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58、 第五十八回 念晖受伤

　　他见两个人还用询问的眼神瞅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说：“夫人刚刚说了什？抱歉刚刚有些走神了。”子初笑着说：“我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念晖呢？”为什么喜欢吗？他想起三年之前初次见面的情景，那个女孩在书房里对着一幅画无声地流泪，那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就刺痛了自己的心，让他的心在那一刻变得潮湿而柔软。子初说：“是漂亮吗？还是乖巧？还是什么？”这倒不像子初的风格了，可是四爷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听那少年说：“是三年之前看到晖儿在书房对着一幅画流泪的场面。”四爷和子初两个人听了都是心中一震，疼痛随即蔓延开来，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那个永远乖巧懂事可爱的女儿，有着他们不知道的伤心。又看到面前的人也深陷回忆中的样子，那眼睛里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是宠溺和怜惜，幸好，还有人，曾经代替了他们给了女儿宠爱。
　　念晖再进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气氛有一丝微妙的变化，又有一些不寻常的和谐，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同样的眼神瞅着自己，她很是疑惑。蒋溥没有坐太长时间就告辞，临走时念晖和他约好明天去骑马。他走后，子初说：“念晖，来，上子初这里来，咱们俩说会话。”这时念晖冲着四爷做了个鬼脸，说：“阿玛，借你的子初用用啊，一会儿还你。”四爷和子初两个人被她那个精灵鬼怪的样子逗笑了，四爷回头对子初说：“我先去看看公文，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子初笑着点点头。
　　念晖亲昵地偎着子初，感叹地说：“子初，阿玛对你好好啊。”子初笑着说：“念晖，以后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对你这样好。”念晖轻轻地问：“会么？我总感觉阿玛和子初是独一无二的。”子初说：“念晖，你觉得蒋溥这个人怎么样呢？”念晖说：“子初，怎么突然说起小溥子了呢？”子初看她一脸坦然的样子，暗叹某人的感情路还是有些坎坷，这个丫头还是有一些迟钝啊。念晖突然啊了一声，说：“子初，你不会是想说念晖的那个人是他吧？”子初用一种不置可否的眼神看向她，示意是未尝不可啊。念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子初，那是个小屁孩，怎么可能呢？”子初暗想，这个孩子，自己一点心眼都没有，还说别人是小屁孩，殊不知那个被称作小屁孩的不知道内心怎样的奸诈呢！幸好，他对念晖是真心的。
　　娘俩又说了一会子话，四爷进来，念晖站起来说：“阿玛，这么会子你就来要你的子初了啊，快快，完璧归赵。”四爷哭笑不得，这个念晖，在四爷的面前从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拘谨，四爷在她的面前也是同样没有架子。子初留念晖在这里用膳，念晖不肯，说是要去看她的两个弟弟，她和弘历弘昼倒是非常亲近。
　　第二日，子初正在专心地绣荷包，月影急慌慌地冲进来说念晖骑马摔伤了。子初霎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几晃，月影赶来扶着才没有摔倒。走到念晖的闺房的时候，看到安好地坐在床上的念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一只胳膊被吊着，显然是摔伤了，一屋子的人，四爷看见是她，急急地走过来，也不避讳任何人，牵了她的手来说：“念晖没有事情，我就说一会儿回去再和你说，哪个该死的奴才这么多嘴？”子初看着念晖，一颗心才恍然归位，只是说：“念晖没事就好。”念晖看着子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时福晋出来说：“既然念晖没事，大家看也看过了就都回去吧，别扰了念晖休息。”转而对四爷说：“爷，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四爷点点头，屋子里只剩下了这三个人，子初上前猛地搂紧念晖，念晖哽咽着说：“额娘。”这一声额娘，叫得子初是肝肠寸断，五内俱痛，念晖，我的孩子，我究竟亏欠了你多少。嗷嗷待哺、呀呀学语时的相伴，童年的无忧无虑、少年的忧愁悲喜，全是你一个人走来，甚至还要你承受着思亲之痛。
　　眼泪顺着衣衫，偷偷地藏在了最深处，四爷看着相拥悲泣的两个人，也是钻心的疼，却也要上前制止这两人，说：“晖儿没事，不过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要将养一阵子了，只是蒋溥的伤要更重一些。”子初这才帮着念晖擦掉满脸的泪水，说：“他也受伤了？”念晖刚止住的眼泪瞬时就又流了满脸，“他都是为了救女儿，本来都是好好的，可是那马不知道怎么就，小溥子为了救我才······”念晖哽咽难言，子初看着难受，忙着抚慰她，四爷在旁边则是皱起了眉头。
　　念晖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待不住了，央着子初陪着去看蒋溥，子初暗想这也许是个契机，和四爷商量过之后，四爷只暗中叮嘱暗卫务必小心，这次的事情并不像是个单纯的意外，是警告还是威胁？他还没有摸清。
　　除了四爷一早备好的礼，子初亲手做了几样点心，随念晖一起去了蒋溥在京郊的别院。看到蒋溥的时候，子初的心一下子绷得紧紧的，这还是初见时那个俊朗的少年吗？额头上一道恐怖的疤痕，他见到子初两个人，挣扎着要起来，子初忙快走两步上前按住他，说：“好孩子，快躺下。”蒋溥笑笑说：“让夫人见笑，质甫失礼了。”子初说：“傻孩子，你们没事就好了，好好养病，念晖这几日惦念得吃不下睡不香的。”子初看到他的双眸霎时明亮了起来，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子初笑了笑，说：“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这个病啊，一定要好好养着。”蒋溥有些急了，“怎么敢劳烦夫人呢，您坐下歇一会儿吧，那边有奴才在帮忙的。”用力太急，扯得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他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原本一直站在床边的念晖急急地走过来说：“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快躺好。”子初看着两个孩子，轻轻地出了房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