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3、若隔世，如履薄冰到四府

　　第三回若隔世，如履薄冰到四府
　　转眼间，子初来到太子的府中已是三个月了。像她这样被送入这里的女子很多，而她资色并不算出众，所以她没有成为太子的侍妾，只是成了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对于这样的结果，子初不知道有多庆幸，如果真到那一步，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面对那个间接害死信之，破坏了自己平静生活的人，她怎能不恨？尽管知道他将来的结局，可是这点理智恐怕到最后关头都会消失殆尽。
　　子初每天都是低眉顺目的模样，来到这里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今天太子爷请四阿哥过府，她进去恭敬地奉上茶后就退了出来，还没有容她喘口气，却听到里面人的咆哮“哪个该死的泡的茶，滚进来。”子初连忙进去跪在地上，能怎么样呢？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子初自嘲的想，“太子爷饶命，奴婢该死，奴婢再去重沏。。。。。。”话未说完，一杯滚烫的茶从子初的头上浇下，子初没有喊叫，只是紧咬着嘴唇，默默地忍受。“贱婢，不知道自己的本分，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胤禛在旁边看着，不自觉地皱了眉头，他很清楚二哥这是在警告自己，却无故带累了别人，不过也罢，自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不过一个奴婢而已，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这样想着，却见二哥似乎犹不解恨，抬起一脚就踹到了子初的心口。子初只感觉气血上涌，想起在现代虽然一直为生活奔波，但却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自从到了这大清朝，信之对她更是呵护备至，一个手指头都未动过。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耐，可是事到临头，心头的愤恨无以言表，只是恨恨地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却不知道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怒火让那双如水秋瞳绽放的光彩逼人，只听一个声音说“二哥，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奴婢而已，教训教训就罢了，何必生这么大气呢？”太子只是冷笑着说到“哦，我竟然不知道原来四弟还有怜香惜玉之心呢！既然如此，我便做主将她送给你了，你想让她做什么都行，暖床丫头，侍妾、粗使丫头都可以，实在不行，丢到哪里都可以。”
　　子初原本就知道在这里人命如蝼蚁，却不曾像今天这样悲哀。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时代，又是怎样一群嗜血的魔鬼？如果不是四阿哥出手，是否今天自己就成了一缕亡魂？
　　正自出神，听到太子稍嫌嫌恶的声音“还不快谢过四阿哥。”子初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伏地，叩头“奴婢谢过太子爷，谢过四阿哥。”
　　稍显冷淡地声音“起吧”接着又说“二哥，没有别的事，臣弟先告退了。”子初又听见太子的声音“嗯，四弟，只要你好好为本宫做事，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子初知道自己应该跟着四阿哥走，但是那一脚实在是很重，她在骤然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就又一次匍匐在地，一双稍显粗糙的大手不着痕迹地扶了她一把，子初只看到淡青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强忍着心口的疼痛，子初跟着四阿哥就这样一步步走出了太子的宫殿，走向他的马车，走向他的府邸。很多年后，子初回忆起这一幕，就像是这一生的预演，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生命的尽头。
　　到马车跟前，子初看着四阿哥上了车，有一瞬间的犹豫，自己该怎么做呢听到马车里传来四阿哥的声音“上来。”子初没有去踩随侍的背，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奴婢，只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坐在离四阿哥稍远的一个角落里。四阿哥正在闭目养神，子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有看。好在她一直是个很沉默的人，这样的气氛也不算难熬。
　　马车到了四府门口停了下来，子初先跳下马车，虽然胸口又隐隐作痛，立在一边等着四阿哥下车。四阿哥经过她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吩咐“高无庸，带她换身干净的衣服，来福晋房里。”旁边那位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恭敬答道“是，四爷。”子初这才想起自己有多狼狈，苦笑着随高无庸去了。
　　等换好一身下人的衣服，她随着去了后院福晋房里。门口立着的丫头一看到他们，就立马进去禀报，一会就出来招呼他们进去。子初跟着高无庸行礼，她知道这是四阿哥的嫡福晋纳喇氏，这个女子是雍正唯一的皇后，可见在雍正心中她的位置有多重。子初丝毫不敢马虎，恭敬地说“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看到她这个样子，四阿哥和福晋眼里都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这个样子倒是个知礼的，爷，您的书房里一直少一个丫头，虽说有高公公在，有些事还是不如女孩子细致，不如就让她去哪里伺候吧。您看呢。”子初听到这个声音，柔和中又不乏威严，但是自己却又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这是怎么回事？按说她是太子府出来的人，即使再怎么样以四阿哥的谨慎以及历来的评价，也不会把她安排在书房这样重要的地方当差，四福晋这一次可是会错了意了。
　　让子初惊讶的是四阿哥却说“嗯，就听福晋安排吧。今天晚上还有些公文要看，就歇在书房了。”正说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飘进了屋里“阿玛，额娘。”
　　然后一个小肉球就像滚似的到了跟前，子初注意到四阿哥和四福晋的脸上都是柔和的笑意，“晖儿，来，”四福晋抱起了那个小娃，原来他就是弘晖。四阿哥也淡淡地笑着：“晖儿，有没有不乖啊？”小家伙还在努力组织词语，说“晖儿很乖，晖儿想阿玛。”
　　子初暗想，这小家伙倒挺会拍他老子的马屁呢。正望着仿若平常人家的一幕发呆，小家伙指着子初说“额娘，要她抱。”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倒是四福晋宠溺地笑着将小家伙递给子初，子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记得自己仿佛还在、新穿的衣服上蹭了蹭手，才伸手接过弘晖，小心翼翼地抱着。
　　小家伙躲在子初的怀里，使劲嗅了嗅，满足地说“嗯，好香。”子初窘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米。幸好，这时四阿哥吩咐用膳，下人们进进出出摆好了饭菜，子初把小阿哥放在椅子上，从高公公那里接过盥洗用的器具，服侍他净了手，又将毛巾拧至半干，拿过杯子漱口，一切收拾妥当，福晋也随着入座。
　　饭菜很简单，子初想着传闻四爷喜爱清淡确实不假。子初就站在旁边，为他布菜添饭，小弘晖仰起可爱的小脑袋对着子初说“盛饭”，子初无奈啊，这万恶的旧社会啊，这万恶的等级制度，连这么点大的小孩都知道指使人了，可是子初还是笑着为他添饭，谁让她无法拒绝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呢？子初刚站住，看到四阿哥碗里饭也见了底，也去添了一碗饭，旁边的四福晋眼睛闪了闪，什么也没有说。
　　等他们吃完，子初要跟着四阿哥回书房了。四福晋对子初说“你和晖儿也是个有缘法的，以后常来陪他玩玩。”子初见她的脸上又挂上了那雍容华贵的笑容。子初只恭敬地低头应道“奴婢遵命”。
　　子初和高无庸随着四阿哥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这才发觉，原来书房和后院还隔了一段很远的距离，这也让子初再一次提醒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绝对是生存下来的不二法则。如果像一般清穿女主一般疯疯癫癫的估计自己会死的很快而且很惨，想到这里，子初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自己已生无可恋，可是那个林旭，却还好好地活着，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这似乎成了自己的信念，虽然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以一己之力去复仇，可是至少活着还有希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