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42、 第四十二回 醉家宴，年氏子初初对峙

　　这一天，年氏派人来请四爷，说是年羹尧父子来访，请四爷过去一聚。四爷听完先让当差的奴才去回话，说“爷一会儿就过去。”子初主动走过来，替四爷把衣衫慢慢抚平，直到不见一丝褶皱。四爷抓住她的手，说：“年羹尧要外放了，爷得过去看看。”子初瞪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四爷，说：“胤禛，我知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四爷紧紧地抱了她一刻，轻声说“等我回来。”
　　年氏今天打扮得很是漂亮，其实她一直都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年羹尧和她是兄妹，自然也是人中翘楚，想到年羹尧刚才看到自己过来的那一霎那眼中闪过的那带着希冀、期盼和失望的情绪，四爷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不满。这兄妹俩，果真是不知足的。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四爷略喝了几杯，想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感觉到身上的不对劲，下身一股燥热挥之不去，再运内力时发现根本就使不上力。当下脸色阴沉，这种下作的方式，哼，倒真是选了一个好时机呢！但碍于年羹尧的面子，并未当场发作。年羹尧并未察觉到什么，年氏走上前来说：“爷可是喝多了？不若妾扶您回屋歇着吧？”四爷稍皱了一下眉头，却稍显柔和地说：“不用了，爷还有些公文没有处理，清羽也早些歇息，爷明日再来看你。”话完，年氏就痴痴地笑起来，说：“爷再用心公务也要注意身体啊，刚才妾还跟阿玛说起爷对妾的诸般疼爱呢！”四爷淡淡地对年父说：“年氏聪明知分寸，爷多疼宠她也是应该的。”年父看着女儿和四爷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心中高兴，说：“清羽得四爷宠爱倒是她和我们的福气了，日后小儿在外必定是效犬马之劳。”年羹尧一直没有多话，这时也只是说：“四爷请放心。”当下停住了话头，眼睛看向更远的地方，眼神温柔仿若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都是官场上浸淫了多少年的人，四爷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年氏，倒是个不容小觑的人呢！爷生平最讨厌的莫过于背叛和被人要挟，很好，很好。以为这样就能制住爷了么？
　　“高无庸，送亮工他们回去，清羽，扶爷回屋。”转头对年父说：“今儿个招待不周还请年大人见谅，他日再过府赔罪。”年父谦虚道：“不敢不敢，四爷折煞奴才了。”
　　一番推辞礼让，四爷回年氏屋里，甫一进屋，小丫头上了茶看到年氏的眼神就退了出去。四爷正暗自糟糕，这药性似乎很强。正要抬脚走人，这时一具软玉温香的身体却从背后贴了上来。青葱十指，白玉藕臂紧紧地箍住他的腰，四爷的身体本就燥热，此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那身体中的猛兽。却在下一个瞬间还是毫不留情地伸出双手，推开了那具足以另男人血脉喷张的身体。
　　年氏终究是沉不住气了，“爷，你知道妾身对你的意义么？”四爷勉力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欲望，只是不断地想起子初那张笑脸，他不能亲手毁掉那样的笑容。他舍不得。正要往外走，“爷，你不顾忌自己，连十三爷也不顾忌了么？”“年清羽，你很聪明，可是爷希望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很多事情，爷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你最好，为你年家留条后路。”说完再无一丝犹豫，大步走向书房的方向。
　　隐在黑暗中的娇柔的倩影也要转身而去，屋内的人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子初擦掉面上的泪水，定了定神，走进去，“奴婢给福晋请安。”年氏已经不复刚才的气急败坏，恢复了以往的傲慢优雅，说：“很得意？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他这样的男子，你我都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不是吗？”子初眼帘低垂，说：“是，奴婢当然清楚，但福晋怎就知道奴婢和他想要的东西必定是相悖的呢？奴婢想，若有那日，他必定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年氏嗤笑，说：“那究竟是谁陪在他的身边呢？贵妃算不算呢？”子初心中对她已有惊疑，却一直没有机会试探，不想她会自己这样说，当下正想要如何应答，年氏却继续说着：“你知道吗？我会是将来的年贵妃！而你，什么都不是。”子初听着也笑了，胤禛，你这样坚持，我便不能不勇敢。因为你走了那一百步中的九十九步，那么剩下的这一步就由我来。“年贵妃么，你忘了么？三年，贵妃殁。”这句话说完，年氏的脸成功地变为纸一样的白，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高无庸急匆匆地找来，朝年氏行礼，却回头对子初说：“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四爷正等着人服侍呢！回去晚了怕是要责罚了。”然后又回过头对年氏说：“福晋，您看这。”年氏忍着心中嫉恨如虫子一般啮咬者自己的心，说：“既是四爷用人，那高公公便带人走吧，莫让四爷等急了。”高无庸两人应了声，行礼告退。待走出一段路，子初方问：“高公公，爷怎么样？”高无庸也是面带急色，却又欲言又止，“呃，爷不太好，姑娘还是快点回去看看。”顿了顿，又说：“奴才跟在爷身边也有些年月了，爷这般倾心待一个人，奴才却没有见过。”子初说：“高公公，子初懂得，四爷这般，子初必定不会相负。”高无庸看着她脸上的坚毅神色，心下叹息：你自是不会相负，可是世间之事，强极则辱，尤其是这皇家之中，一份真情，足以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