并没有减轻。听一些下女说，他们以前只是嫉恨我，而现在是想要我死。唐七月是掌门人唐玄青唯一的儿子，将来肯定会继承大权。他那样护着玉骨妖，将来我必然狗仗人事拿他们泄愤。下女们提醒我说，玉骨妖大人一定要小心啊。我是下人里唯一可以替他们出头的人，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去找寻谁的庇护？

　　流言第一次听到，是秘密。听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唐门弟子憎恨玉骨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是有杀人愿望还得有杀人的本事才行。他们都不知道，唐玄青已经把我变成了唐门最恐怖的武器。就是他自己，也不敢轻易与我交手。

　　后来我证明我低估了那些人的愚蠢，也低估了那些人的傲慢。

　　彼时，我从千叶园出来，几名下人正在处理尸体。唐门死人不是新鲜事。弟子之间互相比试会死人，弟子拿下人试药会死人。谁从千叶园前经过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也要死人。唐家有个惯例，每月的头几天，千叶园内必然有人命丧黄泉。而且只死女婢。

　　整个益州城都受到唐门的“恩泽”，象这种命贱的的下人要多少有多少。

　　我手上端着刚摘的枥木之果，准备拿给少爷。千叶园里有无毒的植物不希奇，但是敢泡水喝的人却不多。这株枥木，是我三年前偶然发现的。古卷《山海经·中山经》中记载：“历儿之山 ，其山多檀，多枥木，是木也，方堇而员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楝，服之不忘。”

　　千叶园广袤无涯，步行一圈亦须十日之久。其间藏了多少世间难寻的药草谁也说不准。只是所有人都有所忌惮，来去匆匆，虽不算暴殄天物，但到底也错过了许多。竟不知道唐门中无药可解的“醉生梦死”“四大皆空”之毒的解药，都在这眼皮底下。

　　我给少爷的东西，少爷不会怀疑。无论从哪里弄出来的。这枥木之果在清明前摘，那时毒气尚未侵染，只取顶端叶芯的一小部分嫩芽。数量极少，每年产出也不过二两。以纯阳真火煮“天上水”饮用之后不仅可以清明心境，增进记忆。但是采集的方法不对，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唐门里有福气品尝的，只有唐七月主仆。

　　走过千叶回廊的时候，远远有女婢看到我就神色慌张地绕开了。我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正觉得诧异时，背后就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闪身避过，悬梁上已经插了四根透骨丁。太阳一照，现出墨绿的光彩，显然是淬过剧毒。我顺手将手上的茶壶掷了出去，花园里一条人影闪过向外退去。

　　让你跑了还得了！居然真有人不知死活。足尖一点便飞身追了出去。阴影中又射了几枚袖里剑出来。我身形一晃闪躲开来。左右两边又有动静。这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招招扣住我的死穴。时间拿捏得也非常准确，每道暗器虽然还不至于取我性命，但却封住我的去路，使我无法追上其中任何一人。

　　片刻之间，梅花镖，流云针，雷火珠，子午锁骨钉，吸星锁，曼佗罗散……唐门暗器，我已领教过半。满天杀机，不留活路。哈，既是如此我也懒得客气。抬手一扬布出一道毒雾，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刚才打斗时我早将暗器的来处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人自以为敌明我暗却不想在刹那间形势已经逆转。

　　院内毒雾渐散，玉骨妖凭空消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花台后面的阴影处，一个黑衣人正紧张地张望。莫非他真的是妖，懂得凌空虚度的法术？疑惑间感觉背后有杀气接近，正欲回头就失去了知觉。

　　第七个。面前的人缓缓倒下。除了向我放透骨钉的那个，其他人都已经被我制服。一群蠢材，白白浪费了一壶好茶。我从花台后走出来，胜负已定。主谋要么逃走要么出来一陪着刚才七个一起死。我随便他。

　　在天井内站了片刻，不见有人搭理，我转身向少爷所住的无音楼走去。尸体有人会收拾，不需要我操心。

　　“站住。”树下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来。终于还是待不住了，我还以为他要在那里站一辈子。我定眼一看，居然是石长老的大儿子石辰英。石长老为人正直，他家的儿子也从来没有针对过我。我想不通，为什么第一个出面杀我的人是他。

　　不对！树上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的武功高出石辰英许多。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气息，若非石辰英走出来，我还注意不到那个方向上有浅浅的杀气。说时迟那时快，转瞬间我已经飞身上树，并指成剑向那人刺了过去。那人也不是等闲，避过要害回腿反攻。

　　唐门弟子也不是我想的那么不成气候。一套惊月步法踩得极有火候。若他的武功再弱一些，我尚可留有余地。可是他出招太快，下手太狠。非打算跟我拼个你死我亡。半空中玉骨妖舞动青色羽衫，长发飘动化做一道道杀人利器。

　　那人轻功一起，闪到我身边。抬手准备挥剑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动弹不得。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反手一挥便斩断我的青丝。只慢了这半拍，他已失了先机。我抬腿就是一脚，正中下肋。他翻身而退化去我内力的冲击，落地时脚下一点复又一剑刺来。

　　这东西好不知趣！我也懒得再做纠缠，伸出左手两指牢牢夹住青钢剑锋，内劲一吐将剑身生生夹断。不想他还有变化，顺势将剑一提，趁着我向前的冲力将左手准备的短刀向我的脖子抹过来。

　　武功，内力，判断力，甚至气势，此人均属一流。想来也是唐家哪位前辈的子嗣。仗着有人替自己出头，当真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心下涌起一阵冰凉，不是悲哀也不是愤怒，只有心惊，冷冷地，远远地，浮上来。如一阵琵琶声，突然断了，剩下一个空洞，竟无言以对。

　　十七年，玉骨妖这十七年过得不安宁啊。唐门给了我一条生路，却又处处想将我至于死地，又是何苦。耳边掌风掠过，招招夺命，却是只攻不守。当我不敢杀么？当我不敢杀么！哈哈哈，我杀给你看！玉骨妖指间凝气，修长的指甲在他面前轻轻一晃。

　　“不自量力！”

　　背后传来咚的一声，他颓然伏面倒地，胸口多了一条致命的深紫色伤痕。我十指□□，见血封喉，再加上内力的催动，顷刻可以将毒逼至心脏致人于死地。

　　回过头，石辰英漠然地看着我。神色复杂，终于还是垂了下头。

　　“你知道他是谁么？”

　　果然。这么一个人物是有一些来历的啊。人都杀了，我管他是谁。

　　石辰英也不等我答话，只顾着自己说得高兴：“他是唐门上代第一伺毒官唐玄风的儿子唐天雨，唐门掌门的侄子，唐七月的堂哥。同时也是第三代弟子中最有资质的人之一。跟你一样，他也是一个伺毒官。”

　　我皱了皱眉。嫡系弟子？

　　“七年前唐门三代弟子比武，你居然可以用内力将毒同时逼入现场三百七十六人的五脏六腑。那是何等可怕的内力？唐门数百年来闻所未闻。而你当时只有十岁。天雨曾经被认为唐门最有潜力的弟子，无论武功暗器毒药甚至计谋均是出类拔萃。十七岁的他全力以赴都无法有一点胜算。

　　“天雨落败之后受到极大的震动。这七年里废寝忘食，每天都在落月谷下修炼，从未间断。七年来天雨始终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脑子里除了玉骨妖还是玉骨妖。他不断在你的食物中下药。但你似乎百毒不侵一般，连饮下四大皆空都可以处之泰然。

　　“二十九招。从你出手到杀死天雨不过用了二十九招。他这样拼命修炼居然在你手上撑不过三十招！玉骨妖，你凭什么这么厉害？”

　　凭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那年我第一次进千叶园，该死的毒虫怪兽竟拿当我食物。我还没走出两步就把我咬得遍体鳞伤，昏迷了整整七日。彼时我刚过三岁。足足用了两个月，我才采到老爷要的玲珑草。两个月里我饿了就随手摘食千叶园内的剧毒花草，醒了继续前进几步，然后再被毒倒在地。但是我一旦清醒过来，必然向那些胆敢咬我的虫兽寻仇。毒不死我的，一定被我杀死。三年过后，千叶园内再无任何活物敢造次。唐门伺毒官进千叶园前必然焚烧琉璃七解香，我不必。玉骨妖走过的路上形成天然屏障，花草不生，虫兽不染。有次一条青花大蟒不知厉害，张嘴就向我袭来。结果被我扳住下颚将其撕成两半。

　　哪象那些不成气候的嫡系弟子，一条金银环蛇都可以吓个半死。

　　若在我毒发的时候，解下这身青衣罗衫，让石辰英看看我那一身恐怖的伤痕，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我不再理他，转身就走。领头的已经死了，想来他也不会再做无谓牺牲。

　　“站住！”

　　半个时辰内我居然两次被他喝住。天大的面子。

　　“玉骨妖，你总是这么傲慢！我弟弟恋你成痴，你什么时候正眼瞧过他？对于败在你手上的唐天雨，你又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的存在？他恨你气你，却比任何人都想得到你的认同。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傲慢？这么不可一世？你算什么？不过是唐门的一个卑贱的下人，长着青发的妖孽而已！”

　　“啪！”一个巴掌落到石辰英英俊的脸上。这一掌我打得极重。他的嘴角浸出血来，两颗牙齿被我生生打断。是这样么？我一直因为这头青色的头发而自卑，终日躲在千叶园内照顾仇素。与人无争，孑世独立，原来这也可以成为我的罪过。唐门之内，每件事情都很希奇啊。

　　“你杀了唐天雨，唐玄风不会放过你的！他会帮他儿子报仇，也会帮我弟弟报仇的！”

　　石辰英因为我那一巴掌而流血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就象唐玄青一样。疯了，疯了！这个制造出玉骨妖孽的唐门已经疯了。

　　报仇是吗？我抓起唐天雨的尸体纵身而起，急急向着落月谷奔去。

　　“我倒要看你如何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