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57、 第五十七回 念晖的婚事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子初只感觉浑身都乏得厉害，这人，现在也不知道节制，反倒比年轻的时候更加无度。可是自己也不忍违拗了他。
　　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这几日他跟自己提过的念晖的婚事。因为自己三年的缺席，也因着他对念晖的宠爱，这婚事是一拖再拖，如今像念晖这样年龄仍然待字闺中的已经是很少有了，子初不禁暗自感叹，这就是封建社会啊，这个年纪的自己正在做什么呢？正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地学习，却还要无事感叹愁啊愁，如今想来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子初知道他心中已有了合适的人选，“他人品如何？”四爷冷清的脸上挂了一抹笑意，说：“你倒是坦诚，别的什么也不担心就问人品。”随后又握了一下子初的手方说：“安心。”子初回握住他的手说：“胤禛，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为念晖找个好的人家自是不难，只是，因为我的一点私心，更愿意为她挑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哪怕是去过普通的生活呢！你知道的，她从一出生就被带离我的身边，如今又是三年的分离，每每想起我都是心如刀绞啊。”四爷听了她说的话，心中也如刀割，当下只是轻轻地将她抱到怀中，细细拍着她的后背，说：“好好的怎又说到这伤心之处了？你的私心不就是我的私心么？这三年里，她不就是我的全部寄托吗？好了好了，都应了你了，安心吧，这个人，晚一些带过来给你看。”子初也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他听了必定难受，却舍得再揭开他的伤疤了。遂柔声说：“你快去吧，别误了事儿。”四爷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莫要乱想了，等着我。”
　　子初想着四爷是个做事细致谨慎的主，他既说了要把那个人带过来瞧上一瞧，那必定是会过来的。这样想着还是取了一件较为素雅的旗袍，又为自己挽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庄重的发髻，这些年来心中到没有这样忐忑过呢。正想着去找念晖来呢，却不想她就自己过来了。一见面就笑着说：“哇，子初今天好漂亮呢!阿玛见了肯定很喜欢。”子初凝视着眼前这个笑语盈盈的女孩，那眉眼，那气质，终是没有沾染上半点宫廷贵族的女子气。恍惚仍是当初那个抱在自己怀里的小小女子，转眼间就长到了这般。如今也已是这般亭亭玉立的美好女子了。子初招招手，说：“念晖，过来。”念晖乖巧地站到子初的身边，子初轻柔地把她额角的一缕碎发别到脑后，说：“做什么这样着急跑来？”念晖嘟嘟嘴说：“阿玛说子初有事要找我，我就跑过来了，原来是阿玛怕子初自己太孤单。”子初看着那张灿若骄阳的脸上露出的一点点娇俏的笑容，那般美好，说：“我的念晖也长大了，我也老了。”念晖偎近子初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新的气息，喃喃说：“呃，子初，你一点也不老啊，你忘了上次咱们出去玩人家还说咱们是姐妹呢！”子初笑笑说：“傻孩子。我和你阿玛都是要老的，我们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念晖说：“子初，我不想嫁人，我想在这里，每天都能见到你和阿玛。”子初的眼睛酸酸涩涩地难受，念晖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伤感，立马转换了语气说：“啊，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找一个阿玛那样的男子，像对子初一样对我的男子，子初，你说好不好呢？”子初看着她乖巧懂事的样子，怎能不好呢？我最可爱的女儿，值得这样的人用这样的爱来呵护着。
　　两个人说了会子话，这时茗安通报说四爷回来了，子初两个人起身，见四爷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念晖刚一喊“阿玛”随即瞪大了眼睛，用极为惊喜的语气说：“咦，小溥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子初听着念晖的语气想着原来两个人已经熟识了，这时四爷一个眼神稍稍安抚了一下子初和念晖，说：“质甫，跟夫人见个礼。”
　　那个少年刚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和念晖站在一处的女子，有着一双一样漂亮的眼睛，平时冷酷端肃、不拘言笑的四爷看着面前的两人时面部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柔软和温和，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听念晖念叨过多次也帮着四爷寻找了三年的女子，他郑重地行了一个礼，子初没想到是这样，忙侧身避过了。接着念晖就跳到了这个少年的身边，说：“小溥子，哈，你来了怎么也不来姐姐这里报个到啊？”子初看着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笑没笑，那个少年丝毫不以为忤，说：“晖儿，这几日和四爷、陈伯父有事要谈，这不得了空就来了么。”念晖把头一撇，说：“哼!”子初看那个少年看着念晖的眼睛里都是宠溺和温柔，心中一动，说：“念晖，我刚给你阿玛做的冰糖雪梨你去看看好了没？”子初甚少让念晖做这些事情，但是念晖一向对子初都是言听计从，马上就出去了，临走之前向少年投去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
　　念晖出去后，四爷携了子初落座，少年也在下手的位置坐了下来，接触到那道研判审视的目光，没有躲闪和逃避，子初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迎视着自己，年纪虽轻，这份气度还不错。
　　子初说：“是蒋家少爷吗？”虽是对四爷的询问，蒋溥还是立马站起来说：“夫人，您直接叫我质甫就可以了。”子初点点头说：“嗯，质甫，江南是很美的地方吧。”少年看着那双眼睛说：“的确，但是我还是喜欢那句话，重要的不是什么风景，而是陪你看风景的那个人。”子初听着这话，倒是和四爷两个人相视而笑。那少年看着面前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心中不禁遥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和那个女子像面前的这对璧人一般心灵相通，那样的画面想想不觉有些痴了，直到四爷的一声清咳才把他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