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醉三千年》晏璇

31、始露锋芒

　　才应过凝玉，叶雨璇心里就悔恨至极，本是千方百计的藏锋掩芒，方才为了云初说的一席话已是得罪了人，随后被凝玉暗暗一激又答应了比试。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叶雨璇长叹一声，轻轻问到：＂云初？＂

　　＂抱歉雨璇，我不通音律！＂萧云初愧歉道。

　　＂呵呵，云初无须介怀！大成若缺本是如此！＂叶雨璇柔柔的安抚道，继而踱步来到角落微微施礼道：＂墨小姐，那日大殿上听得小姐的箫声，便知小姐是位红尘纷扰抽刀断，爱恨随心自在天的人。此琴的声音与小姐的曲风甚为相似，不知小姐能否同小女合奏一曲？小姐作主调！＂

　　墨竹筠本是一惊，遂即笑道：＂红尘纷扰抽刀断，爱恨随心自在天吗？叶小姐太高估我了！如若小姐不怕拖了后腿，我便陪小姐奏一首！＂

　　叶雨璇盈盈一拜，道：＂多谢！＂

　　凝玉戴着淡淡笑容斜着眼角看着她俩的举动，墨竹筠话音未落，凝玉就道：＂如此便由我与苍哥哥抛砖引玉吧！＂说着两人落座，林擎苍柔柔道：＂玉儿可还记得平沙落雁？＂

　　凝玉红着脸道：＂不曾忘记！＂说完抬起手将玉笛放在嘴边，悠扬的音调平地而起，似大雁展翅高飞一般，慢慢的琴声飘然而出，山水间的鸿雁展翅飞到了浩浩大漠，只见眼前万里西风经年不息，金戈铁马血染孤坟。然而笛音骤然急下，犹如一夜春去繁花落尽伤怀万分，忽而笛音又起，仿佛夏日又到郁郁葱葱欣欣向荣。丛血洒战场的气魄到功名沉浮的心境，让叶雨璇遗憾万分，曲罢墨竹筠轻轻摇了摇头，此时银霜却拍了拍手，笑道：＂玉儿果然有治世之才。＂

　　＂还是拖累你了！＂林擎苍幽幽道。凝玉听得只是略略一笑道：＂苍哥哥多虑了，这鸿雁之志权当妹妹给哥哥凯旋之礼吧！＂

　　＂师兄，那你我奏一曲＜流水＞如何？＂此时银霜淡淡道。

　　＂甚好。＂弈鹤嘴边挂着柔柔的微笑，立在琴旁与银霜双目对视，众人只觉二人清丽俊朗天造地设一般。恍神间，银霜缓缓拨动琴弦，抹挑勾剔等指法娴熟优雅，纤纤素手仿佛在琴弦上翩翩起舞一般。琴韵高洁，然而细细听来却暗藏波涛。叶雨璇不由的皱了皱眉，此时清透的笛声融进了琴声中，瞬间抚平了琴声中的暗涌。只觉得两股流水相互交融，互助互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山涧清泉变成了滔滔江河，浩浩荡荡直奔大海。曲罢除了萧云初与叶雨璇，众人心情久久不得平复，弈鹤缓缓道：＂云初内功又精进了！＂

　　萧云初笑笑，道：＂千流奔腾，气势不凡，我亦差点承受不住。可雨璇丝毫未受影响，实为可贵！＂

　　弈鹤点点头，颇为不悦的对着叶雨璇说道：＂你不喜＜流水＞？＂此话口气真带着孩子般的埋怨，此话一出弈鹤先是愣了愣，遂即坐回位子默默喝起茶来。叶雨璇却站在一旁不作回应。

　　银霜嘴角挂笑走到弈鹤旁的位子上落座，对叶雨璇道：＂姑娘不喜＜流水＞？＂

　　叶雨璇摇摇头，道：＂＜流水＞已有知音人，小女喜欢与否并不重要。＂此话一出，弈鹤眼眸微微眯起，萧云初脸上却喜色难掩。

　　＂那姑娘对此曲有何评价？＂银霜继续问道。

　　＂气势如虹。＂

　　＂呵呵，姑娘只有一词评价？＂

　　＂仙子见谅！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姑娘客气！如此请姑娘赐教吧！＂银霜边说边做了邀请的手势，叶雨璇点点头，坐到飞霞流瀑前，转头对着立在身边的墨竹筠微微一笑，道：＂墨小姐＜梅花三弄＞，你看如何？＂

　　墨竹筠报以真诚一笑，道：＂甚是喜欢！可是白梅高洁，我怕吹奏不好！＂

　　＂无妨！心存白梅自有白梅开放，梅性高洁与否都是世人的评论，若世人说白梅太过孤傲又当如何？墨小姐心中既然喜欢又何必在意他人如何评价呢？＂

　　＂受教了，既然如此你我便奏＜梅花三弄＞吧！＂

　　＂请！＂叶雨璇笑道。

　　幽幽的洞箫声淡淡而起，悠远清淡，有如阵阵梅香由远及近，缓缓沁人肺腑。琴声飘逸而来，仿佛一阵微风，将花香携上九霄，霎时天地间笼罩在幽幽的梅香中。琴声慢慢又起，引人越过小溪，穿过荆棘，掠过繁华，豁然间一切开朗，此时箫声昂扬舒畅，恍如阡陌上小桥边的一株梅花，笑看渔樵耕读，静听犬吠鸡鸣。一切恬淡无为，并无所谓的铮铮傲骨，亦无孤芳高洁。此时琴声微微而过，变成了空中点点白云，河里潺潺流水，衬得一株白梅更是自然。

　　曲罢，琴弦再次绷断，叶雨璇一怔，抬头望向萧云初，只见萧云初目光灼灼凝视着自己，于是朝着他会心一笑，道：＂相识一日如十年，相处十年如一日！＂萧云初动情的起身，拿下腰间葫芦，倒下一杯酒，递与叶雨璇，道：＂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日，雨璇多谢！＂叶雨璇也不推辞，无惧众人眼色与议论，拿起杯子一口饮下光韵。

　　＂小姐技艺与气度，竹筠佩服！声声引人，弦弦如画，韵韵舒心。竹筠没有萧大哥的好酒！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

　　＂竹筠客气，雨璇亦是仰慕竹筠处世情怀！＂说完也拿起墨竹筠的茶盏一口喝了下去，随后两人相视而笑，墨竹筠继续道：＂以音会友！人身一大快事！改日另行相约，纵酒高歌方能尽兴！＂叶雨璇附和道：＂正有此意！＂

　　凝玉轻轻一笑：＂将<梅花三弄>奏得如此平淡，我竟是第一次听闻。乡野气息偶尔一听也有别样情怀，霜姐姐你说是不是？＂

　　银霜微微一笑，手持茶壶，正要给弈鹤注水，道：＂小家碧玉甚是可爱。师兄大家闺秀，端庄华贵，铮铮傲骨都见过了，换一种感觉亦是新鲜。＂

　　弈鹤本是垂眸把玩着玉精，听到银霜别样口吻的话语时，抬眸冲叶雨璇邪魅笑道：＂心无俗物，难怪酒酿的如此醇厚。心性淡薄，才能领会他人长处。叶雨璇，你的琴技早就超过叶雨烟了，称为国手亦无不可，为何那日要选琵琶？＂

　　叶雨璇看着银霜脸色微微变了几遍，心下暗自叹气：想逼银霜就范，居然拿我当借口。今日怕是真的得罪了！微微施礼道：＂王爷谬赞了，奴婢不敢当。琴技是好是坏自有他人去说，琴技无暇就如万里无云固然高远，那微云点空又有何妨呢？国手二字更是当之有愧，奴婢唯独略懂音律，其他一概不知，没有满腹诗书，更没有破敌妙计，国手当之不起。＂叶雨璇略作停顿，转头对银霜道：＂那日不管奴婢弹奏什么王爷心中早有决断，岂是奴婢改变得了的？仙子认识王爷那么久，应当比奴婢更加清楚。仙子说奴婢说的可对？＂

　　银霜微微勾起嘴角，道：＂师兄的心思我又怎能看的透？＂

　　叶雨璇微微一笑，坐到萧云初身边，小声问道：＂曲子可合你的心意？＂

　　＂自然！总有一日，我们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布麻衣清淡素食，屋旁流水小桥，屋后竹篁风鸣。若是再得一知心人，世上名利又与我何干？＂萧云初望着叶雨璇轻轻说道，仿佛声音大些就会将眼前的人吓跑一般，叶雨璇红着脸羞怯的低着头。

　　＂众位小姐还有想试试的吗？＂凝玉出声问道。众人都摇了摇头，凝玉又道：＂那么比试结果如何呢？＂